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官辦《豐年》雜誌的台灣農村書寫
第四節 《豐年》小說的內容與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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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留待日後另行探討。
第四節 《豐年》小說的內容與宣傳
《豐年》曾舉辦過兩場的小說徵文比賽，分別是1955 年創刊四週年與 1957 年創刊六周年的紀念徵文。兩次徵文的規則除了字數與篇幅之外並沒有太大的差 異57，小說的內容要求均為「來稿題材不加限制，但需用簡單白話文，附新式標 點，以本省農村居民能瞭解者為原則，亦可酌用本省方言」58。從創刊紀念徵文 比賽獲獎的小說作品內容中，可以發現小說的政策宣傳性與故事性並重。筆者綜 合《豐年》徵文的得獎作品與一般例行刊載的小說歸納出七種較為常見的主題，
分別是：農業推廣教育、政策宣揚、示範農家、罪惡的城市、台灣的殖民經驗、
傳統道德教化、反共宣傳等，以下將分別舉例說明與分析。
一、 農業推廣教育
《豐年》首任發行人暨農復會主委蔣夢麟說明農業推廣教育的特點在於「與 農友們的生活打成一片，農友們可從本身的工作中去學習新的方法，新的技術，
新的知識，新的態度 59」，目的是要提升農村文化作為農村建設的原動力。而以 農業推廣教育為主題的農村小說，最大的特色就是以農民的日常為基礎，增加了 新式農業技術、農需品宣傳等情節。
《豐年》小說〈豬的故事〉即具備了生產指導的功能。〈豬的故事〉60主角阿 土伯養了兩條「發育得很快」的盤克夏豬，並打算將肥大的豬隻賣掉作為籌辦兒 子婚禮的資金，但是阿土嬸卻認為賣豬的利潤應優先給女兒辦嫁妝。正當夫妻倆
57 創刊四週年紀念徵文稿類為四千字為限的短篇小說與兩萬字為限的中篇小說，創刊六週年紀 念徵文則只開放四千字為限的短篇小說。
58 〈豐年社四週年紀念舉辦小說徵文比賽啟事〉，《豐年》05 卷 14 期（1955.07.16），頁 3；〈豐 年創刊六周年紀念小說徵文比賽〉，《豐年》07 卷 10 期（1957.05.16），頁 25。
59 蔣夢麟，〈本省談農業推廣教育〉，《豐年》07 卷 14 期，頁 33。
60 周嘯虹，〈豬的故事〉，《豐年》07 卷 14 期（1957.07.16）。《豐年》創刊第六週年紀念小說徵 文比賽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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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僵持不下時，友人提起政府所舉辦的「豬隻增產比賽」。阿土伯遂為兩隻豬 報名比賽，一舉拿下前兩名與高額獎金。此小說反映了一般農民以養豬作為儲蓄，
並將生活額外的開銷寄託在豬的成長之上，「她餵豬特別賣力，好像在那兩條豬 身上發現她的遠景似的，尤其是當她看到兩條豬日益長大時 61」。但豬要怎樣才 能養得好？小說清楚地表示了：「有鬪心、保清潔、定時定食，養的豬就一定會 肥的！62」〈豬的故事〉不僅傳遞了養豬的方法，還揭示豬隻的增產不僅受到了政 府的鼓勵支持，更能為農民帶來額外的財富。同樣是以豬為題材，1953 年 11 月 刊載的〈嘉宋〉63則是以「牽豬哥」的職業出發，故事的主旨在於宣傳豬隻人工 授精的好處。而九龍的〈葬禮〉64講述的是有一戶農家的豬隻突然染上傳染病「豬 虎列拉」，首要的工作就是先將病豬隔離，再施打配尼西林、邁先或是服用歐勒 邁先來救治病豬。從這三篇小說〈豬的故事〉、〈嘉宋〉、〈葬禮〉能理解到豬隻的 養殖對於農家來說是攸關於人生大事的重要副業，小說內容包含了豬隻養育所需 要的技術指導、豬隻品種與用藥宣傳。
同樣以農業推廣教育出發，〈鐵龍王〉65則是提倡農村的現代化建設。〈鐵龍 王〉講述的是一個受旱災之苦的農村為了祈雨而舉辦法會祭拜龍王菩薩，最後則 是因抽水機的購入才拯救了乾涸的稻田，於是抽水機被村民們奉為「鐵龍王」。 農民透過現代化的水利設施最終得以擺脫靠天吃飯的命運，但是有了水利設施後 還要透過農民之間的合作才能安然度過旱災。另一篇小說〈好水願流他人田〉66 即反映了在旱災之際，有位自私的農民在公共圳道上築起水壩將水攔截到自己的 田裡，破壞了輪流灌溉的制度。〈鐵龍王〉突顯了鄉村建設的重要性，而〈好水 願流他人田〉則是強調了公民訓練的重要。
61 同上註，頁 26。
62 同註 59，頁 25。
63 雞籠生，〈嘉宋〉，《豐年》03 卷 21 期（1953.11.01）。
64 九龍，〈葬禮〉，《豐年》07 卷 13 期。「九龍」即為鍾肇政早期發表作品所用之筆名。
65 穆然，〈鐵龍王〉，《豐年》07 卷 15 期（1957.08.01）。《豐年》創刊第六週年紀念小說徵文比 賽的第二名。
66 林枕客，〈好水願流他人田〉，《豐年》05 卷 08 期（1955.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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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小說例如〈養兔姻緣〉67雖然表面上是在講述一位農家青年因養兔而 得以與富家千金結緣，但其實與1953 年起台北中美養兔四健會在台灣推廣農家 養兔、增產兔肉有關68。而〈私房錢〉69則是鼓勵婦女儲蓄，以便不時之需。小 說與農業推廣教育的結合，既不失娛樂性又能達到寓教於樂的效果。
二、 政策宣揚
中華民國政府與農復會合作為了改善日治時期以來不良的佃租制度並提高 農業生產力，於五Ｏ年代實施一連串的土地改革與相關輔助農業發展的政策。深 入農村成為農民與外界構通橋梁的《豐年》就成了農業政策最好的宣傳管道，《豐 年》小說不僅為農業政策畫上美好的藍圖，但也有限度地反映了政策執行過程中 所產生的問題。
五Ｏ年代與農民生計切身相關的土地改革內容如下：1951 年 06 月「耕地三 七五減租條例」通過實施，限制了業主不可向佃農要求超過一定比例的佃租（正 產物全年收穫總量的37.5%）。1951 至 1961 年間「公地放領」工作分五期辦理，
將部分國有及省有耕地所有權轉為承租公地之現耕農所有。最後1953 年施行「耕 者有其田」政策，中華民國政府以土地債券與公營事業之股票徵收地主土地保留 額以外的耕地，並將徵收之耕地放領給現耕農或雇農使其成為自耕農70。
政府的土地改革是否能改善農民的生活，可參考《豐年》1956 年 05 月刊載 的〈祥金的故事〉71。主角祥金自幼喪母、家境清寒，和父親兩人在田裡辛勤工 作一整年的成果在繳完佃租後也所剩無幾了。到了祥金適婚年齡時，政府剛好頒 布了「三七五減租」條約，祥金得以開始存點積蓄為了以後結婚做準備。後來政
67 符節合，〈養兔姻緣〉，《豐年》05 卷 03 期（1955.02.01）。
68 陳立治，〈怎樣養兔〉，《豐年》03 卷 22 期（1953.11.16），頁 8-9；台北中美養兔協會四健 會，〈養兔經驗談〉，《豐年》03 卷 16 期（1953.08.16），頁 11。
69 繁露，〈私房錢〉，《豐年》07 卷 19 期（1957.10.01）。
70 沈宗瀚，《農復會與我國農業建設》（台北市：台灣商務印書館，1972.05），頁 64-70。
71 萱萱，〈祥金的故事〉，《豐年》06 卷 10 期（1956.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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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又頒布了「耕者有其田」，祥金一家人得以裝修房屋、辦理婚事，從此生活過 得更安定與舒適。但對地主而言，土地改革並不是一件有利可圖的事情，於是引 發了不願配合土地改革的地主與農民之間的衝突。在短篇小說〈阿英的幸福〉72 中，地主就拒絕農民減租的要求。女主角阿英心儀貧苦的佃農阿土，而地主劉少 爺則是一心想娶阿英而百般討好她。阿英得知了劉少爺不僅拒絕按照三七五減租 政策給阿土減租，還威脅他要退租，她便利用劉少爺對自己的愛慕威逼劉少爺簽 下阿土減租的契約書。藉由三七五減租的政策實際落實加上未來的「耕者有其 田」，貧苦佃農阿土才能有翻身的機會，也因此實現了阿英的幸福。短篇小說〈了 不起〉73則是反映了「耕者有其田」政策有其漏洞，地主將保留額外的耕地讓出 之後，耕地竟然成了別人的建地。〈了不起〉主角張五伯秉持著「本省人真正傳 統的氣質，那就是『守法』，政府所頒定的命令和政策必須絕對服從 74」，毫無怨 言的把土地賣給了政府，而其中一塊耕地的所有權便被移轉到承租戶章禾手裡。
但直到土地開始建起政府某機關宿舍時，張五伯才知道章禾因為搬家而出讓了耕 地，剛好某機關正愁沒地建造新宿舍便將其收購。張五伯一狀告上了法院，控告 機關並非「耕者」，將田地變更成建地違反了國家原有政令的意旨。雖然張五伯 最後是以敗訴收場，但突顯了有心之人是可以利用「耕者有其田」造成的土地轉 移而從中獲利。
除了土地改革之外，另外一項重要的政策即是開放農民貸款。〈阿根的牛〉
75講述的是主角阿根儘管因土地改革有了自己的耕地，但是慢慢累積起來的積蓄 還是在農用必需品的開銷上消耗殆盡。購入一頭牛是阿根的夢想，最後靠著台灣 土地銀行「農業生產貸款」其中的「耕牛貸款」，終於使阿根有能力買下了一頭 屬於自己的牛。在政府開始推動農民貸款之前，民間依賴的是私人貸款，高額的
72 林鍾隆，〈阿英的幸福〉，《豐年》07 卷 10 期（1957.05.16）。
73 寒蟬，〈了不起〉，《豐年》05 卷 12 期連載至 05 卷 13 期（1955.06.16~1955.07.01）。
74 同上註，頁 28。
75 匡若霞，〈阿根的牛〉，《豐年》05 卷 18 期（1955.09.16）。《豐年》創刊第四週年紀念徵文短 篇小說比賽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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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息迫使農民必須放棄自己的土地以償還債務。〈都蘭村〉76是位在台東靠海的阿 美族小村落，大部分的居民都為高利貸所苦。有一天突然來了一個自稱是政府委 託而來的薛經理，並向村民宣布了一個「消滅山地同胞高利貸貸款計畫」。十天 之後在縣政府召開了一場「山胞高利貸調解會議」，債權人因為懼怕法律的制裁 而當場簽下合約，同意以銀行利率給債務人還本還息。可見政府的農民貸款不僅 能實現一般農民追求更好的農耕技術，更能使農民免於高利貸的脅迫。
三、 示範農家
從日治時期開始，總督府及有「篤農家」的選拔來獎勵優秀農民77。戰後中 華民國政府延續篤農家的選拔，改以「示範農家」、「模範農民」為稱。依據「慶 祝四十一年度農民節籌備委員會」規定，模範農民須具備的條件為：
一、經營技術合理，具有特優成果者；二、辛勞篤實奮發有為，足資一般農
一、經營技術合理，具有特優成果者；二、辛勞篤實奮發有為，足資一般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