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共戰略文化及傳統朝鮮半島政策
第一節 傳統文化與中共戰略文化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第三章 中共戰略文化及傳統朝鮮半島政策
本章從傳統文化、中國近代史與中共馬列主義三個理論面向探討中共戰略 文化。正如朴正民（Brook, Timothy J.）所言：「文化乃是人們做了什麼，而非人 們認為他們應該怎麼做。」1為此筆者將盡量考察理論是否能與中共戰略菁英的 實踐相結合，以增加證據力。
此外，本章亦概述明、清兩代的傳統朝鮮半島政策，現代與明、清兩代的 地緣環境在地理上類似，政治環境上不同，但提供我們中國傳統的對朝政策脈 絡，並能與中共做一比較。
第一節 傳統文化與中共戰略文化
一、層級秩序
中國天下觀的起源可追朔到夏朝與商朝，當時華北地區的小國逐漸朝封建 國家發展，商朝中期後強大的主導國家被賦予天子形象，被認為是體系的領導 者，西周取代商朝時繼承了這個形象，並融合了自身信仰形成中國原始的天下 觀。2
周人認為能擊敗強大的商朝，係獲有商朝的族群守護神上帝之助，上帝之 所以棄殷從周是因為殷人耽於逸樂不如周人勤勞等原因。天子承受天命於上帝
，天籠罩四野，故『普天』之下盡可為周王之土，天下觀由是而生。3
中國的天下事實上有邊疆而無疆界，理論上可以無限制擴張帝國的範圍，4 但是帝國並沒有無限的權力去征服世界，於是焉形成了畿服制度。《國語．周語 上》記載了周穆王時祭公謀父關於這一模式的闡述：「邦內甸服，邦外侯服，侯
、衛賓服，蠻、夷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賓服者享，要服
1 Brook, Timothy J., The Confusions of Pleasure: Commerce and Culture in Ming China.Berkeley, Californi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8, p. 124.
2 許倬雲，西周史（臺北：聯經出版事業有限公司，1984年），頁101。
3 王俊評，和諧世界與亞太權力平衡：中國崛起的世界觀、戰略文化，與地緣戰略，頁205。
4 同上註，頁212.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者貢，荒服者王。」5
畿服制度可以說是周朝拱衛自身統治的方法，是一種同心圓結構的制度，
最中央的是王畿，離王畿越近，負擔的政治、經濟防衛義務越高，反之則越淺
。這種層次分明的結構，到了西漢因儒家思想抬頭遭到強化，最後形成著名的 朝貢體系。
儒家自認為是古代秩序的繼承者，對天下秩序的理解，包含在仁和禮這兩 個概念之中，在儒家的眼中，天下秩序應該是以『仁』（天下一體意識）為精神
，以禮（宗法倫理秩序）為架構的。6
西漢後的儒家思想是中央王朝統治天下的工具，中國最後一個王朝——清 滅亡後，儒家不再佔有統治地位，但是儒家對穩定秩序的追求偏好事實上已滲 透進文化深處，中共的行為就有兩個特點與傳統天下觀表現出共通性：
第一，國家領袖有維持社會秩序的義務，國家內部的安定和諧，很大程度 上被認為是領袖德行的指標，應該注意到，中共官方宣示的核心利益包含了『
中國憲法確立的國家政治制度和社會大局穩定』以及『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 基本保障』。7
第二，中國偏好同心圓式層級秩序（hierarchical order）的天下觀。中國在 秦漢大一統帝國出現之後，逐漸將畿服制度轉變為三層次地緣政治體系：在周 邊層次強調九州統一論，在區域層次運作朝貢體系，在體系層次建立中國為主 導、其它行為者都承認中國領導地位合法性的體系秩序原則。8
到了現代，三層次的地緣政治體系轉化為：在周邊層次強調國家固有領土 的再統一，在區域層次強調政治主導性，在體系層次建立以中共為中國唯一合 法政權的秩序原則。
二、權變思維
5 「國語」，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2019年6月23日，https://ctext.org/guo-yu/zhou-yu-shang/zh
6 宮玉振，中國戰略文化解析，頁130。
7 「中國的和平發展」，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2011年9月6日，
http://www.gov.cn/zhengce/2011-09/06/content_2615782.htm
8 王俊評，和諧世界與亞太權力平衡：中國崛起的世界觀、戰略文化，與地緣戰略，頁221.
‧
剖析地理與全球布局終極關鍵（The Revenge of Geography : What the Map Tells Us About Coming Conflicts and the Battle Against Fate）（上海：麥田出版社，2017年），頁274。
10 Johnston, Alastair I.著，朱中博、郭樹勇譯，文化現實主義：中國歷史上的戰略文化與大戰略
（Cultural Realism：Strategic Culture and Grand Strategy in Chinese History），頁240~241。
11 同上註，頁181~182.
12 「孫子兵法」，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2019年6月23日，https://ctext.org/art-of-war/maneuvering/zh
13 Johnston, Alastair I.著，朱中博、郭樹勇譯，文化現實主義：中國歷史上的戰略文化與大戰略
（Cultural Realism：Strategic Culture and Grand Strategy in Chinese History），頁147。
14 同上註，頁246~247.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道德觀感，只受利益驅動的行動方式，這表示它幾乎適應任何手段，而無特定 偏好。也難怪江憶恩提到，古代中國實際發揮作用的戰略文化與西方的權利政 治傳統並無根本差別。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