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研究方法
第二節 批評方式調查
3.2.1 問卷（三） ：批評語料蒐集
本文沿用 Blum-Kulka 與 Olshtain（1984）調查請求和道歉言語行為時的 研究方式，以言談情境補全問卷（discourse completion tasks，以下簡稱 DCT）
作為語料蒐集的工具。這是一種開放式的問卷，題目會對言談的情境、雙方 的社會距離、社會權勢等因素進行敘述，讓受試者依不同的情境設定完成會 話，是一種書面型的角色扮演法。DCT 能讓研究者在相對短暫的時間內蒐 集大量的語料，而且所得語料雖較真實語料來得簡練，卻包含受試者實現言 語行為所必要的語言要素（Beebe & Takahashi，1989），同時亦較自然語料 的蒐集來得有系統和針對性（Beebe & Cummings，1996）。
（A）題目設計
如前所述，鑑於母語者傾向批評嚴重程度較高的議題，因此問卷（三）
即以【表三-8】五類主題之下嚴重程度最高的議題作為情境設定的骨架，以 確保問卷是以母語者批評意願最高的情境為題，藉此促使母語者輸出批評的 語料。另外，問卷的題目設計還加入性別因素作為變項，同時為避免重覆實 驗的干擾25，是以在每一主題下議題設置兩個相似的情境：其一是對男性提 出批評，其二是對女性提出批評，最後共得十道問題。題目設計架構請參見
【表三-9】。
25 吳明清（1991）指出這是一種影響實驗外在效度的因素。指受試者若連續接受內容相 同的實驗，後一實驗的結果可能受前一實驗所影響，干擾結果的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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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三-9】：問卷（三）題目架構
主題 議題 情境
（A）服飾打扮 穿著不符場合要求 （i） 穿 T 恤、短褲發表論文
（ii） 穿 T 恤、休閒牛仔褲參加甄試
（B）技能表現 不會操作日用器材 （i） 不會操作洗衣機
（ii） 不會操作微波爐
（C）性格特質 任意宣洩不滿情緒 （i） 對他組組員亂發脾氣
（ii） 對社團同學出言不遜
（D）財物資產 數位產品聲響大作 （i） 手機無故鈴聲大作
（ii） 筆電無故鈴聲大作
（E）言行舉止 未經同意翻弄物品 （i） 翻弄同學記事本子
（ii） 翻弄同學私人物品 注：情境（i）聽話者為男性；（ii）聽話者為女性。
此外，雖在問卷（三）情境設定之初借由問卷（一）、（二）對議題的嚴 重性進行劃分，篩選出嚴重程度最高者，但是考量到主題與主題間議題的嚴 重程度可能仍存在差異，恐其對母語者批評的實施造成影響，因此在各情境 下設一小題，將嚴重程度分為五等第：非常嚴重、嚴重、普通、輕微、非常 輕微，請受試者就其嚴重性作出判斷。以下試以「言行舉止」類主題為例（請 參見【表三-10】），完整問卷則見附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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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三-10】：問卷（三）作答指示與題目摘錄 填寫說明：
1. 請假設你和下列題目中的人物為普通朋友（見面會打招呼、聊聊天，但較少 談心事或兩人結伴外出）。
2. 你覺得對方的言行有些問題，你不能認同，但不致影響你。
3. 在没有第三者的情況下，你會怎麼批評他或她（可直接、婉轉、開玩笑……）？
4. 請你模擬一下情境，寫下會對對方說出的話語。
問卷問題：
情境一、對方是男生
你發現家輝常常趁其他同學不在時翻看他們放在桌上的記事本，然後又若無其事 地放回原位。你不能認同他這樣的做法，當下忍不住想說他幾句，你會說：
＿＿＿＿＿＿＿＿＿＿＿＿＿＿＿＿＿＿＿＿＿＿＿＿＿＿＿＿＿＿＿＿______
＿＿＿＿＿＿＿＿＿＿＿＿＿＿＿＿＿＿＿＿＿＿＿＿＿＿＿＿＿＿＿＿______
你認為家輝的問題嚴重嗎？
□非常嚴重 □嚴重 □普通 □輕微 □非常輕微
情境二、對方是女生
逸芳很喜歡翻弄別人的私人物品，好幾次你都看見她趁同學不在時，打開他們的 筆盒或書包看個究竟。你不能認同她這樣的做法，忍不住想說她幾句，你會說：
＿＿＿＿＿＿＿＿＿＿＿＿＿＿＿＿＿＿＿＿＿＿＿＿＿＿＿＿＿＿＿＿______
＿＿＿＿＿＿＿＿＿＿＿＿＿＿＿＿＿＿＿＿＿＿＿＿＿＿＿＿＿＿＿＿______
你認為逸芳的問題嚴重嗎？
□非常嚴重 □嚴重 □普通 □輕微 □非常輕微
（B）前測修訂
問卷（三）在題目設定以後同樣經過前測的修訂。參與前測的 6 位受試 者均為華語文教學研究所的碩士研究生，其中 5 位為女性，男性 1 人。完成 題目修訂後即透過微軟文書處理軟體與谷歌文件與試算表軟體制訂問卷，隨 後藉由紙本及網路發出問卷。問卷（三）共分三部份：基本資料、填寫說明 與問卷問題，其中問卷問題的部份按聽話者的性別分為男性和女性兩個情
51 境。
（C）問卷發放與回收
問卷（三）採不記名方式作答。筆者除透過紙本與網路媒介發放問卷，
請同儕、親友幫忙填寫並轉發給其他符合條件的研究對象外，亦到國立臺灣 師範大學和國立政治大學校園內隨機尋找受試者填答紙本問卷。問卷的收集 時間從 2011 年 9 月下旬開始至同年 12 月初結束，共得有效問卷 200 份，男 女各 100 人。受試者來自台灣各大專學府，其中包括國立政治大學、國立台 灣師範大學、台北市立教育大學、國立台灣大學、元智大學、中原大學、輔 仁大學、國立清華大學、台北市立教育大學、中華科技大學、台北醫學大學、
國立暨南國際大學、國立中正大學。受試者的背景資料如【表三-11】所示。
【表三-11】：問卷（三）受試者背景資料
男性 女性
人數 100 100
年齡 16-35 16-4026
母語 漢語 漢語
國籍 台灣 台灣
就讀學位（人數）
學士學位（60）
碩士學位（37）
博士學位（3）
學士學位（43）
碩士學位（54）
博士學位（3）
（D）語料編碼
問卷回收完畢後，筆者將語料統一輸入谷歌文件與試算表軟體中，再行 複製到微軟試算表（Microsoft Excel）裡進行語料編碼工作。本研究依性別
26 女性受試者中有 3 名年紀在 35-40 歲之間，其餘年齡皆介於 16-35 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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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M；女性=F）與主題（服飾打扮=A；技能表現=B；性格特質=C；
財物資產=D；言行舉止=E）的不同進行編碼。說話者（即受試者）的性別 代碼為第一碼；聽話者的性別代碼為最後一碼。以編號 01 的男性受試者為 例，其基本代碼即為 M01。M01 批評女性聽話者服飾打扮類主題的語料則 為 M01-AF，其餘以此類推。問卷（三）共計 10 題，每題能收得語料數 1 筆，故 200 位受試者填答後即得語料 2000 筆。完成語料編碼後筆者即著手 對語料進行分類與統計。
3.2.2 策略分類方法
27從 2.2.3 節中可知，批評的語用研究尚在起步階段，因此目前學界對於 漢語批評策略的分類模式仍未形成共識。學者們傾向以 Brown 與 Levinson
（1987）的禮貌補救策略為上層的分類概念，或以 Blum-Kulka 等人（1989）
在 CCSARP 編碼手冊中的結構序列分類法作為批評的策略分類框架。與前 者的做法相比，本文認為按 CCSARP 的結構序列進行分類會更有條理也更 有系統性，為此本研究即採用其作為批評策略的上層分類架構，劃分出批評 序列的核心行為與輔助行為。
核心行為是實現言語行為必要的最小單位，是言語行為結構序列中的主 體；而輔助行為則是序列中的外圍成份（Blum-Kulka 等人，1989）。換言之，
言語行為的實現必須仰賴核心行為而非輔助行為（請參見 2.2.3 節）。為此，
限於篇幅本次研究僅從批評核心行為的部份著手，對語料進行分類。如 2.2.3 節中所述，採用相似做法的還有 Chen（2004）和 Zhang（2007），然而他們 在分類時猶有一些待加強的地方，是以本文另行擬制一套相應的批評策略分 類框架。
觀察所得語料後，筆者發現受試母語者所實施的多為間接言語行為，意 即他們傾向採用另一種言語行為（次要言外行為）實現批評（首要言外行
27 感謝口試委員陳淑惠教授與蕭惠貞教授提供之修改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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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如例句（3）所示，表面上說話者似在讚美聽話者，實則說話者是為了 批評聽話者穿著不符場合要求而說出上述話語的，因此該話語即成了嘲諷。
換言之，在上述情境中說話者是藉嘲諷（次要言外行為）達到批評（首要言 外行為）目的的。
（3）［穿著不符場合要求］你穿得好有個人特色唷！（F05-AM）
為此本研究遂以 Searle（1975）的間接言語行為理論為依據，按語料所 採用的次要言外行為對語料進行分類，整理出十項策略類型。而後再進一步 檢視十項策略，找出其同質性，歸納出五項主體策略形成上層的分類概念，
以便能更有系統地認識母語者的批評方式。本文會在 4.1.1 節中對上述五項 主體策略和十項次類策略作進一步的解釋並舉例說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