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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宋人與博弈

第二節 士人階層與博弈

一、 休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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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宋代皇帝與弈棋

圍棋、象棋對宋代皇帝而言,是最常被紀錄下來的休閒活動,宮中並有一批專門 供奉皇帝下棋的棋待詔存在。弈棋對於宋代皇帝有著以下幾種作用:

(一) 休閒

如第二章中論圍棋發展時所提到,宋代最好圍棋的皇帝非宋太宗莫屬。除了太宗 外,徽宗對圍棋喜好亦不在話下。中國現存最早的圍棋譜《忘憂清樂集》於徽宗時期 出版,其中錄有一首徽宗御制詩,曰:「忘憂清樂在枰棊,仙子精攻歲未笄。窗下每將 圖局按,恐防宣詔較高低」,2描述的是宮中侍棋少女在窗下打譜排局,以待皇帝宣詔 侍棋的景象。「忘憂清樂在枰棊」更說明徽宗忙於政事之餘,以圍棋作為消憂解悶的道 具。

南宋高宗(1127-1162在位)雖偏安東南一隅,但在動盪之時仍不忘寄情圍棋。宋人 袁文(1119-1190)《甕牖閒評》:「高宗當天下承平之時,其年尚未六十,乃以萬機之務 盡付之壽皇(孝宗),方且陶冶聖性,恬養道真,所樂者文章、琴、棊、書、畫而已。」

3 高宗活了八十多歲,是宋代長壽皇帝的代表。或許基於及時行樂的心理,又或是因 為偏安東南的恐懼,高宗在未及六十歲前就將帝位傳與孝宗(1162-1189在位),並以圍 棋、文章等藝文活動作為退休之後的休閒娛樂,由此可知圍棋在宋代皇帝的休閒生活 中具有高度重要性。

(二) 政治作用

對皇帝而言,弈棋除了作為休閒道具之外,在某些場合也可能成為政治意涵的特 殊載體。《宋史.吳越世家》:「(錢俶)又被病,賜告久之,上遣中使賜俶文楸棋局、水

2 (宋)宋徽宗,〈御製詩〉,收入(宋)李逸民編,《忘憂清樂集》,375。

3 (宋)袁文,《甕牖閒評》,收入《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852冊,卷8,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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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棋子,乃諭旨曰:『朕機務之餘,頗曾留意,以卿在假,可用此遣日。』」4宋太宗送 棋局棋子,看似慰問錢俶,希望他以此解憂,事實上這背後有著其政治寓意:暗示錢 俶平日無事就下棋遣憂,不要有其他非分之想。在此弈棋不僅作為休閒度日的娛樂,

同時也是政治隱喻的載體。

皇權的鞏固除了倚靠積極的政治作為之外,有些時候也需要一些神話色彩,以圖 讖、天命之說來確立政權的正當性。也因此象天法地,帶有神秘色彩的博弈也成為鞏 固皇權的道具。靖康之難宋室南渡,宋高宗的生母韋妃與徽、欽二帝連同許多宮人被 金虜往北方。韋妃利用隨身攜帶的象棋,在棋子寫上康王(未即位前的高宗趙構)名字,

焚香祝曰:「今三十二子俱擲於局,若康王入九宮者,大王必得天位。」一擲果然,僅 有書有康王字其入九宮,他子皆不近。

圖4-1 (宋)蕭照 中興瑞應圖(卷)之二。資料來源:天津市藝術博物館編,《天津市藝術 博物館藏畫集》,下冊(北京:文物社,1982),2。

這則「韋妃棋卜」的故事說明高宗即位乃天命所歸,自然成為剛剛立足江南一隅,

力圖振作的高宗證明政權合法性的最佳工具,也因此出現了如〈中興瑞應圖〉之類,

宣傳高宗即位乃天命所歸的圖畫出現。(見圖3-1)原先用於休閒功能的象棋,在被賦予 占卜的神秘色彩後,搖身一變成為確立皇權正當性的道具,展現其另類的政治功能。

4 (元)脫脫等撰,《宋史》,第40冊(北京:中華書局,2007),卷480,〈吳越世家〉,13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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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帝與博戲

有關宋代皇帝從事博戲的記載,相較於從事弈棋的紀錄而言要少了許多。琴、棋、

書、畫四者是被公認的雅藝,因此皇帝以此四者為萬機之餘休養生息的娛樂活動尚在 被容許的範圍之內。但博戲勝負全憑運氣,無視於與戲者的智力與技巧,再加上參與 博戲者身份交雜,無上下貴賤之分,與儒家所重視的身份貴賤有別背道而馳,也因此 在宋代,博戲的地位一直無法與弈棋相比。

從史料中看來,博戲對宋代皇帝而言,其功用似乎以休閒功能居多。皇帝閒來無 事時即與內侍、宮人擲錢為戲,並以金錢作為刺激遊戲的賭注。宋施德操(高宗朝)《北 窗炙輠錄》:

仁宗(1022-1063 在位)嘗與宫人博,纔出錢千,既輸,却即提其半走。宫人皆笑 曰:「官家太窮相,既輸又惜不肯盡與。」仁宗曰:「汝知此錢為誰錢也?此非 我錢,乃百姓錢也。我今日已妄用百姓千錢。」5

此處所載並未明載仁宗與宮人究竟進行何種博戲,但從「出錢千」來看,可知確實是 帶有賭資的賭博行為。仁宗雖貴為皇帝,卻也有著一般人的脾氣,與宮人賭博既輸,

卻不願如實支付賭資。

另一則記載,在周密的《癸辛雜識》之中:

聞理宗朝春時,内苑效市井闗撲之戲,皆小璫互為之。至御前,則於第二、三 撲内供純鏝骰錢,以供一笑。6

若說前面與仁宗賭博的宮人不給皇帝面子,那麼這則〈純色骰錢〉中的宮人們可就拍 足了理宗(1224-1264在位)的馬屁。在第二章討論「關撲」的部份可以得知,關撲是兩 宋時期相當盛行的博戲,使用幾枚洗磨過的銅錢,或加上一只瓦盆,不需特殊地點與 道具即可遊戲。關撲風氣不僅盛行於民間,從這則〈純色骰錢〉的故事也能得知亦盛

5 (宋)施德操,《北窗炙輠錄》,收入朱易安、傅璇琮等編,《全宋筆記》,第3編第8冊(鄭州:大象出 版社,2008),卷下,203-204。

6 (宋)周密,《癸辛雜識》(北京:中華書局,1988),續集卷上,〈純色骰錢〉,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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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於宮中。或為宮人平時嬉鬧,抑或是皇帝對宮外市場的景象感到好奇,才出現這種 宮苑仿效市井遊戲的景象。宮人將骰錢換成純鏝骰錢,讓皇帝無論如何擲錢都會出現

「渾純」大彩,贏得所有賭資,這或許如文中最末所說的「以供一笑」,又或許反映了 皇權的至高無上,即便在上下不分、貴賤交雜的博戲場合之中,下位者仍須小心提防,

以各種方式使皇帝成為遊戲的最後贏家,在不分階級尊卑的遊戲場上硬是畫出一道上 下界線。

史料中對宋代皇帝從事博弈的紀錄雖少,但宋代皇帝喜愛博弈的程度卻反映在宮 中賭資的數額上。南宋袁燮(1144-1224)於《絜齋集.論對乾德三年內庫金帛用度劄子》

中曰:

淳熙(1174-1187)間,臨安守臣始以羨餘緡錢為獻,毎歲十萬。復益之,每季一 獻,遂至四十萬,皆入禁中,以充博弈之用。此乾道(1165-1174)以前之所無有 也。7

由此可知,臨安守臣以羨餘為獻,供禁中博弈的作法為孝宗乾道以前所無,乃淳熙年 間才出現的情況。一開始以每年十萬為獻,後來逐年增加,改為每季一獻,故一年有 四十萬的羨餘作為宮中博弈之資。高宗年未六十即傳位孝宗,自己則醉心於博弈遊藝 之中,而孝宗平生節儉,《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中屢次稱其「恭儉」,其侍奉高宗至孝,

總是竭心盡力地滿足這位太上皇的種種要求。因此淳熙年間開始的這筆供作禁中博弈 之用的羨餘,很有可能是孝宗供予高宗博弈遣日的賭資之用。這筆專供禁中博弈之用 的羨餘在淳熙以後是否繼續存在,不得而知。但可以得知的,即從供需理論有需要就 有供應來看,淳熙年間這筆款項的產生,必然是禁中有博弈專款項的需要,如此不僅 反映了皇帝對博弈需求的日益增加,更反映了宋代宮中博弈風氣的盛行。

7 (宋)袁燮,《絜齋集》收入《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157冊,卷2,〈論對乾德三年內庫金帛用 度劄子〉,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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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士人階層與博弈

若說宋代皇帝博弈史料有如鳳毛麟角,那麼與宋代士人階層有關的博弈史料則多 如滿天繁星,不僅有許多吟詠博弈的篇章、詩詞,更有對單一遊戲進行論述的博弈專 書傳世。此處所謂士人階層,主要包含兩類人:一類是擁有功名,在朝為官的士大夫;

另一類則是尚未取得功名,以科舉考試為目標,從事舉業的士子。

一、休閒

洪遵在其雙陸專書《譜雙》的序中曾說:「大抵人之從事百役,勞憊湫底,不可以 久,必務游息,以澄神渫氣,故取諸博。博之名號不同,其志於戲一也。」8將博戲作 為人在從事日常勞動之餘,休養生息、恢復精力的工具。此處雖僅言博,但此篇序中 亦將弈棋、象戲包含於其內,都是調節身心的休閒道具。

弈戲依靠技巧性,使得士人在讀書、公事之餘,多了一個可以鬥智鬥技的角逐場,

並能在弈棋的過程中,從棋局上體會深奧的棋理,或增長智識,猶如杜夫子所言之「大 裨聖教」;博戲依靠的是運氣,雖有無所施智之譏,但休閒功能仍然顯著。對於在讀書、

公事之外不想再動腦筋的士人來說,不論如何經綸滿腹、學富五車,都抵不過手中的 骰子一擲皆紅。運氣成了決定勝負的關鍵,也因此不必在休閒之時絞盡腦汁,耗費心 神。

歐陽修以藏書萬卷、金石遺文千卷、琴一張、棋一局與置酒一壺的「五一」,加上 其一老翁而稱「六一居士」。弈棋為他休閒生活的重要一環,而被列為「五一」之一。

王安石平時憂國憂民,忙於推行新法,公事之餘的休閒活動也是弈棋。他不願連在休 閒生活中都要勞心費神,因此下棋時「未嘗致思,隨手疾應」,僅是圖個快意如此。「莫

8 (宋)洪遵,《譜雙》,〈譜雙序〉,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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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戲事擾真情,且可隨緣道我嬴。戰罷兩奩收黒白,一枰何處有虧成。」9王安石對於 下棋的勝負也不看重,將弈棋視為適性忘慮的休閒娛樂,無須為此苦思勞神,也不需 為勝負而斤斤計較。蘇軾自謙素不解棋,但其休閒方式則是觀人對弈。曾經看兒子蘇 過(1072-1123)與儋守張中對弈,「亦隅坐竟日,不以為厭也」,從旁觀者的角度得到有 別於親自下棋的娛樂。

蘇過成人後亦不忘博弈之樂,〈北山雜詩〉中即言:「居閒本可樂,閒久復難度。

此心茍無著,永日未易暮。平生有習氣,但對黃卷語。詩書與博弈,等是忘閒具。」10 由此可知,對蘇過來說,詩書與博弈遊戲,是陪伴其忘憂解悶,以消時日的最佳道具。

北宋書法大家黃庭堅(1045-1105)亦以弈棋為休閒,其詩〈弈棋二首呈任公漸〉為 其擔任葉縣尉時所作,其一曰:

偶無公事負朝暄,三百枯棋共一樽。

坐隱不知巖穴樂,手談勝與俗人言。

簿書堆積塵生案,車馬淹留客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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