第三章 日本的自由貿易協定策略
第二節 日本自由貿易協定策略上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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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由於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於東亞各國曾有的侵略、佔領、以及 設立殖民地的行為等，不僅使得東亞國家對日本有著不信任感，這也常被認為是 日本在東亞各國推行經貿政策時會遇到的阻力。18然而，從各國為了簽訂 FTA 而 開始進行的雙邊調查、共同研究和交涉，以致於到 FTA 本身，都可以看作是一種 雙方國家相互瞭解、建立友好關係，並進一步達成更緊密的相互依存關係的對外 政策。藉此，日本也得以有機會改善和東亞國家間之關係，如此一來不只日本受 益，對東亞的經濟成長和政治安定均有正面的效益存在。
第二節 日本自由貿易協定策略上的阻礙
從目前日本簽定完成的自由貿易協定數量，以及許多和對手國協商已久卻遲 遲未能簽訂的情況來看，可以發現日本在簽訂自由貿易協定上會出現不少阻礙因 素。這些阻礙因素可以從經濟面和非經濟面兩個層面來探討。
（一）經濟面
由於自由貿易協定所帶來各項的經濟效果，19FTA 會使有競爭力的產業受惠 得以擴大市場，對消費者來說可以獲得以更低廉的價格買入商品的機會，對此兩 者都是有利的。但是對於沒有競爭力的產業以及從事這些產業的人便帶來競爭上 的威脅，進而導致這些人成為 FTA 的潛在受害者進而反對 FTA。由於東亞各國的 經濟發展程度不一，且落差十分大，而各國有利的產業又不同，因此不論哪一個 國家一旦簽訂 FTA，必定會對特定國內產業帶來壓力。以日本的狀況來說，如下
18 木村福成、鈴木厚，《加速する東アジア FTA》，東京：日本貿易振興機構，2003 年，頁 16
19 此部分請參照第二章日本國內因素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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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3-1 所示，大致可以略分為下面兩類：20
A. 受害產業：第一級產業，如農業、漁業、林業、礦業、食品加工業、天然資 源集約型產業、紡織業等。專業資格人士，如醫師、護士、看護等醫療業者。
B. 有益產業：科技業、機器業、製造業等二級產業。
圖 3-1：自由貿易協定下受到影響的產業情況 資料來源：
馬田啟一、浦田秀次郎、木村福成編著，《日本の新通商戰略》，東京：文真堂株 式會社，2005 年，頁 239-241，並經筆者整理繪製而成。
如前所述，由 FTA 帶來的經濟成長，會使得勞力和資本由原本競爭力弱的產 業逐漸集中至競爭力強的產業，透過市場機能帶動經濟成長，並促成國內產業的 構造改革。然而這個過程並不容易，會受到競爭力弱的產業集中起來強力反對。
而在 FTA 對日本產業的衝擊中，反對聲浪最大的產業就是農業。日本的農業在二
20 馬田啟一、浦田秀次郎、木村福成，同註 4，頁 239 受FTA影響的產業
A.受害產業
第一級產業
農業、漁業、林業、
礦業、食品加工業、
天然資源集約型產 業、紡織業等
專業資格人士
如醫師、護士、看 護等醫療業者
B.受惠產業
第二級產業
科技業、機器業、
製造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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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大戰之前是以個別農戶向地主租地為主，二次大戰後於 1964 年的農政改革中，
土地變成個別的自耕農所有，但由於個別戶所得到的土地都不大，導致無法更有 效率的農耕。日本政府曾經想要進行農業改革，將農地統整集約，以利大規模化 的耕作，然而受到了不願輕易交出土地的日本農民的強烈反彈，加上農業問題逐 漸政治化，在農業團體和政治家彼此支持情況下，日本的農業改革一直是失敗的，
這也使得日本的農業日漸缺乏了競爭力。21這樣的結果導致日本農業出現了兩個 重大的缺點，首先是日本農業的收益性十分低，即日本農民光靠農業所得來維生 並不容易，也因為收益性低導致了第二個缺點產生，從事農業的人口越來越少且 有高齡化的現象，目前日本農業的平均年齡已高達 65 歲。22
日本的農業在面對貿易自由化時大致有兩個重要的議題，第一個議題是農業 因為欠缺競爭力，所以一旦貿易自由化後需要本國政府加以保護，但保護政策的 實施卻愈發使農業沒有競爭力，導致了一種惡性循環。而農業中其實也不乏具有 競爭力或潛在競爭力的產品，例如無農藥的蔬果類，有一些日本學者認為，現在 日本的農業政策需要思考如何提升競爭力，而有很多有潛在競爭力的農產品反倒 因為這些保護措施而使其失去了發展競爭力的機會，從這個觀點來看，自由化是 必要的。第二個重要的議題是，在日本缺少土地、天然資源以及少子高齡化的社 會結構下，如何去有效運用農業資源。然而，在農業市場不開放和不自由化的狀 況下，保護主義的興盛會導致無法有效運用此資源，FTA 的簽訂正好可以迫使日 本政府正視和解決這個問題，進一步帶動經濟上的構造改革。23
然而，雖說自由貿易協定可能帶動日本經濟的構造改革，但是至今為止，農 業問題始終仍是日本對外簽訂自由貿易協定中遇到最大的阻礙，尤其是日本農業 協同組合（Japan Agricultural Co-operatives，JA，以下簡稱農協）、農林水產省與
21 高瀨保編，同註 2，頁 128
22 岩田伸人，〈WTO の枠組みおよび TPP への対応と戶別所得補償制度〉，《21 世紀政策研究所 新書》，2011 年第 13 期，頁 67
23 馬田啟一、浦田秀次郎、木村福成，同註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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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林族」國會議員之間形成所謂特殊的「三角關係」的影響力最大。24由於農 協的組織龐大，還可以透過各種政治活動來達到阻止降低農產品關稅、維持高米 價、增加農業預算等目的，是日本的利益團體中十分具有影響力的組織。25農協 不但成為農林水產省長期推行保守的農業保護政策的工具、貫徹農業政策的基層 組織，兩者間更形成一種特殊關係。此外，農協有 30 萬名職員，加上職員家屬，
光是與農協相關的選民就有 60 萬人，而農協又能提供農民資金周轉和貸款，影 響廣大農民的投票意向，且農協通常在地方有力人士領導下擁有極強的組織能力，
為地方上強而有力的票倉。農協可以說是戰後日本政治保守化的重要基礎，是自 民黨傳統以來的支持者，面對 FTA 涉及的農業層面議題上更是擁有高度的政治影 響力。26
在日本實際對外簽署的自由貿易協定中，農業問題作為阻礙的首要代表例子，
同樣也是日墨自由貿易協定。早在 1998 年 11 月墨西哥前總統埃內斯托塞迪略
（Ernesto Zedillo Ponce de León）便向日本提出雙邊 FTA 的構想。在此前提下，日 本貿易振興委員會（JETRO）和墨西哥商業工務振興省（SECOFI）共同組成了日 墨經濟關係緊密化委員會，並於 2000 年 4 月發表了共同報告書，此報告書中表 示若是日墨 FTA 的能成功簽訂，對雙方國家的經濟而言都能帶來更多的益處。此 後，日墨兩國最高元首也於 2001 年 9 月成立兩國間對於自由貿易協定的共同研 究小組與會議，並於 2002 年 10 月開始雙邊自由貿易協定的協商談判。然而，原 本預期在一年之內能簽訂完成的日墨 FTA，最後卻拖至 2004 年 9 月兩國才終於 取得共識。27
日墨間的自由貿易協定談判大致上可分成以下三個階段：（一）1998-1999 年日墨雙方初期努力溝通，但因日本提議排除農產品於自由貿易協定中而受阻。
（二）2000-2001 年由於墨西哥和日本在一些敏感性高的產品上達成可排除於自
24 馮昭奎、林昶，〈日本農協的發展及功過簡析〉，《日本學刊》，2009 年第 2 期，頁 95。
25 楊鈞池、許介鱗，《日本政治制度》，台北：三民書局，2006 年，頁 222
26 馮昭奎、林昶，同註 24，頁 95
27 馬田啟一、浦田秀次郎、木村福成，同註 4，頁 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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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貿易協定條約中的共識，使雙方再度因利益開始有所協調。（三）2002 -2004 年最後階段，仍因農產品問題有所爭議並使談判曠日廢時，日本國內農林水產省、
農協和在野黨也因農產品市場開放議題不斷反對日本政府簽訂日墨自由貿易協 定。另一方面，日本汽車業、電子業和日本經團連等利益團體則是大力支持日墨 自由貿易協定的儘速簽訂。最後，在首相小泉純一郎支持日墨自由貿易協定簽訂 的強勢領導作風下，帶領其內閣努力克服了反對農產品納入自由貿易協定的聲浪。
而小泉內閣的直接介入也降低了先前日本官僚政治體系對自由貿易協定簽訂過 程的阻礙，終於在 2004 年日墨雙方在農產品議題上有所進展，而農林省也願意 做出一些彈性的讓步，2005 年日墨自由貿易協定終於得以簽訂完成。28
整體來看，在日墨自由貿易協定談判中最大的阻礙便是在於日本國內農產品 市場的開放與否，在日墨自由貿易協定談判過程中尤以豬肉、牛肉、雞肉、柳橙 與柳橙汁的自由開放市場問題，在日本國內引起強大的反彈。墨西哥強烈要求在 雙邊自由貿易協定的規範下，日本能完全開放上述農業產品的市場，然而日本卻 因國內反彈聲浪不斷，遲遲未能答應。另一方面，墨西哥對於日本提出開放汽車 和鋼鐵市場自由化的要求，則願意以 7-10 年的時間為期，逐步達成全面開放的 最終目標。這樣的談判過程發展，導致日墨自由貿易協定最後簽署時，以墨西哥 同意逐步全面開放日本進口的產品，而日本只願意對墨西哥開放其 84％進口產 品，其中的重要產品仍然實施配額制度或是例外制度。29
日墨在農產品議題上談判所遇到的阻礙給了亞洲國家一個訊息，因為許多亞 洲國家都對將自身國家的農產品輸往日本有很大的興趣，但從日墨的 EPA 簽訂過
日墨在農產品議題上談判所遇到的阻礙給了亞洲國家一個訊息，因為許多亞 洲國家都對將自身國家的農產品輸往日本有很大的興趣，但從日墨的 EPA 簽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