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體驗網球賽事：存在的原真性（existential authenticity）

Wang（1999）用 Brown 在 1996 所說的「真正的美好時間（authentically good time）」來形容存在的原真性。因為 Wang 認為存在的原真性就是在敘述觀 光客在旅遊的過程中，可以感到自己是比平常更為真實，因為在旅遊過程中脫 離了日常的常規限制，而更加自在的表達和展現自我。Wang（1999）以 Daniel

所做與跳舞表演有關的研究來證實存在的原真性，根據Daniel 在 1996 年的研 究，舞蹈表演的觀眾會受到吸引，不由自主地加入一起共舞，並且享受在跳舞 過程中的愉悅、歡樂，又甚至是挫折等等的情緒。在那個瞬間，舞蹈成為了觀 眾的全世界，原先的現實世界已經被遺忘，人與人之間在現實世界的差異也在 這個瞬間都被忽略，沒有了日常的枷鎖，人們只是盡情的享受這個歡愉的體 驗。

藉由存在的原真性，證實球迷在朝聖時除了追求建構性的原真性之外，屬 於球迷個人獨一無二的體驗，更是讓球迷必須前往朝聖的動力。如同完成全滿 貫的芬尼，集齊了不同意義的四大滿貫之後，仍然想要再次前往朝聖，就是因 為每一次在球場的體驗都是獨一無二的，並不會滿足於只有體驗一次：

你一開始去現場這件事你只是覺得我要完成就好，現在變成是說我一 直持續想要去做的事情。還是覺得是朝聖，但是以前朝聖是覺得一生 去過那次應該就夠了，至少我有做到這件事就夠了，但現在漸漸變得 有點不滿足於那一次。每年去朝聖這個事情在經濟上以及工作上是不 太允許的，但是你會很想要這麼做，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排除萬難再 去做這件事情（受訪者芬尼，會計師，2019 年 07 月 26 日）。

（一）親身體驗：獨一無二的經驗 1. 朝聖的觀光凝視

Urry（2002）指出觀光客在觀光時凝視的事物會透過符號，創造讓觀光客 覺得它是獨一無二的感覺，而觀光客則透過解讀這些符號，建構觀光凝視的對 象，但其實這些被凝視的符號都是過去已透過電視、網路等方式再現到觀光客 眼前的畫面。此外，Urry 也提到其實在進行觀光凝視時，會有不同類型的凝 視，如凝視透過媒體中介而成名的地點，則稱為媒介化凝視（mediatized gaze），而瞻仰凝視（reverential gaze）則是用以指稱當觀光客的凝視是注重於

精神上的層面的凝視（Urry，2002）。對於網球迷而言，在朝聖時的觀光客凝 視，即包括媒介化凝視和瞻仰凝視這兩者，因為球迷確實是經由媒體中介才認 識球場和網球明星，但同時球迷的觀光客凝視，也是包含對於網球運動和網球 明星的喜愛和崇拜。

澳網會有路燈的佈置，溫網他就是一個小鎮，你一出那個站，你就很 強烈的感受到網球的氣息，光是地鐵站就佈置成網球場的樣子，很多 店家也都放網球，法網是整個城市都可以看到 Roland Garrors 的標 誌。（受訪者芬尼，會計師，2019 年 07 月 26 日）

溫網就是很高貴的感覺，讓人感受到網球就是一個貴族運動，因為每 個人都穿得很紳士，連指引人員也是穿的跟以前我們電視看到他們穿 西裝那樣，但感覺還是不同，電視上你就只是看到球場裡面的人穿很 正式，大家也都會說它很傳統它是網球最高殿堂，但要到現場你看了 就會真的感受到他的嚴謹崇高和尊重傳統的感覺，你才會真的感受到 它是很崇高的溫布頓，而且你來到了這個很神聖的地方。（受訪者里 歐，牙醫，2019 年 07 月 22 日）

各個賽事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符號與網球相關的佈置，球迷在朝聖之前，不 僅是經由轉播看到球賽，還可以透過轉播的空拍看到完整的園區，和轉播單位 提供的照片和影片，看見墨爾本、倫敦、巴黎和紐約的街道。另外也包含其他 已經朝聖過的球迷，在網路上分享的相片，這些圖像和符號被再現到球迷的眼 前。而球迷到達現場後，也會透過觀光客的凝視，接收這些畫面和場景，如球 迷到了溫布頓會去尋找那個屬於網球傳統和貴族的符號，並透過觀光客凝視建 構意義，與過去因為再現的畫面所產生的想像對比。就如同里歐提到的一樣，

在過去經由電視看到溫網的正式和傳統，而溫網也一直被建構為是網球的最高 殿堂，但只有到了現場，經由自己觀光凝視，親自體驗，才能真正感受到它的 崇高。

除了追尋過去只能透過螢幕觀看的球場和球賽之外，球員也變得真實了，

無論是喜歡的球星或是其他球員，他們都不再是那個在電視螢幕裡打球的人，

而是成為了真實的存在，「就是真的是你在電視上看了 10 幾年的人，他們現在 就在你面前」（受訪者哲琳，服務業，2019 年 07 月 03 日）。

以前真的覺得他們很不真實啊！你不覺得他們離我們實在太遠了嗎？

我們只能在電視上看到他們，跟親自看到他打球而且這麼近，我覺得 真實感真的差很多，像我現在還沒看到費他就還是感覺很不真實，

Nadal 就有感覺我看過認識他了，他變得真實了。（受訪者晏子，研 究生，2019 年 07 月 19 日）

因為親眼看到球星，所以球星「變得真實了」，以及溫網的崇高要到現場經 過體驗後才能證實，都說明了在運動世界裡存在的原真性是極為重要的概念。

因為即使球迷因為建構性的原真性認為「溫布頓是崇高的」，但卻必須經由實際 體驗才有辦法確認它是真實的。同樣的，對於球迷來說，也是要能夠在現場親 眼看到自己心目中的神，對於球迷而言他才會變成真實的存在。

除了凝視過去僅能透夠過轉播再現的畫面，Urry 和 Larsen（2011／黃宛瑜 譯，2016）透過 Goffman 提出的展演的概念說明，觀光客在進行觀光凝視時已 不僅是對於過去想像的解碼，他們也會藉由和其他遊客、建築物甚至是物品之 間的互動，創造新的文本。對於網球迷來說親臨現場除了讓他們目睹了過去由 媒介再現的球場，同時也看到了許多鏡頭之外的畫面，如芬尼是這樣敘述他在 現場看看球賽的經驗：

電視上的轉播就是會切廣告，在現場就是隨時隨地可以看到有事情在 發生，光是你看球僮或是線審也是另外一個趣味，他們坐著休息的時 候看他們喝水什麼也是蠻有趣的。因為你平常在電視上他們一喝水就

是切廣告，你根本沒看到，或者你在現場可以看到大家拿那個手幅，

跟在電視上看的球賽感覺就不太一樣（受訪者芬尼，會計師，2019 年 07 月 26 日）。

總結來說，對於球迷而言，他們透過觀光客的凝視解讀現場是否與想像中 的意義相同，藉由凝視那個在電視上看了無數年的球場，感嘆著「我終於進來 了」（受訪者梅伊，待業中，2019 年 07 月 10 日）。透過凝視自己以前在電視 轉播上看了10 幾年的球員，在親眼看見那些看了數十年體球員的經典動作和表 情時，體會到終於在此時此刻來到這裡的夢想成真，「我居然在現場看到豆他放 水瓶抓屁股」（受訪者Paul，管理顧問，2019 年 08 月 11 日）。

這樣的觀光凝視包含著 Urry 所提出的瞻仰凝視和媒介化凝視，包含著對想 像中網球聖殿，和心目中的神的瞻仰凝視和過去經由媒體中介看到的球場的凝 視。但在這同時，因為觀光凝視也讓球迷了解到原來電視螢幕之外的球賽是什 麼模樣，球賽不再只是電視提供的畫面和角度，不再只是球場內的兩位球員，

而是包含了球僮、主審甚至是現場觀眾，球場變得更加完整。

然而 Urry 和 Larsen（2011／黃宛瑜譯，2016）也提及雖然視覺是觀光中最 重要的一部分，但事實上在觀光時所運用的不僅僅是視覺，因此其實無法透過 觀光凝視概括完整的觀光體驗。Urry 和 Larsen 強調觀光客會用到其他的感官，

不可能只依靠著眼睛旅行，且他們在透過各種感官體驗的同時，也扮演生產者 的角色，共同參與觀光地的創造。此外，Urry 提出的集體式凝視模式中也強調 需要許多人共同對環境創造特殊的氣氛，因為有其他人共同欣賞才更有意義

（駱彥伶，2014）。所以接下來我將透過 Bakhtin 的嘉年華概念加入現場的其他 參與者，用球場整體的氣氛來解釋網球迷在球場中融合各種感官的整體體驗。

2. 全球性的盛會：網球場上的嘉年華

Bakhtin（1965／李兆林、夏忠憲等譯，1998）指出在節日中嘉年華的廣場 和民眾成為了最主要的主角。潘宇航（2006）就曾透過 Bakhtin 的嘉年華理論 指出棒球場內的的球迷就像在一個與外界隔絕的世界，享受這個特定空間內的 嘉年華氛圍。同樣的墨爾本公園、羅蘭高地、全英俱樂部、法拉盛公園，甚至 其他大師賽、皇冠賽等各級巡迴賽的球場內的網球迷也是如此，在球場內除了 見到現場賽事和真實的球員之外，最主要就是因為有其他的球迷存在，「我覺得 最主要的差別就是有其他的球迷，多了旁邊人的氣氛」（受訪者Chris，補教老 師，2019 年 07 月 17 日）

Bale（2000）用「地區偏好的」（topophilic）」來形容足球迷與特定球場的 關係，他認為球迷熱愛這個球場（love of place）是建構於喜愛足球之上，但又 不僅於此，因為情感的投入，讓這個球場不僅僅是舉辦足球賽事的地方而已

（轉引自Crawford，2004）。Crawford（2004）則以 Bale 的觀點為基礎，指出 會吸引球迷到現場觀看賽事，就是因為運動場館中的「氣氛（atmosphere）」，

是只有參與現場賽事才能夠被激發的情感。

大家都會很激動，身邊大家全部都屏氣凝神在看球員的每一顆球，跟 你在電視前面你可能有時候分心，反正旁邊的人也沒在 care，那感覺 就很不一樣。因為在現場每個人都很 care，然後大家都會拍手啊，然

大家都會很激動，身邊大家全部都屏氣凝神在看球員的每一顆球，跟 你在電視前面你可能有時候分心，反正旁邊的人也沒在 care，那感覺 就很不一樣。因為在現場每個人都很 care，然後大家都會拍手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