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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空間變遷下的飛地信仰網絡

第五章 聚落公共空間的變化與社會網絡

第三節 公共空間變遷下的飛地信仰網絡

Tong 在其對於新加坡宗教的研究中發現,組屋生活使得華人傳統祖先崇拜 在家中實施的某些祭儀產生轉變。(Tong 2007:252-256)筆者發現除了這些家 庭祖先崇拜的祭儀產生變化之外,在村落廟宇信仰方面亦產生了重大的變遷。

新加坡華人傳統社會中,村落廟宇是人們心靈的寄託之所,亦是藉以凝聚 地方社群的一大力量。1960 年代以來組屋工程的推展迫使人們自原居地遷離,

並促使居住在同一個聚落的地方社群人民散居於島上各地。在人群被迫遷離原居 地的同時,大部分地方信仰中心-廟宇,易受到都市計畫的影響被政府勒令拆 遷,而重新座落於高樓組屋社區中規劃的宗教用地上。筆者以為,廟宇的拆遷不 僅只是空間點位的改變,其中蘊含的部分社會文化意涵亦產生了轉變。

一、現代化下廟宇的定根與流動

筆者的實察經驗顯示,新加坡華人社群的神明或廟宇在「現代化」的過程 中,約可區分為下列三種不同的「結果」:

(一)定根

廟宇因特具保存價值,得以保留在原地而不被強制拆遷。如:創建於1919 年,2005 年被列為國家古蹟的後港斗母宮;創建於 1839-1842 年,1973 年被列 為國家古蹟,為昔日新加坡福建社群信仰中心暨會館的直落亞逸天福宮;由潮州 人創建於1826 年,1996 年被列為國家古蹟的粵海清廟…等。

(二)流動而後暫定

廟宇、神明因政府欲進行都市計畫徵收土地而被迫(屢次)搬遷,後來承 租位於某個政府組屋區中規劃的宗教用地單獨重建,或與數間廟宇聯合起來以

「聯合廟」的形式重建,並與政府簽訂為期30 年的土地租約。如:位於大巴窰 的新加坡第一座聯合廟-伍合廟(見照33)、位於宏茂橋的水溝館廟與聚聖廟、

由兩座廟宇組成的盛港聯合廟、義順A 工業園內的廟宇群(見照 34)…等。

(三)流動

人民因資金籌措問題無法參與投標,或無法標得政府組屋區中規劃的廟宇 用地建廟,而將神明供奉於組屋住家之中,或是將神明臨時安置於路旁的簡易神 龕中(見照35),僅在神明誕辰時租借組屋區中的空地,搭設臨時篷架作為舉辦 慶祝活動的場地(見照36)。

照33 新加坡最早的聯合廟「伍合廟」 照34 義順 A 工業園的慈靈聯合廟

資料來源:筆者拍攝於2007.07.29。 資料來源:筆者拍攝於2006.07.20。

照35 路邊的簡易神龕 照36 慶祝神明活動時租借球場所搭設 的臨時篷架

資料來源:筆者拍攝於2008.07.06。 資料來源:筆者拍攝於2008.07.18。

不論是上述的哪一種類型,當土地徵收人群遭逼遷各自遷居而相互分離的 同時,也是人群與其信仰中心在空間上分離的開始。除卻小部分的廟宇得以定根 倖留於原地之外,大部分的廟宇在政府徵收都市開發用地的同時,神明即得面臨 被迫搬遷、另覓廟地的命運。廟宇的(屢次)遷移歷史與新形態的聯合廟建築,

成為新加坡在現代化發展下的特殊文化。新加坡大多數的村落廟宇因都市發展徵 收土地而被迫遷移,部分廟宇遷移的歷史被以碑文的方式記錄下來,如位於後港 的錦福廟廟中碑記記載:

吾輩之錦福廟(錦武廟)峝主忠烈侯王于一九六八年南來新加坡護 守子孫于東陵區格蘭芝律臨時廟宇,后因當地政府為都市重建所影響被

令遷搬,萬幸彼時居星洲之善男信女虔誠,與會共商良策,一致議決,

經諸善信發動樂捐及社會熱心人士等努力慷慨解囊捐輸勸募近萬元左 右,購買一間半舊鋅瓦板屋于碧山區田記園,且經設計改裝修建成為一 座廟宇遷移晉廟安座擬為一勞永逸,詎料一九八二年城市發展當局來 函,該地涉及重建都市發展地段著令遷搬,是時本廟主持人遂見政府官 員質詢細節並獲指示︰謂政府今將劃撥羅弄亞蘇地段供三座公廟聯合 重建,經核計建經費五十余萬元,地皮二十余萬元,需近一百萬圓之譜 每廟各負卅萬元方能實施重建,幸蒙諸善信和社會熱心人士及旅居東西 馬善信之通力合作慷慨解囊捐輸集液成裘排除艱巨終達建成堂皇穩固 之錦福廟宇、善哉﹗

如同錦福廟一般,許多廟宇因都市發展緣故不止一次遭到逼遷,不同廟宇 各自於不同年代的遷移,在空間上構成了相當特別的時空路徑。以檺林宮、聚天 宮、水溝館、大士伯公宮、錦福廟等五座廟宇的搬遷歷史為例,可繪製成如圖 15 的時空路徑圖。五座廟宇的香火或神明自中國攜入新加坡建廟之後,除水溝 館在殖民時期即曾因受政府規劃影響而被逼遷過一次之外,1960 年代以前各廟 宇基本上沒有出現遷移的現象。1960 年代以後由於新加坡政府在不同時期於新 加坡各地進行都市計畫的緣故,開始出現遷廟的情形,各廟宇遷移的次數及距離 長短不一。受到本身資金籌措的影響,有的廟宇遷移後仍能採獨立建廟的形式,

有的則需與其他廟宇聯合,改建為聯合廟。大士伯公宮、聚天宮兩廟宇搬遷的距 離較短,尚在同一個都市計畫區中移動,搬遷之後大士伯公宮仍獨立建廟,而聚 天宮則與其他四座廟宇聯合建成伍合廟。104錦福廟、水溝館兩座廟宇自原先的廟 址遷移至較遠的地方建廟,在空間上跨越數個都市計畫區,遷移後錦福廟與其他 兩座廟宇合建成青雲聯合廟,105水溝館則仍以獨立的形式建廟。檺林宮的例子相 當特殊,該廟宇的廟址基本上雖無移動,但在1970 年代受到政府興建組屋的計 畫影響,廟地被迫徵收,經政府規劃開發後又獲得政府發配原址重建,而與其他 兩座廟宇聯合重建為宏茂橋聯合廟。106

104 伍合廟由通興港、聚天宮、福德祠、無極宮、昭應祠五座廟宇組成。

105 青雲聯合廟由青雲廟、安仁宮、錦福廟三座廟宇組成。

106 宏茂橋聯合廟由檺林宮、金英堂、龍山岩三座廟宇組成。

圖15 新加坡廟宇搬遷的時空路徑

說 明:

1. 依據筆者 2006.07.19 在新加坡的田調資料及《新加坡民俗導覽廟宇文化》一書收錄的廟宇沿 革繪製。

2. 圖中的空間及點位不按比例繪製。

聯合廟的廟宇形式是在新加坡特殊發展脈絡下所孕育形成的。因土地稀 少、都市地價昂貴,使得人民想出了聯合建廟的構想。聯合廟廟宇的空間配置脫 離了傳統華人廟宇採用的方式,而使數座廟宇在建築形式上同座落一個屋簷下

(見圖16),故在外觀上可能看來與一般廟宇無明顯差異。但實際上原先應為側 殿的位置,卻成了另一座不同廟宇的祭祀空間,各廟宇仍維持各自的經營管理。

107位於大巴窰的伍合廟為新加坡第一座聯合廟,廟宇由通興港、聚天宮、福德祠、

無極宮、昭應祠五間廟所組成,故名伍合。五座廟宇原先位於大巴窰的不同地方,

因政府欲在當地興建組屋、徵收土地的緣故,各廟宇乃遭逼遷。往昔五座廟宇的 老輩構想出共同興建聯合廟的方式,並尋求國會議員協助,1970 年獲得政府撥

107 林緯毅的研究指出,在土地徵收、組屋計畫所導致的廟宇遷移後,某些以聯合廟形式重建的 廟宇在祭祀圈(擴大)以及社會功能(促進種族和諧、從事慈善事業)方面產生了重大的轉變,

如淡濱尼聯合宮。可參見林緯毅(2006)〈國家發展與鄉區廟宇的整合:以淡濱尼聯合宮為例〉,

見林緯毅主編《華人社會與民間文化》,頁173-197。但這類的廟宇不在本文的討論範圍,本文 目的係透過廟宇來討論原聚落社會空間的變遷。

地而建於今址,1974 年新廟竣工。在伍合廟興建以後,新加坡許多地方要新建 廟宇都參考了伍合廟的構想,108建屋發展局亦提倡聯合分配方案(joint allocation scheme)鼓勵廟宇聯合興建。

圖16 新加坡聯合廟形式示意圖

說 明:

1. 依據筆者於 2006-2008 年間赴新加坡田調資料繪製。

2. 圖中另以括弧標示祭祀該座廟宇人群的祖籍或姓氏,而聚天宮(行宮)則指聚天宮後來承租 下無極宮廟地所新設的行宮。

3. 廟宇規模不按比例繪製。

108 筆者於 2008.07.29 訪問伍合廟人士。

二、飛地信仰與異地重構的社會網絡

在現代化都市發展之下,被逼遷的聚落居民與其信仰中心廟宇在空間上被 迫相互分離,居民自行找尋新的居住地,或遷居於政府提供的組屋之中,廟宇則 由政府分配位於某個組屋區中的地點重建,或參與投標某個組屋區中的宗教規劃 建地。在建屋發展局興建的組屋區中,雖然按照住宅單元劃設宗教空間作為社區 的一項設施,但在看似完善的規劃之下卻存在著弔詭的事實。即,設立於組屋區 中的廟宇與該社區居民之間,沒有必然存在著太大的關聯性,而是與散居各地的 原聚落居民有較為緊密的聯繫。是故為了到達各自的心靈慰藉之所,居民們必須 在空間中進行較遠距離的移動(見圖17、圖 18)。

圖17 後港 FAK 廟宇的信仰空間分布

說 明:

1. 以 FAK 廟宇 2006/2007 年的 63 名執行委員為樣本進行其居住地分布統計,執行委員約占總弟 子人數的6 成 5。

2. 居住地以都市計畫區作為統計,圖中的點並不代表實際位置。

資料來源:筆者於2007.07 在新加坡進行的田野調查。

圖18 大巴窰 FGK 廟宇的信仰空間分布

說 明:

1. 以 FGK 廟宇 2007 年 16 名理事為樣本進行其居住地分布統計。

2. 居住地以都市計畫區作為統計,圖中的點位並不代表實際位置。

資料來源:筆者於2007.07.29 在新加坡進行的田野調查。

以位於後港的FAK 廟宇及大巴窰的 FGK 廟宇為例,在廟宇的遷建以及其

以位於後港的FAK 廟宇及大巴窰的 FGK 廟宇為例,在廟宇的遷建以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