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態度

詩 人 的 作 品 得 以 被 品 閱 與 了 解 ， 獲 致 認 同 與 肯 定 ， 乃 是 詩 人 從 事 創 作 的 泉 源 之 一 。《 詩 的 技 巧 》 一 書 云 ：

作 為 欣 賞 的 對 象，詩，就 是 要 適 應 和 滿 足 欣 賞 者 的 生 活 經 驗、情 緒 記 憶 、 美 學 理 想 、 審 美 趣 味 和 陶 冶 性 靈 的 需 要 ， 並 使 欣 賞 者 在 這 種 「 適 應 」 和

「 滿 足 」 中 ， 被 感 染 、 被 薰 陶 、 被 影 響 ， 從 而 產 生 思 想 的 震 動 和 情 感 的 共 鳴 。¹⁰⁶

因 此 ， 詩 人 在 創 作 的 過 程 中 ， 凝 聚 情 感 、 捕 捉 形 象 、 描 繪 景 物 、 提 煉 語 言 ， 藉 著 情 感 意 志 的 抒 發 ， 反 映 其 對 生 活 的 認 識 與 體 悟 。 同 時 ， 他 又 以 讀 者 的 角 度 設 想 ， 思 索 著 、 默 念 著 、 評 價 著 、 判 斷 著 自 己 的 作 品 ， 希 望 在 讀 者 與 自 己 之 間 搭 起 情 感 、 理 念 的 溝 通 橋 樑 ， 引 發 讀 者 的 共 鳴 。 從 而 形 成 了 詩 人 的 創 作 態 度 。

因 應 創 作 目 的 、 取 向 的 殊 異 ， 創 作 態 度 也 有 所 不 同 ； 它 可 以 是 純 粹 怡 情 寫 興 ， 浪 漫 抒 情 的 ； 可 以 是 憤 世 嫉 俗 ， 慷 慨 陳 詞 的 ； 也 可 以 是 隱 澀 曲 折 ， 意 有 所 指 的。不 論 如 何，它 都 可 在「 消 極 以 對 」與「 積 極 以 赴 」的 一 體 兩 面 之 間 游 移 。 以 此 觀 點 來 檢 視 《 紅 樓 夢 》 詩 歌 創 作 ， 便 展 現 為 「 遊 戲 」 與 「 認 真 」 等 二 者 獨

1 0 4 清 ． 吳 喬 ：《 圍 爐 詩 話 》 卷 之 一 ， 見 郭 紹 虞 編 選 ：《 清 詩 話 續 編 》， 頁 485。

1 0 5 清 ． 王 壽 昌 ：《 小 清 華 園 詩 談 》 卷 下 ， 見 郭 紹 虞 編 選 ：《 清 詩 話 續 編 》， 頁 1905。

1 0 6 謝 文 利 、 曹 長 青 ：《 詩 的 技 巧 》， 頁 366。

立 又 相 互 交 融 的 創 作 態 度 。

一 、 遊 戲

「 詩 人 嘲 風 詠 月 ， 不 過 以 文 章 自 娛 戲 耳 。 」¹⁰⁷言 詩 人 在 吟 詠 之 間 達 到 之 自 我 實 現 的 滿 足 感 與 成 就 感 。 故 有 云「 詩 到 極 則 ， 不 過 是 抒 寫 自 己 胸 襟。 」¹⁰⁸在 中 國 傳 統 封 建 社 會 裡 男 尊 女 卑 的 觀 念 下 ， 男 子 天 生 就 以 功 成 名 就 、 光 宗 耀 祖 來 作 為 人 生 奮 鬥 的 目 標 ， 於 是 讀 書 應 舉 ， 致 仕 達 官 ， 乃 成 為 中 國 男 性 汲 汲 營 營 以 達 的 理 想 。 在 這 樣 的 思 維 之 下 ， 學 習 創 作 詩 歌 也 成 為 追 求 功 名 利 祿 的 工 具 和 手 段。然 而，「 志 感 情 興 而 詩 所 作，古 詩 人 在 乎 辭 達 其 志，情 見 乎 辭 而 已。」¹⁰⁹現 實 功 利 的 詩 歌 目 的 卻 與 詩 歌 抒 發 情 感 、 彰 顯 意 志 的 源 起 點 背 道 而 馳 。

本 文 第 二 章 已 論 過 《 紅 樓 夢 》 裡 顯 現 的 詩 人 之 才 ， 大 觀 園 裡 的 眾 人 雖 多 有 作 詩 的 先 天 稟 賦 ， 卻 不 仗 勢 來 爭 名 逐 利 ， 而 是 崇 尚 以 作 詩 來 怡 情 悅 性 、 寄 興 寫 情 的 風 氣。其 中，「 大 觀 園 的 金 釵 們，錦 衣 玉 食，飽 讀 詩 書，借 詩 雅 聚，消 遣 時 日 ， 斗 詩 逞 才 ，以 博 一 樂 ， 當 在 情 理 之 中 。」¹¹⁰固 然 因 其 多 為 女 性 ， 少 了 功 名 利 祿 的 企 圖 ， 而 可 單 純 享 受 詩 歌 吟 詠 性 情 的 趣 味 ； 就 連 金 釵 旁 的 唯 一 男 性 — 寶 玉，其 作 詩 的 風 流 才 學 也 被 視 為 不 合 乎 讀 書 舉 業 之 正 途 的「 歪 才 情 」。此 外，曹 雪 芹 在 《 紅 樓 夢 》 開 卷 第 一 回 所 言 ：「 使 閨 閣 昭 傳 ， 復 可 悅 世 之 目 ， 破 人 愁 悶 」 的 創 作 宗 旨，也 確 立 了 小 說 中 所 出 現 的 詩 歌 以 抒 情 為 主 的 軟 性 基 調。黃 志 浩〈 論 曹 雪 芹 的 詩 學 思 想 〉 一 文 說 ：

「 玩 」 — 遊 戲 筆 墨 ， 其 內 涵 實 質 是 對 主 流 文 化 思 想 的 游 離 ， 這 是 曹 雪 芹 對 詩 詞 創 作 的 一 個 重 要 看 法。… … 隨 著 文 學 的 自 覺，「 玩 詩 」— 包 括 自 我 陶 冶 、 自 我 實 現 、 自 我 心 靈 的 慰 藉 等 等 非 政 教 功 利 目 的 的 創 作 ， 竟 成 了 一 個 不 可 否 定 的 客 觀 存 在 。¹¹¹

既 無 功 利 企 圖 ， 純 以 抒 情 為 尚 ， 以 下 便 就 「 遊 戲 」 的 角 度 來 探 討 《 紅 樓 夢 》 詩 觀 裡 相 關 的 創 作 態 度 。

首 先 ， 寶 釵 謹 守 傳 統 封 建 婦 女 之 分 ， 以 無 才 為 美 德 ， 便 是 主 張 作 詩 不 須 太 過 投 入 、 專 注 。《 紅 樓 夢 》 第 三 十 七 回 ， 寶 釵 和 湘 雲 於 「 蘅 蕪 苑 夜 擬 菊 花 題 」：

1 0 7 元 ． 韋 居 安 ：《 梅 礀 詩 話 》 卷 中 ， 見 丁 福 保 輯 ：《 歷 代 詩 話 續 編 》， 頁 554。

1 0 8 清 ． 徐 增 ：《 而 菴 詩 話 》， 見 郭 紹 虞 編 ：《 清 詩 話 》， 頁 385。

1 0 9 闕 名 ：《 靜 居 緒 言 》， 見 郭 紹 虞 編 選 ：《 清 詩 話 續 編 》， 頁 1630。

1 1 0 黃 志 浩 ：〈 論 曹 雪 芹 的 詩 學 思 想 〉，《 紅 樓 夢 學 刊 》， 2003 年 第 一 輯 ， 總 第 96 輯 ， 頁 255。

1 1 1 黃 志 浩 ：〈 論 曹 雪 芹 的 詩 學 思 想 〉， 頁 255。

這 裏 寶 釵 又 向 湘 雲 道：「 詩 題 也 不 要 過 於 新 巧 了。你 看 古 人 詩 中 那 些 刁 鑽 古 怪 的 題 目 和 那 極 險 的 韻 了，若 題 過 於 新 巧，韻 過 於 險，再 不 得 有 好 詩 ， 終 是 小 家 氣。詩 固 然 怕 說 熟 話，更 不 可 過 於 求 生，只 要 頭 一 件 立 意 清 新 ， 自 然 措 詞 就 不 俗 了 。 究 竟 這 也 算 不 得 道 什 麼 ， 還 是 紡 績 針 黹 是 你 我 的 本 等 。 一 時 閑 了 ， 倒 是 於 你 我 深 有 益 的 書 看 幾 章 是 正 經 。 」

寶 釵 認 為 女 子 應 以 「 紡 績 針 黹 」 的 女 紅 之 事 為 生 活 重 心 ， 待 「 閑 」 了 ， 才 把 有 益 於 做 人 處 世 的 書 拿 來 翻 翻 看 看 ， 作 詩 與 否 又 在 其 次 了 。 同 一 回 也 顯 示 她 對 作 詩 的 基 本 態 度：「 分 明 有 好 詩，何 苦 為 韻 所 縛。… … 原 為 大 家 偶 得 了 好 句 取 樂 ， 並 不 為 此 而 難 人 。 」 依 寶 釵 的 說 法 ， 作 詩 係 為 「 取 樂 」 而 為 。

《 紅 樓 夢 》 第 四 十 回 「 金 鴛 鴦 三 宣 牙 牌 令 」， 黛 玉 行 酒 令 時 ，「 失 於 檢 點 ， 那 《 牡 丹 亭 》《 西 廂 記 》 說 了 兩 句 」¹¹²， 寶 釵 便 在 第 四 十 二 回 ， 見 黛 玉 羞 得 滿 臉 飛 紅 ， 滿 口 央 告 時 ， 以 「 蘭 言 解 疑 癖 」， 趁 機 提 醒 黛 玉 ， 款 款 地 告 訴 她 ： 你 當 我 是 誰 ， 我 也 是 個 淘 氣 的 。 從 小 七 八 歲 上 也 夠 個 人 纏 的 。 我 們 家 也

算 是 個 讀 書 人 家，祖 父 手 裡 也 愛 藏 書。先 時 人 口 多，姊 妹 弟 兄 都 在 一 處 ， 都 怕 看 正 經 書。弟 兄 們 也 有 愛 詩 的，也 有 愛 詞 的，諸 如 這 些《 西 廂 》《 琵 琶 》以 及《 元 人 百 種 》，無 所 不 有。他 們 是 偷 背 著 我 們 看，我 們 卻 也 偷 背 著 他 們 看 。 後 來 大 人 知 道 了 ， 打 的 打 ， 罵 的 罵 ， 燒 的 燒 ， 才 丟 開 了 。 所 以 咱 們 女 孩 兒 家 不 認 得 字 的 倒 好 。 男 人 們 讀 書 不 明 理 ， 尚 且 不 如 不 讀 書 的 好 ， 何 況 你 我 。 就 連 作 詩 寫 字 等 事 ， 原 不 是 你 我 分 內 之 事 ， 究 竟 也 不 是 男 人 分 內 之 事 。 男 人 們 讀 書 明 理 ， 輔 國 治 民 ， 這 便 好 了 。 只 是 如 今 並 不 聽 見 有 這 樣 的 人 ， 讀 了 書 倒 更 壞 了 。 這 是 書 誤 了 他 ， 可 惜 他 也 把 書 遭 塌 了 ， 所 以 竟 不 如 耕 種 買 賣 ， 倒 沒 有 什 麼 大 害 處 。 你 我 只 該 作 些 針 黹 紡 織 的 事 才 是 ， 偏 又 認 得 了 字 ， 既 認 得 了 字 ， 不 過 揀 那 正 經 的 看 也 罷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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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 樓 夢 》第 二 十 三 回〈 西 廂 記 妙 詞 通 戲 語 牡 丹 亭 艷 曲 警 芳 心 〉，寶 玉 借 黛 玉 看 一 套《 會 真 記 》，黛 玉「 接 書 來 瞧，從 頭 看 去，越 看 越 愛 看，不 到 一 頓 飯 工 夫，將 十 六 齣 俱 已 看 完，自 覺 詞 藻 警 人 ， 餘 香 滿 口 。 雖 看 完 了 書 ， 卻 只 管 出 神 ， 心 內 還 默 默 記 誦 。 」 後 來 ， 黛 玉 走 到 梨 香 院 牆 角，偶 然 聽 到「 原 來 奼 紫 嫣 紅 開 遍，似 這 般 都 付 與 斷 井 頹 垣 」而「 十 分 感 慨 纏 綿 」；接 著 聽 到「 良 辰 美 景 奈 何 天，賞 心 樂 事 誰 家 院 」而「 不 覺 點 頭 自 嘆 」；又 聽 到「 則 為 你 如 花 美 眷 ， 似 水 流 年 … … 」而「 不 覺 心 動 神 搖 」；再 聽 到「 你 在 幽 閨 自 憐 」等 句「 亦 發 如 醉 如 痴，站 立 不 住 ， 便 一 蹲 身 坐 在 一 塊 山 子 石 上 ， 細 嚼 『 如 花 美 眷 ， 似 水 流 年 』 八 個 字 的 滋 味 。 忽 又 想 起 前 日 見 古 人 詩 中 有 『 水 流 花 謝 兩 無 情 』 之 句 ， 再 又 有 詞 中 有 『 流 水 落 花 春 去 也 ， 天 上 人 間 』 之 句 ， 又 兼 方 才 所 見 《 西 廂 記 》 中 『 花 落 水 流 紅 ， 閑 愁 萬 種 』 之 句 ， 都 一 時 想 起 來 ， 湊 聚 在 一 處 。 仔 細 忖 度 ， 不 覺 心 痛 神 痴 ， 眼 中 落 淚 。 第 四 十 回 ， 賈 母 兩 宴 大 觀 園 ， 一 時 興 起 ， 要 鴛 鴦 主 持 行 酒 令 ， 輪 到 黛 玉 時 ， 黛 玉 在 情 急 、 怕 罰 的 情 況 下 ， 說 了 「 良 辰 美 景 奈 何 天 。 」、「 紗 窗 也 沒 有 紅 娘 報 。 」、「 雙 瞻 玉 座 引 朝 儀 。 」、「 仙 杖 香 挑 芍 藥 花 。 」 等 句 。

最 怕 見 了 些 雜 書 ， 移 了 性 情 ， 就 不 可 救 了 。

寶 釵 告 訴 黛 玉 的 字 裡 行 間 ， 全 然 認 同 當 時 時 代 環 境 為 女 子 所 設 限 的 本 分 與 禮 節 ， 主 張 女 子 不 應 識 字 、 不 該 逞 才 ， 當 以 「 針 黹 紡 織 」 為 職 責 。

《 紅 樓 夢 》 第 六 十 四 回 ， 黛 玉 作 〈 五 美 吟 〉 時 ， 擔 心 寶 玉 看 了 「 是 不 是 的 寫 給 人 看 去 」：

寶 玉 忙 道：「 我 多 早 晚 給 人 看 來 呢。昨 日 那 把 扇 子，原 是 我 愛 那 幾 首 白 海 棠 的 詩 ， 所 以 我 自 己 用 小 楷 寫 了 ， 不 過 為 的 是 拿 在 手 中 看 著 便 易 。 我 豈 不 知 閨 閣 中 詩 詞 字 跡 是 輕 易 往 外 傳 誦 不 得 的 。 自 從 你 說 了 ， 我 總 沒 拿 出 園 子 去。」寶 釵 道：「 林 妹 妹 這 慮 的 也 是。你 既 寫 在 扇 子 上，偶 然 忘 記 了 ， 拿 在 書 房 裏 去 被 相 公 們 看 見 了 ， 豈 有 不 問 是 誰 做 的 呢 。 倘 或 傳 揚 開 了 ， 反 為 不 美。自 古 道『 女 子 無 才 便 是 德 』，總 以 貞 靜 為 主，女 工 還 是 第 二 件。

其 餘 詩 詞，不 過 是 閨 中 遊 戲，原 可 以 會 可 以 不 會。咱 們 這 樣 人 家 的 姑 娘 ， 倒 不 要 這 些 才 華 的 名 譽 。 」

寶 釵 服 膺 在 父 權 社 會 的 規 範 下 ， 認 為 女 子 的 本 分 要 安 於 家 庭 生 活 ， 應 貞 靜 賢 慧 地 以 輔 助 夫 婿 達 成 家 族 與 社 會 的 責 任 為 本 務 ， 再 次 主 張 了 「 其 餘 詩 詞 ， 不 過 是 閨 中 遊 戲 」的 看 法，顯 示 了 會 與 不 會 作 詩 皆 無 不 可 的 心 態。所 以，《 紅 樓 夢 》第 四 十 八 回 ， 當 香 菱 搬 進 大 觀 園 和 寶 釵 作 伴 ， 向 寶 釵 提 出 「 趁 著 這 個 工 夫 ， 教 給 我 作 詩 罷 」 的 請 求 時 ， 寶 釵 自 然 以 「 得 隴 望 蜀 」 來 加 以 回 絕 了 ， 而 香 菱 只 好 轉 向 黛 玉 討 教 。

《 紅 樓 夢 》 第 四 十 九 回 ， 香 菱 作 了 第 三 首 〈 詠 月 詩 〉， 頗 獲 好 評 ，「 如 今 香 菱 正 滿 心 滿 意 只 想 作 詩 ， 又 不 敢 十 分 羅 唣 寶 釵 ， 可 巧 來 了 個 史 湘 雲 。 那 史 湘 雲 又 是 極 愛 說 話 的 ， 那 裡 禁 得 起 香 菱 又 請 教 他 談 詩 ， 越 發 高 了 興 ， 沒 晝 沒 夜 高 談 闊 論 起 來 。 」 這 幅 景 象 看 在 以 傳 統 婦 德 為 上 的 寶 釵 眼 裡 ， 自 是 不 以 為 然 、 不 敢 茍 同 ：

寶 釵 因 笑 道：「 我 實 在 聒 噪 的 受 不 得 了。一 個 女 孩 兒 家，只 管 拿 著 詩 作 正 經 事 講 起 來 ， 叫 有 學 問 的 人 聽 了 ， 反 笑 話 說 不 守 本 分 的 。 一 個 香 菱 沒 鬧 清 ， 偏 又 添 了 你 這 麼 個 話 口 袋 子 ， … … 」

寶 釵 對 作 詩 的 態 度 ， 真 可 說 是 一 以 貫 之 ： 作 詩 之 才 究 竟 不 算 什 麼 ， 不 該 逞 此 虛 名 假 譽 ； 若 要 作 詩 ， 也 只 限 於 是 閨 中 遊 戲 、 取 樂 罷 了 。 倘 若 認 真 以 對 ， 極 容 易 招 致 不 守 本 份 的 批 評 ， 遭 人 笑 話 、 看 輕 。

在 時 代 環 境 對 女 性 的 侷 限 ， 以 及 大 觀 園 裡 言 行 均 俱 份 量 的 寶 釵 經 常 提 出 女 子 應 以 女 工 為 主 的 無 才 呼 籲 ， 大 觀 園 裡 的 眾 詩 人 們 ， 或 多 或 少 都 因 而 配 合 這 樣

的 訴 求，將 作 詩 一 事，採 較 為 單 純 賞 玩 的 態 度 來 看 待 之。《 紅 樓 夢 》第 三 十 七 回

「 秋 爽 齋 偶 結 海 棠 社 」， 探 春 致 送 寶 玉 的 一 副 花 箋 寫 道 ：「 娣 雖 不 才 ， 竊 同 叨 栖

「 秋 爽 齋 偶 結 海 棠 社 」， 探 春 致 送 寶 玉 的 一 副 花 箋 寫 道 ：「 娣 雖 不 才 ， 竊 同 叨 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