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系統間的界限運作情形

Patricia Minuchin（1985）指出複雜的家庭系統係由副系統（亦稱為次系統）所 組成的，而各副系統係以界限相隔、彼此間的互動乃由隱藏的規則決定之（引自利 翠珊，1999）。由於案家是大家庭的型態，除了個案一家四口以外，另有祖父母與叔 叔同住，祖父母同時也扮演了教養者與決策者的角色。因此本節除了進行夫妻、親 子與手足次系統的探討外，另外更納入了與上一代次系統的討論，包括了案父母、

案祖父母兩代以及個案、案祖父母隔代之間互動與溝通的情形。

壹、夫妻次系統

俗話說：「夫婦和而後家道昌」，意思是說夫妻之間的相處要以和為貴，並同心 齊力，才能共同面對挑戰，建立幸福的家庭。研究者進入案家訪談暨觀察約二個月，

從中瞭解案父母是經由女方的舅舅介紹而認識，兩人的年齡相仿，約於二十九歲那 年結婚，隔年就生下了小柴，夫妻的感情還算和睦。

一、相處情形：

本章第一節中描述了柴爸與柴媽個別的人格特質及其興趣，事實上，兩人的個 性和興趣極為迥異：柴爸的個性匆忙急促，柴媽喜歡從容不迫；柴爸的興趣單純，

多在家裡泡茶、養魚，而柴媽擁有自己的朋友，平時喜歡打電話聊天等。柴媽笑稱 雖然和柴爸結婚不過五、六年，但兩人的互動卻十足的「老夫老妻」，而這可能與 柴爸憨厚木訥的個性有關；柴媽表示，柴爸婚後從不過生日節慶，就連新婚的蜜月 旅行都十分「陽春」，「那時候…我們度蜜月就去…畚箕湖【奮起湖】~開去嘉義，然後又給 你開回來~厚！實在是（表情無奈、苦笑）…二天、三天就回來~」（訪 M0413---6,3）。還有 一次的生病經驗，讓柴媽對於柴爸「粗線條」的個性頗有微詞，「我嫁來這裡有住過

二次院，第一次他是完全有照顧我~第二次…（停頓思考）第二次進入病房，第一天他說『欸

~妳自 己去 ，我 要去 上班 了， 阿妳 自己 要吃 什麼， 錢給 妳， 阿妳 自己 去買 』。」（訪 M0413---6,17）；柴媽表示那次因為發高燒住院，第一天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待在病 房，柴爸照常去上班，公婆也沒有過去病房照顧她，後來只有舅舅來探病，「我舅舅 問我說『妳自己喔？…阿恁尪【先生】沒來？』…因為我舅舅只有我這個外甥、女生外甥而 已，他就在那裡等，說『我要等恁尪來』，我說『舅舅你要幹嘛？』『沒啊~我要在這裡等…

來了我要跟他說~你賺錢卡重要，還是恁某【太太】卡重要？』…《結果》他【柴爸】隔天就 沒去上班了！」（訪 M0413---6,18）。或許是柴爸粗枝大葉的個性，加上柴媽一向獨立 自主，以致於柴爸對待柴媽似乎少了那麼一點體貼。

即使案父母的互動略為疏離，但其實柴爸還是關心柴媽的；之前柴媽曾在娘家 那邊幫忙賣擔仔麵，柴爸不甚同意，「後來就覺得做那個不好啊，一直吸那個油煙很不 好啊~我說那不好啊，對肺部很不好~」（訪 F0405---5,12），後來在柴爸的建議下，柴媽 換了一份新的工作；此外，只要有空閒，柴爸都會陪柴媽回娘家，雖然柴爸一週中 只有星期日可以休息，而且在岳父母家大都在看報紙、電視，但柴爸還是願意陪柴 媽回娘家走走。柴媽更表示，柴爸在她懷孕期間對她很照顧，「那時候懷小柴~懷他們 兩個，他對我蠻好的~說真的啊！那個…什麼檢查【產檢】都他帶我去的…有的人就沒有，

像以前我們一個同事…他不曾陪他太太去產檢~」（訪 M0413---6,32）。另外，有時候柴 媽和婆婆發生不愉快、向柴爸傾訴時，柴爸也會支持柴媽，要她不用理會案祖父母

「根據研究者進入案家一個月來的觀察，柴爸和柴媽談話的焦點都在二個 孩子身上，兩人彼此之間較少有互動，例如：閒聊、肢體動作或幫忙對方 做事等，舉例而言，這次家訪中（剛進入案家不久時），柴媽一直「蹲著」

教小柴做湯瑪士寫字本，我和柴爸則「坐著」聊天，柴媽偶爾加入話題；

後來約過了 15 分鐘，柴媽還是蹲在地上，由於柴爸沒有拉椅子給柴媽坐，

於是我向柴媽建議搬張椅子來坐，柴媽表示不用、而柴爸仍舊沒有幫柴媽 拿椅子…但柴媽泡茶請我喝時，有端茶給柴爸喝。」（觀 0316）

的意見，只要對的事就放手去做，「她都會唸我媽的狀況有沒有~說阮家的人怎樣，我都 盡量跟她說~就看怎樣不要理他們就好了啊！…我們自己家庭認為對就是對，不是《就》別 理他們~」（訪 F0405---5,35）。

雖然有些時候柴爸少了一點貼心與浪漫，但基本上案父母的感情還算融洽，夫 妻之間維持基本的尊重與關心，尤其從柴媽在外人面前對待柴爸的方式可以看得出 來，「柴媽大都先等柴爸講完再接話，說法不相符合時多以柴爸的想法為主…」（觀 0224）；

「柴媽的話比較少，多等柴爸講完才接話，不曉得是個性不多話還是尊重丈夫，仍待觀察。」

（札 0224）；後來研究者和柴媽建立更深厚的關係後，發現柴媽私底下是個健談的 人，而且態度大方有自信，加上夫妻之間主要的決策者是柴媽，一家四口的日常生 活都由她管理，因此研究者認為柴媽其實是個懂得尊重先生的婦女，都以先生的想 法為主，偶爾加以附議之。

二、溝通情形

（一）溝通方式：時而直接，時而迂迴

依據訪談資料的整理，案父母遇到想法上或作法上的衝突時，彼此之間的溝通 方式時而直接，時而迂迴。直接溝通即夫妻雙方面對面地溝通，不加任何的掩飾；

而迂迴溝通則是夫妻任一方保持沉默的態度，或是說話峰迴路轉、拐彎抹角，避免 直接切入主題討論。

首先提到直接溝通的部分，舉例而言，柴媽表示家裡大部分的事情都會直接和 柴爸商量，「嗯，都會~兩人都會討論。」（訪 M0301---2,46）。平時夫妻倆不太會吵架，

唯一會爭吵的原因大多因為孩子的問題，「會啊~有爭執啦！也不是吵架，都為了囝仔~」

（訪 F0405---5,34），柴爸並談到雙方的解決之道，「就說著說著…要協調啦！［I：那 後來是你去溝通比較多，還是…］不一定，互相啦！…因為囝仔二個都…（停頓）［I：都自 己的？］嗯啊~」（訪 F0405---5,35）；除了互相溝通協調外，柴媽則談到夫妻意見不

合時的另一種做法，「不合也是有啦，阿他不要、我也不要…不合再做打算…就是問號在 那裡啊！…譬如說要帶小柴去哪裡，他要是不要、我也不要，那就都不要做這樣~［I：就 先不要處理這件事就對了？］嗯嗯~」（訪 M0301---2,47），也就是說，倘偌兩人沒有達 成共識，就乾脆不要付諸執行，留待適當的機會再做討論。

其次談到夫妻間迂迴溝通的部分。柴媽有時候會直接告訴柴爸其內心的想法，

但柴爸卻予以規避或沉默的回應，例如：第一節中提到柴媽有一次發燒生病，那時 適逢案姑姑的分娩期，柴爸開車載案姑姑去醫院，因此最後是柴媽自己騎機車去看 病，「這件事我曾跟他~阮先生講…『後來妳有去給人家看嗎？』【柴爸問】，我說『有啊，

我自己去給人家看~』［I：阿他有表示什麼嗎？］沒啊！他就惦惦【沒說話】…他...就是...（停 頓）算了~要怎麼說~（口氣無奈）」（訪 M0413---6,16）。再者，雖然柴爸對於教養孩子開 始擁有自己的想法，但有時仍考慮到案祖母的觀感而影響決策，舉例而言，柴爸有 親戚在台北，因此柴媽向柴爸建議帶孩子去台北玩，但柴爸卻給予柴媽這樣的回 應，「他說『啊~那不可能啦！』，我說『有可能，是你…要、不要而已~』…他說那太遠，

他媽【 案 祖母 】不會 《 答應》 …我說不要 管，要我們就自己 去，不然就不要 ~」（訪 M0413---6,3），柴媽為此對柴爸頗有微詞，其認為有些事情是夫妻倆自己決定就好，

不用凡事在意他人的想法。而研究者進一步詢問柴媽是如何和柴爸溝通「想法衝突」

這部分，柴媽則淡淡的表示，「我會很白【直接】跟他講，他會聽《的》會聽~［I：他的反 應大部分是怎樣？］『厚~厚~再說…』」（訪 M0413---6,4），也就是說，柴媽有時候嘗試 和柴爸直接的溝通，但因為柴爸迂迴規避的態度，導致溝通的結果仍是一個大問號。

夫妻次系統間除了迂迴式的溝通，另外還有「無聲」的溝通。柴媽表示自從和 柴爸結婚後，有些事情她選擇放在心裡，最多跟娘家的母親傾訴，反而不告訴柴爸，

「我自己的事情都不會跟他講~［I：所以妳還是都大部分都說孩子的事情？］嗯！…我會 跟阮母啊講~」（訪 M0330---4,33）；事實上，柴媽向研究者表露這些不願意告訴柴爸 的事大多是婆媳互動上的問題，有時還會牽涉到夫家的其他成員，例如案祖父或案

姑姑，面對這些檯面下的衝突，柴媽雖然感覺是不好受的，但她仍是選擇放下或轉 念。相較於柴媽內心的波折，柴爸「無聲」的溝通則屬於另外一個層面，即小柴的 療育情形，柴爸回家後很少和柴媽分享，「《他》都不會講，要問他才會講啦~（苦笑）［I：

他不會主動告訴妳嗎？］不會~不會。（苦笑）」（訪 M0301---2,22）。另外，研究者進行 訪談的過程中，亦注意到柴媽對於小柴語言治療及職能治療的情形一概不知，可見柴爸 很少向柴媽提及孩子治療的事（札 0301）。另外，研究者最初聯繫柴爸要拜訪案家時，

柴媽也是訪談前一天才被告知，「包括老師妳要來之前…咦？前一天~才跟我說老師要 來，我就『喔』~」（訪 M0301---2,22）。

（二）溝通內容：以孩子為重心

自結婚生子後，柴爸和柴媽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兩個孩子身上，話題自然也是繞 著孩子打轉，柴爸表示除了上班之外，他的重心就只有孩子，「我全部時間放在囝仔 身上啊！［I：所以很多事情都跟他們有關係？］嗯啊！」（訪 F0405---5,35）；柴媽亦贊 同柴爸的重心都放在孩子身上，「…也是再講都說小柴啊~」（訪 M0301---2,23），也難 怪柴爸曾表示，他們夫妻倆吵架的原因除了孩子、還是因為孩子！

但事實上，可能因為柴爸的生活圈比較單純，與外在環境的互動少，加上夫妻 倆的興趣不同，因此共通的話題除了孩子外，最多只有工作方面的事，「也是會啊~

但事實上，可能因為柴爸的生活圈比較單純，與外在環境的互動少，加上夫妻 倆的興趣不同，因此共通的話題除了孩子外，最多只有工作方面的事，「也是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