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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劇中神主牌一拿出來，我想到大兒子車禍過世，眼淚就不停的流出來，
在臺上哭到不能唱歌。205
隨著生命淬煉，劇中角色的喜怒哀樂對於鄭金鳳而言變的相當立體鮮明，彷彿是 過往生命的呈現。一種發自內心的情緒表達與宣洩，使得鄭金鳳演出得到完美的 昇華。
貳、劇團經營狀況
1980 年代，外臺戲班盛況空前，當時劇團戲路拓展均由鄭金鳳一手包辦。「鳳 欣歌劇團」憑藉著優異地緣性，大量熟識親友均指名「鳳欣歌劇團」演出，「大 月」206時甚至出現一日連趕四棚戲的盛況。在地方廟宇紛紛熱情邀約下，一年最 好曾經演過近三百天，分六團出演。戲金收入基本一萬、一萬三左右，演員薪水 約為五、六百塊，若有戲迷賞金則算演員額外收入，可以說是劇團興盛時期。
劇團營收要好，除了請戲戲金和戲迷賞金外，「扮私仙」也是劇團收入來源 之一。「扮仙」是一般外臺戲最重要的宗教性演出。學者王嵩山將扮仙分為三大 類：
扮仙戲在正式戲曲演出演出前上演，類別上可以分為：一、扮天官賜福，
二、扮八仙或醉仙，三、扮三仙會等三大類。所謂三仙指的是福、祿、壽，
扮三仙時另加魁星、麻姑、財福與男女童，扮一節三仙約需時十五分鐘。
扮仙時出場各「仙」各有各的曲牌配樂，例如福神降臨時用「千秋歲」曲 牌，魁星降臨則用「泣顏回」曲牌。以目前的戲曲演出而言，扮三仙較為 平常，一般場合均可適用。207
鄭金鳳進一步說明扮仙以天官、三仙和八仙為主，較少扮醉仙。「海口」地方偶 而會扮醉仙，但由於醉仙演出時間較長約三十分鐘，所以扮仙禮也相對較高。扮 醉仙時，有一幕呂洞賓和何仙姑在臺上相互嬉鬧，演員會往臺下遍灑糖果和新的 壹元硬幣，代表分送幸運和祝福。208其它一般扮私仙大多是透過臺上扮仙演員朗 誦信眾名字、地址，再加上一些祈福平安健康或者賺大錢的好話，請主也希望透
205 筆者於新竹採訪鄭金鳳，2010 年 05 月 07 日。
206 「大月」指的是每年一月、二月、三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其中正月十五、七月十 五、十月十五三天為三官大帝的誕辰（俗稱上元節、中元節、下元節），以及三月二十三日天 上聖母誕辰、八月十五太陰娘娘誕辰，這五天可以算是大日子，戲金通常要加倍。而二月二日 為福德正神的誕辰，是「半大日」，戲金則比普通日子多出一半。可參見蔡欣欣：《臺灣歌仔戲 史論與演出評述》，頁 15。
207 可參見王嵩山：《扮仙與作戲》（臺北：稻香出版社，1997 年），頁 143。
208 扮醉仙時酒、糖果、硬幣和竹籃等不可或缺，皆由請主自行準備。筆者於新竹採訪鄭金鳳，
2010 年 01 月 29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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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扮仙來爭取神靈庇佑。
景氣好時，這類「扮私仙」的景況絡繹不絕，有時扮仙禮甚至超過戲金，因 此戲班業界也流傳著「加冠禮恰多過戲金銀」這一句話。但隨著整體環境不景氣，
「扮私仙」的信眾慢慢減少，有時廟方甚至要求戲金包含扮仙禮和貼戲棚錢，致 使戲班經營面臨越來越嚴苛的處境。針對演出環境「不景氣」這點，林鶴宜曾經 加以解說：
而所謂的「不景氣」，包含的層面更廣，除了經濟的不景氣，應該還包括 傳統宗教信仰熱誠度普遍降低；可供搭台的空地減少；酬神的方式改變 等，都影響歌仔戲劇團的經營；甚至社會流行風潮，也可能影響戲路。當
「六合彩」、「大家樂」和股票炒作大行其道之時，酬神還願戲較多，賭風 稍歇之後，經營就相對地困難了，造成有些競爭力較差的劇團停業是可以 理解的。209
可以說戲班的經營狀況和宗教的興盛程度、社會流行風潮等眾多因素有著密切關 連。尤其上述引文提到當「六合彩」、「大家樂」賭風盛行時，酬神還願的戲較多，
其中又以財神和陰神香火最為鼎盛。北管藝師王金鳳就提到曾在萬應公廟跳財 神，一天跳上千個的盛況。210
可惜的是隨著大環境不景氣，廟方與信眾請戲意願逐漸降低，有時甚至改請 成本較為低廉的康樂隊、廟口電影或是布袋戲來替代。現今仍在中部經營「金馬 歌劇團」的碧中英就曾感嘆說：
以前都會有私人的神明，都是靠信眾來捧，但除非真的有求必應，不然現 在已經慢慢消失。就算有也不會請戲班，因為請不起。偶而是信眾去還願 請一、兩臺戲，才有可能發生。有的是請布袋戲，三、四千塊就有了。有 一天我經過一間廟，看到一坪布袋戲在扮仙，他先把三仙請出來站著，然 後錄音帶放下去，就開始打瞌睡。花四千塊請這種戲真的有意義嗎？211
藝人的感嘆忠實反映外臺歌仔戲的嚴苛困境。在這種惡劣的競爭環境下，鄭金鳳 也萌生起解散劇團的念頭。
「鳳欣歌劇團」成立演出將近十二年。這段期間劇團曾紅極一時拆班六團演 出，也曾遇到一個月只有數天戲路的淒涼慘況。鄭金鳳半開玩笑說道：
209 可參見林鶴宜：《從田野出發—歷史視角下的台灣戲曲》，頁 113。
210 白慈飄、林聰仁著：《北管春秋—藝師王金鳳訪談錄》（臺中市：中市文化，1999 年），頁 42‐43。
211 筆者於臺中採訪碧中英，2010 年 04 月 0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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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叫「鳳欣歌劇團」，常常少了文坪、武坪…等。後來有人說是因為欣 裡有一個欠字，所以才會東欠一些西欠一些。本來我是打算把鳳欣改整金 鳳歌劇團，連布景都已經畫好了。但後來實在是演到累了，所以就把戲班 收起來，休息嘍。212
戮力經營十多年後，外臺戲班面臨了 整體環境衰退的窘境。加上演員斷層 與資深樂師商調困難等眾多因素影響 下，鄭金鳳決定暫停演出半年，沒想 到一停演就停到了今天。這段期間 內，家裡兒孫多鼓勵鄭金鳳出國走 走，順便享受辛勞大半輩子後難得的 悠閒生活。而除了四處旅遊外，鄭金 鳳也在新竹開了一間小茶葉店。閒暇 時在茶葉店裡與附近老人泡茶聊天，
有時則到附近老人會教唱歌仔戲，「無領薪水就無負擔！」鄭金鳳笑著說。有幾 年「交大歌仔戲社」也曾委託她當指導老師，但教了一兩年後因為學生各自事務 繁忙也就無疾而終。213
「記得少年騎竹馬，看看已是白頭翁。月過十五光明少，人到中年萬事休。」
鄭金鳳輕輕吟唱著這首「四念白」。回顧大半輩子的歌仔戲生涯，鄭金鳳說不出 是喜是悲，但面對歌仔戲的凋零與沒落，心中總有說不出的遺憾痛心。因此每當 年輕一輩的演員或者學生前往請教時，鄭金鳳總是毫無保留的加以指導，為的就 是希望歌仔戲這項臺灣瑰寶能夠好好承傳下去。
212 筆者於新竹採訪鄭金鳳，2010 年 05 月 07 日。
213 筆者於新竹採訪鄭金鳳，2010 年 06 月 30 日。
外臺與羅明玉合照（鄭金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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