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討論

在 4.3.1 至 4.3.5 節中，本文分別從主體策略（宏觀）和次類策略（微觀）

的角度審視批評的五個主題，各別呈現其策略使用趨勢與特點。本節在此將 整合五個主題進行討論與比較，藉此釐清主題與策略的關係。和 4.3.1 至 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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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呈現方式相同，下文亦從主體策略和次類策略兩個層面切入以便了解其整 體面向與局部特徵。

（A）主體策略

普通 主題嚴重程度 高

【圖四-15】：五大主題下主體策略分布情形

如【圖四-15】所示，觀察五類主題中漢語母語者主體策略的使用現象 可發現三項特點：第一、母語者傾向使用低間接性的策略。第二、批評策略 的間接程度受主題嚴重程度影響。第三、策略的選用受主題性質的影響。以 下將分別敘述之：

母語者傾向使用低間接性的主體策略：Wolfson（1988）的「突出理論」

指出面對處於水平線兩端：極親密與極疏遠的交際對象時，人們會傾向使用 直接明確的表達方式；而面對關係一般的朋友、同事等則較為間接。前人的 研究亦指出，漢文化因為強調含蓄、客氣的溝通模式，同時受集體主義文化 的影響，重視與他人關係的維繫（Gao，1998），因此在實施具面子威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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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批評行為時，多採用間接委婉的策略（田學軍，2009；朱湘燕，2004；

Wang，2006）。然而，本文的研究結果卻與學者們的發現不一致。從數據顯 示，本文的母語說話者並未因為與聽話者處於不親不疏的浮動關係而選擇使 用更多高間接性的主體策略，反之，相較於間接程度較高的主體策略，即『誇 示行為』與『探詢行為』，五大主題中的母語者都傾向使用更多間接程度較 低的主體策略。這可從『引導行為』、『指示行為』和『指謫行為』的使用率

（【圖四-15】中以灰階標示者）明顯高於『誇示行為』與『探詢行為』得知。

從 4.1.3 節中可知，策略的直接與間接乃取決於批評意圖的顯隱性。當 漢語母語者採用高直接性的策略，不加掩飾、明確表現自己的批評意圖時，

即表示在他們的認知中有較維繫溝通和諧更重要的考量因素，使其寧可捨棄 顧及聽話者面子的需求、違背漢文化含蓄委婉的談話風格。田學軍（2009）

的研究指出聽話者問題的嚴重程度和批評的嚴厲程度呈正比的關係，意即問 題越嚴重說話者的批評越嚴厲，反之則越和緩。田學軍的批評嚴厲程度雖是 就副語言訊息而言的，但卻顯示議題的嚴重程度的確會對母語者的批評方式 造成一定的影響。是故本文推論母語者趨向對關係普通的朋友使用直接性高 的主體策略是受批評議題嚴重性的影響所致，這可從本節的第二項觀察發現 中得到論證。

主題嚴重程度影響批評策略的選用：本研究在設計問卷（三）的情境前 曾透過問卷（一）、（二）就議題嚴重程度與母語者的批評意願進行調查，而 後按母語者的認知篩選出嚴重性較高、具批評意願的議題作為問卷（三）題 目設計的依據，藉此增加題目的同質性（詳見 3.2.2 和 3.2.3 節）。問卷（二）

結果顯示，議題嚴重程度與漢語母語者的批評意願密切相關，呼應了 Hoang

（2007）對同屬東亞文化圈的越南母語者越語批評言語行為的測試結果。本 文以此為據，進一步透過問卷（三）檢測主題嚴重程度與策略使用的關係。

如【圖四-15】所示，隨著主題嚴重性的增加，間接程度較低的主體策略使 用率亦有增加的趨勢。以間接程度最低的『指謫行為』為例，其使用率在嚴 重性一般的財物資產類主題下為 31.0%，在才幹技能類中使用率下降到 20.6%，其後則明顯隨著主題嚴重程度的提高逐步提升使用率。在高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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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言行舉止類主題下『指謫行為』的使用率甚至超過了半數，達到 51.6%。

這個現象意味著聽話者所犯錯誤的嚴重程度確實會對批評策略的選用有所 影響，嚴重程度越高，批評亦傾向更為直接。

策略的分布受主題性質的影響：觀察【圖四-15】可知，主體策略的分 布趨勢在各主題中並非一致的，其中『指謫行為』在財物資產、服飾打扮、

與言行舉止類主題下使用率最高，『指示行為』與『引導行為』則在技能表 現和性格特質類主題下有很高的使用率。至於間接程度最高的『誇示行為』

與『探詢行為』使用率雖在各主題中皆偏低，但在服飾打扮類主題中卻有明 顯的增加。這個現象顯示，雖然整體而言直接程度較低的主體策略使用率普 遍偏高，但是它們的分布仍因主題性質的不同而呈相異的趨勢。這表示漢語 母語者在實施批評時除了考量聽話者所犯缺失的嚴重性外，亦會視主題性質 而選用不同的批評策略。下文將檢視次類策略的具體使用情況，更進一步探 討各主題的特質對策略使用產生的影響。

（B）次類策略

【圖四-16】：五大主題下次類策略分布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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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接著以【圖四-16】為依據，分別檢視五大主題次類策略的實際運 用情況，藉此對各主題的性質進行歸納與推論，進一步探究策略與主題的互 動關係。

 財物資產

財物資產泛指一切屬於聽話者或與其相關的有生命或無生命物質，如：

伴侶、寵物、筆電、作品等。正如讚美他人的所有物是對對方的選擇表達肯 定與欣賞之意，批評他人的財物資產亦非純粹客觀地在對該物質的優劣進行 論述。說話者所批評的往往是擁有該財物資產或對其有責任的聽話者本人

（Wierzbicka，1987：156）。是故當聽話者的數位產品無故鈴聲大作時，受 批評的其實是不對此現象採取任何行動的聽話者本人。因此，在這類主題下 母語說話者傾向採用以改變為前提的『要求策略』和『建議策略』實現批評，

請參見例句（78）至（81）。值得一提的是，在本文的五類主題中以財物資 產類主題下的策略分布最為零散，本文推論這是因為這類主題嚴重程度不高 的原故，致使母語者的策略使用不像其他主題般有相對明顯的分布趨勢。

（78）可以把手機的鈴聲關掉嗎？［要求策略］（F96-DM）

（79）麻煩拿去修理吧！［要求策略］（M67-DF）

（80）你要不要去修一下你的手機？［建議策略］（F62-DM）

（81）要不要考慮換一臺？還是你電腦有什麼問題，可能要檢查一下？［建議策 略］（M34-DF）

 技能表現

技能表現是指需經由學習而掌握的能力，如烹飪、游泳等，然而這些技 能在必備性和難易度上亦有差異，例如比起樂器彈奏的技能，電腦操控的能 力對於大學生而言更具必備性，在難易度上也比彈奏樂器來得簡單。因此當 說話者察知聽話者不懂得操作微波爐或洗衣機等日常生活中常接觸的電器 產品時，傾向經由『要求策略』向對方強調改變或學習的義務性，或藉由『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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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策略』、『建議策略』加以引導，讓對方知道自己有所不足且必須作出改變，

達到批評的目的。另外，『譴責策略』在這類型主題中亦占據不少的使用率，

本文認為這亦是由技能學習的義務性特質促成的。母語說話者會基於難以接 受聽話者欠缺特定的必備能力而透過『譴責策略』加以批評，藉此強化批評 的語氣。

（82）該學習如何來自己操作微波爐吧！［要求策略］（F96-BF）

（83）如果你自己記得操作方式的話，你獨自一個人也是可以做得很好的。［勸說

策略］（F38-BM）

（84）你要不要去修一下你的手機？［建議策略］（F62-DM）

（85）你會不會太扯了一點！［譴責策略］（F01-BM）

 性格特質

性格特質是指個人的性情品格，可經由教育或經驗漸次累積塑造而成，

如：自律、盡責、合群等特質。在這類主題下『要求策略』依然維持很高的 使用率，然而有別於其他類型主題策略使用的現象，『勸說策略』在性格特 質下的使用頻率有非常顯著的提升，與『要求策略』不相上下。本文認為這 是因為這類型主題涉及聽話者的心理和認知層面，且與其個人價值觀及信念 密切相關（Mayer，1998），因此除了強調即時修正自身行為的『要求策略』，

亦有不少母語者傾向選用著重道理講述、經驗分享和優缺點分析的『勸說策 略』，藉此有條理地引導並協助聽話者建構新的認知概念，讓對方了解在所 處情境中自己確實有其他更適宜的做法，領略自身的不足。

（86）你應調整自己的脾氣。［要求策略］（M67-CM）

（87）請你修正自己的態度 這是 Team work 有什麼事情用理性溝通。［要求策略］

（F21-CM）

（88）不要這麼兇拉！其實她也沒怎樣啊！這麼兇，反而人家會反對你的。換個 方法吧。［勸說策略］（F01-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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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你會不會太扯了一點！［勸說策略］（F01-BM）

 服飾打扮

有別於外貌形體，服飾打扮是指個人呈現在外的衣著、佩飾、髮型、裝 扮等，是經由人為設計安排的外在造型。Tracy 等人（1987）在對英語批評 主題進行研究後表示，批評主題的適宜性常取決於交際雙方的社會關係，其 中適宜對個人打扮提出批評的應為父母或關係親密的朋友，這與本文的研究 結果略有出入。如【圖四-6】所示，大部份主題的策略使用皆呈「山」字型 分布，中段的策略使用率較為突出，而服飾打扮類主題的策略的高頻分布區 則較趨於兩端。『要求策略』的使用頻率在裡明顯降低了許多，而間接程度 較高的『嘲諷策略』、『恫嚇策略』、『確認策略』、『質疑策略』與間接程度最 低的『評論策略』、『譴責策略』百分比則有較為顯著的提升或維持相對較高 的使用比例。這個現象顯示，在這類主題下部份母語者的確有自覺地避免對 關係一般的朋友實施直接的批評，貼近 Tracy 等人的研究結果；但是亦有不 少母語者選擇使用直接性高的策略對聽話者進行批評。本文推論這和主題的

有別於外貌形體，服飾打扮是指個人呈現在外的衣著、佩飾、髮型、裝 扮等，是經由人為設計安排的外在造型。Tracy 等人（1987）在對英語批評 主題進行研究後表示，批評主題的適宜性常取決於交際雙方的社會關係，其 中適宜對個人打扮提出批評的應為父母或關係親密的朋友，這與本文的研究 結果略有出入。如【圖四-6】所示，大部份主題的策略使用皆呈「山」字型 分布，中段的策略使用率較為突出，而服飾打扮類主題的策略的高頻分布區 則較趨於兩端。『要求策略』的使用頻率在裡明顯降低了許多，而間接程度 較高的『嘲諷策略』、『恫嚇策略』、『確認策略』、『質疑策略』與間接程度最 低的『評論策略』、『譴責策略』百分比則有較為顯著的提升或維持相對較高 的使用比例。這個現象顯示，在這類主題下部份母語者的確有自覺地避免對 關係一般的朋友實施直接的批評，貼近 Tracy 等人的研究結果；但是亦有不 少母語者選擇使用直接性高的策略對聽話者進行批評。本文推論這和主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