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醫師工作時間：背景與問題分析
第三節、 社會運動者與官方之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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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的勞工安全衛生問題隨即浮現，是時勞委會試圖將醫療院所獨立規定「醫療服 務業安全衛生規則草案」，其法源依據為勞工安全衛生法第 5 條，基於醫療院所 的特性例如生物性危害、化學危害、物理性危害、人因工程危害、心理壓力、甚 至由於護理人員多為女性而產生之性騷擾等38，但其後該草案受到擱置並未通過，
現今醫療保健服務業 2014 年元旦排除適用於勞基法第八十四條之一，故此草案 之重要性也不若以往受關注，而將醫療院所之勞工安全衛生檢查回歸一般勞工安 全衛生法不做特別的區隔。而當時的勞委會委外研究也顯示，醫療服務業人員中，
超時工作者（「每週工作 51-59 小時」及「每週工作 60 小時以上」）對超時工作 安排之不滿意度為 21.7% ~34.7%；各類工時醫療人員普遍同意增訂每天、每週、
每月之工時限制（71.5% ~ 85.1%），以超時工作者認同比例最高（77.8%及 85.1%）。
十一、三班輪班制人員對於其輪班工作安排之不滿意度達 17.6%，深夜工作之醫 療人員亦對其深夜工作安排之不滿意度達 18.0%，兩者均較其他非三班輪班制人 員及非深夜工作人員高，且達統計上顯著差異（p <0.05）。另輪班及深夜工作者 有 78.6%贊同法規需再訂定深夜工作、輪班制度規定，與其他非輪班、深夜工作 人員達統計上顯著差異（p < 0.05）。39顯見工作時間上限需要規制不論是醫院管 理者或者基層服務人員都有一致共識。
第三節、社會運動者與官方之論述
第一項、醫勞團體之努力
2011 年開始，醫改會開始點名血汗醫院，引起媒體對於台灣醫護勞動人權的 關注，六月立法審查勞基法，附帶決議要求勞委會五個月內檢討俗稱「責任制」
的勞基法第八十四條之一，是否要繼續適用於醫療保健服務業。八月中發生的台 大醫院愛滋病患器官捐贈事件，主要原因就是醫事人員過勞。十一月立委黃淑英 委員舉辦「醫師過勞與病人安全」公聽會，決議住院醫師實習醫學生應納入勞基 法，其工時規範應將科別納入考慮，主治醫師部分則另行討論。衛生署、教育部 及勞委會應研議實習醫師勞動條件保障規範，包括工時、保險及實習內容等。教 育部於一個月內召開第一次會議討論實習醫師的實習規範，並應邀集學生代表參 加。同時首次有二十多名醫師和醫學生參與勞工運動「秋鬥」，訴求住院醫師和 實習醫師工時普遍過長，是把病人安全至於風險中，希望政府盡速納入勞基法規 範，訂定合理的醫師工時和值班制度，現場也有護理人員參與。勞委會並指出，
38醫療服務業安全衛生規則草案，2008 年，
http://www.sh168.org.tw/Data/News/%E9%86%AB%E7%99%82%E6%9C%8D%E5%8B%99%E6%A5%A D%E5%AE%89%E5%85%A8%E8%A1%9B%E7%94%9F%E8%A6%8F%E5%89%87%E8%8D%89%E6%A1%
88.pdf，最後點閱:2016年 3 月 21 日。
39毛義方、蔡忠融、徐雅媛、徐儆暉、毛鏡琪、盧士一、陳美蓮，同註 19，頁 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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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保健服務業在 2014 年將全面排除適用勞基法大八十四條之一，醫師以外的 醫事人員，四周基本工時一百六十八小時，每七天至少休一天，經彈性約定可在 二周內休二天。402012 年勞委會正式公告醫療保健業之場所及人員自 103 年元旦 起不再適用勞動基準法第八十四之一條41，然而醫師仍被排除適用在勞基法之 外。
2013 年具有醫師背景的立委蘇清泉和立委劉建國在取得醫勞盟、台灣護理產 業工會等相關團體及衛生褔利部的同意下， 於 12 月 12 日立法院社福及衛環委 員會討論當天，該修正草案提案獲得立法院多數衛環委員及衛生福利部、勞委會 的支持， 衛生福利部林奏延次長亦當場表示， 醫界長久以來雖然期待將醫師全 面納入勞基法保障，但因源於醫事人力調度的困難，可先在《醫療法》第 59 條 第 2 項中訂出醫師的工時上限， 未來再逐步下修；同時在該條第 3 項也增列「醫 師職業災害補償，準用勞基法第 7 章規定 J '意即當值班醫師發生職業災害甚至過 勞死時， 能獲得補償之保障。許多立委並認同《醫療法》第 59 條修正草案已讓 醫師工時權益由 0 分提升至 60 分。42
這是醫師在尚未納入勞基法前，試圖提供給醫師勞工工時在職業災害保障的常 識，醫界仍是繼續推動醫師納入勞基法，惟此草案並未通過。
第二項、醫界內部之異音與醫師世代間價值觀衝突 第一款、世代之間價值觀的衝突
一、傳統醫師之價值觀
較老一輩的醫師跟較年輕的醫師之間價值觀有所差距，對於年輕醫師或醫學院 學生爭取勞動權益有不同的意見，一般醫界多數共識在於血汗健保制度、醫療糾 紛，例如有醫師認為43現今醫療崩壞人力缺乏、五大皆空的問題除了上述原因之 外，還有新一代醫師的改變，其認為台灣的升學制度由單一聯考分發，改成兩段 式多元入學方案之後。進入醫學系學生的成長背景通常都比較穩定，甚至可以說 相對擁有較多學習及生活上的優勢。雖然，不能就此斷定新一代的醫師在學習的 態度與興趣比較差。但假如這個現象再持續發展下去，難保將來聰明但抗壓性與 耐力低的醫師不會越來越多。另一個明顯的變化是，這十多年來台灣兩性平等的 進步，讓女醫師的人數與比率越來越高。而且，可預見的趨勢是，未來維持在高
40台灣醫勞盟編輯小組，同註 4，頁 51-52。
41勞動 2 字第 1010130829 號。
42蘇清泉，系統性、階段性建立醫師合理工時及職災保障，臺灣醫界雜誌，第 57 卷 1 期，頁 5，
2014 年 1 月。
43陳維恭，論住院醫師工時，台灣醫界雜誌，58 卷 12 期，頁 36-39，2015 年 12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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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率的現象還會是一種常態。但一個極為敏感卻又無法迴避的現實是，女性在體 能及性格上存在和男性既有的差異而這也可能造成越來越多的住院醫師，自覺無 法承擔過重或過多工作的理由之一。且目前所有的住院醫師都是在自由意識之下，
選擇自己想走的專科及訓練醫院。這個專科訓練是輕鬆或不輕鬆，早就一清二楚。
在此情況下，任何期待齊頭式工時的訴求，對受訓者而言反而是剝奪其製造差異 化的障礙。在這個勉強還維持一些差異的醫療市場裡，若硬要把住院醫師都塑造 得一模一樣，恐怕醫界未來只會留下一些沒有競爭力的基因。住院醫師是受訓者 不是勞工。醫療這個必須有高度時間自由的工作裡，「住院醫師工時」這個用詞 實並不恰當。因為，住院醫師不是單純的勞動力，而是在學習如何幫助病人診療 疾病與獲得信賴的一種重要工作，過程不僅需要嚴謹更需要全心付出。如同任何 科學家、藝術家或音樂家，要完成實驗或作品，腦海中相信都不可能浮現過「工 時」這兩個字。
從以上論述可以得知醫界之前輩或者經營者對於年輕醫師追求縮短工時的議 題並不是全然贊同，也認為女醫師比例增加因為生理因素勢必無法勝任需要大量 體力的長時間工作，並且擔心年輕的醫師變得沒有抗壓力和競爭力，住院醫師是 在學習技能，主治醫師甚至是在培訓未來的競爭對手，並非雇主的關係，不過其 也點出醫師各專科專業技能訓練差異大，不可適用齊頭式工時。類似的論述在過 勞的案件中常會出現，雇主在受到指控時往往會陳述其他員工也如此工作這麼長 一段時間，為何只有該名勞工過勞等的理由，在奇美醫院蔡醫師過勞案的判決中，
被告奇美醫院也提出相同的理由。
二、年輕一代重視生活品質、個人家庭與工作的平衡
傳統住院醫師訓練，尤其是外科系，大多存在師徒制觀念，對於合理的工作 量認為是訓練，對於不合理的大多仍舊認定是磨練，覺得多做就多學，再苦也要 硬撐，不會有抱怨。新世代住院醫師的想法已經改變醫師的世代正在交替，對工 作與生活的態度也有轉變，越來越多醫師選擇值班較少、壓力較小、能兼顧個人 和家庭生活需求的科別。在臺灣能考上醫學系者，皆是優秀菁英，在別的行業中，
這樣的菁英於工作十年到二十年後，可能都已經是中高階主管，很少需要在夜間 第一線面對服務對象。臺灣在標榜便宜又好的健保制度下，早就無法真正反映第 一線工作者薪資，或許需要再多幾倍的醫師、護理師和醫事人員人力，才可能解 決這些醫界的過勞事件。44
不只國內醫界有世代間價值衝突，對於醫師工作時間是否應當縮短，國外研 究亦有相同情形，以外科醫師為例，生活方式和應得的權利壓垮了住院醫師自我 犧牲心態，且取代專業養成教育。過去外科醫師在耐久力磨練苦難文化下，一部 分壓力被視為可接受結果，而今外科住院醫師在工時規範下接受訓練，新進外科
44吳明儒，住院醫師訓練時數對學習之影響，醫療品質雜誌，第 9 卷 3 期，頁 15，2015 年 5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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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師有機會反映或挑戰潛規範。資深主治醫師關心新世代的專業奉獻，傳統的外 科文化瀕危，新興文化侵蝕敬業精神等專業素養：首先，工時規範削弱了傳統外 科醫師角色的養成慣例，除了調適問題，學員是否能具有傳統外科醫師技術；其 次，外科專業認同的核心特質是住院醫師學徒制，持續地從老師的成就(如開腦、
換心、換肝、換腎等器官移植)而獲得身為外科醫師為榮的優越性；第三，住院 醫師也產生焦慮，懷疑無法和老一輩外科醫師一樣工作。當新進住院醫師渴望證 明自己如先輩一樣有本事，配得上當外科醫師，這些機會可能降低。45
換心、換肝、換腎等器官移植)而獲得身為外科醫師為榮的優越性；第三，住院 醫師也產生焦慮，懷疑無法和老一輩外科醫師一樣工作。當新進住院醫師渴望證 明自己如先輩一樣有本事，配得上當外科醫師，這些機會可能降低。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