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句法、語意、語用三方面探討重動句
3.3 語用：重動句相關句式
3.3.2 語序變換的替換句
3.3.2.1 動補賓 SV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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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語序的定義是「結構成分的序列。」（范曉，2001：4）「漢語產生焦點的 方式，就是靠脫離典型結構，轉變為非典型結構。」（鄧守信，2009：106）而 這些不同序列的句子，顯現出一個令人玩味的現象：「動詞、賓語、補語」是能 夠共現的，只是以「動詞-賓語-補語」這樣序列方式出現時，可能需要啟動重動 句機制。順序上的不同，有時候需要使用重動句，但有時候又不需要使用重動 句，所以接下來我們會討論什麼時候傾向於使用重動句。而這些句法語序的不 同很可能是因為語用上的需要而產生變化，因為這些句子在命題上可能沒有太 大的差別，但在焦點結構上有不同的側重。
我們以下例七例34做為基本句型，然後觀察不同補語與三種句型（SVCO、
SOVC、SVOC）替換的情況。
持續補語：（93）我媽做服裝做很久了。
頻率補語：（94）我去日本去過兩次。
描述補語：（95）她化妝化得很濃。
結果補語：（96）他劈腿劈到撕裂傷。
階段補語：（97）妳看電影看到一半。
可能補語：（98）一大堆人讀書讀不下去。
趨向補語：（99）你要憋氣憋在那兒。
3.3.2.1 動補賓 SVCO
34 這七句來自於語料，筆者刻意挑選含有主語的重動句，因為所收集的重動句，常因話題鍊十 分清楚，所以省略了主語，另外，經過筆者修改刪除了一些副詞還有修飾詞，只留下 SVOVC 的 組成成分。同時，我們在上一節把七類補語歸納成四類，但是在這裡卻依然留下七小類的補語，
是想要以變換句式證明這七種補語在語法上的分類確實如我們上一節的歸納，呈現出語法的一致 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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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化結構和核心語」也是 Li＆Thompson 所指的「形容詞子句（Relative Clause Constructions）」，形容詞子句用以限制核心語的指涉。黃的合併結構其「的」可 任意省略，如省略「的」字就變成 SVCO 句型，所以對於黃而言，SVCO 和合併‧ 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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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換句式之後仍表示同樣句意。我們以結構成分顯示如例（100）、（101）更易於 了解上述的論述。
（100）動詞 賓語 數量補語（名詞）
動詞 數量補語（名詞） 賓語
（101）動詞 賓語 其他補語（謂語）
*動詞 其他補語（謂語） 賓語
同時我們也發現因為這個句式，因為數量補語既能改變成 SVCO 也能成合併結 構，所以帶有數量補語的 SVCO 句型會帶有兩種意義。如下所示，
（102）他洗了兩天衣服。
（103）他洗衣服洗了兩天。
例（102）為歧義句，第一種意思為他洗了兩天量的衣服、另一種意思為他洗衣 服這個動作花了他兩天的時間。但是，重動句例（103）不會產生歧義現象，就 單一表示動作的時間。又，表頻率補語重動句如換成這種句型，也同樣會產生歧 義的現象。而且，帶有持續補語和頻率補語的重動句仍在一些情況下無法任意轉 換成 SVCO 句型，如下例所示：
（104）（2011 年 12 月 6 日綜藝節目「幸福相談所」）
劉伊心：然後我就會覺得 我的助理的試用期應該是三天 我就覺得他三天之後 他應
該要所有東西都要能夠到位 那像我助理可能來的第二天第三天 我可能早 上錄影錄到五點 然後現在 我們到另外一個棚五點了 五點半又要錄影 然
後錄到八點 那是不是五點到五點半是我吃飯的時間
（105）?他從早上開始錄到下午影。
（106）（2011 年 11 月 4 日綜藝節目「幸福相談所」）
Vicky：到機場的時候 大家就休息 大家就 check in(登記)之後 我們就休息 到機場吃 點東西 然後那天就小柔 小馬跟其他藝人嘛 然後後來他們 我覺得他們看我
看很久 可能也忍很久了 就忍不住說 Vicky 妳穿這樣是要去洽公嗎
（107）*他們看很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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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104）若改成 SVCO 句型如(105)會使句子不合語法，因為「影」為附著詞 素；而例（104）無法轉換成 SVCO 句型如(105)，原因在於例（107）的賓語為 代名詞形式。所以從 SVCO 句型，我們知道當句中的賓語為附著詞素或是代詞
（通常出現於重動句的代詞幾乎是帶有生命性的名詞成分）時，只能使用重動 句，不能使用 SVCO 句型。
因為句尾為焦點的緣故，可以發現 SVCO 和重動句強調的重點不同，SVCO 強調的重點是賓語，而重動句的重點為補語。提問的問題以及簡答不同，如例
（104）（105），
（104）我教了二十年作文了。
提問問題「你教了二十年什麼了？」
簡答「作文。」
（105）我教作文教了二十年了。
提問問題「你教作文教了多長時間了？」
簡答「二十年了。」
但我們又發現，並非只有句子含有數量成分時，才能使用 SVCO 這樣的語 序。當補語是結果補語如「做完作業」、可能補語如「寫得好這篇文章」時，是 可以用 SVCO 句式表達，但是為什麼從重動句轉換成 SVCO 句型時，同樣帶有 結果補語和可能補語的 SVCO 句型卻變得不合語法呢？首先，我們可以發現重 動句 SVOVC 和 SVCO 最大的不同在於，賓語和補語的位置。關於賓語和補語的 位置文獻上做了不少討論，歸納如下（劉月華，1996；范曉，2001）：
A. 結果補語和賓語排序的一般規則是：補語在賓語前。例如:吃飽飯、打敗 敵人。
B. 動量補語37和賓語排序的一般規則:
a.代詞作賓語時, 補語在賓語之後。例如:打他一頓、看他一眼、幫過他
37 這裡的動量補語包含本篇論文的頻率補語和持續補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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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
b.一般名詞作賓語時，大多位於動量補語後；若人名、地名或對人的稱 呼作賓語時，位置相對自由，可於補語前與補語後。例如:去了一趟北 京←→去了北京一趟。
所以，普遍學者認為賓語應該置於結果補語之後，而頻率補語和持續補語句中賓 語的位置比較自由，但重動句中的結果補語和可能補語的賓語卻固定置於動詞之 後，而且不能像頻率補語和結果補語把補語移置於賓語前，原因在於上述的結果 補語和可能補語所構成的 SVCO 句型，實際上是 SVO 句型，VC 為其中動詞內 部的構詞方式如「吃飽」、「打敗」，我們可以看到詞法在這裡的作用力，應該把 VC 視為一個完整的詞，所以句型的呈現為 SVO。所以，從句法層面去探討變換 句式，可以發現結果補語和可能補語不能轉換成 SVCO 句型，而在探討補語和 賓語時，應該分清楚句中的組成成分屬於句法層面或是詞法層面，在詞法範疇 下，也就沒有賓補共現的問題，但如果在句法範疇下，賓補共現就要使用重動句，
而補語統一置於賓語之後。
漢語詞法和句法構成方式有一定的對應性，舉例來說，述補結構可以是詞 法的述補結構；也可以是句法的述補結構。但基本上我們可以從補語的音節數 做大略的分辨，如果補語音節數超過兩個以上，應該就可辨別為句法結構，像 是「聽到睡著」，反之，少於兩個音節數的即是詞法結構，如「聽懂」。而判斷 是詞法亦或是句法的結構，為決定補語位置的關鍵，而學習者對於補語的位 置，的確不清楚。如下例
（106）*剛才我聽中文廣播懂了。（程美珍主編，2010：224）
這句偏誤句在於補語位置的錯置，而在詞彙範疇下，詞彙完整性的定律規定一個 完整的詞彙不容許插入任何的成分，連賓語的成分也無法插入，所以「聽懂」應 該被當成一個固定的使用方式來教學，以減少偏誤的發生。所以我們應當修正例
（106）為例（107）
（107）剛才我聽懂中文廣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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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把這個句子改成重動句形式
（108）我聽中文廣播聽懂了。
例（107）賓語在動詞和補語之後，這樣的詞序是因為「聽懂」為結果複合詞，
而賓語「中文廣播」為「聽懂」的賓語，但例（108）「聽懂」應視為一個句法結 構，所以使用重動句。同樣的詞卻表示不同層面的結構，無怪乎學習者容易搞混。
雖然漢語裡詞彙和句法具有對應性為其特點，可是易造成學習者混淆。
此外，單寶順（2006）歸納出重動句和 SVCO 這兩種句型在語用上的差別，
「VC 了 O」表示已然的動作及其帶來的結果，所以通常為自然的結果；而
「SVOVC 了」除了可以表示已然的結果外，也可以表示未然而期待成為已然的 動作，其呈現的意義除了自然結果外，同時也可以表示和“預期結果偏離”的意 義。我們也從語料中發現預期結果偏離之例，如下，
（109）（2011 年 9 月 27 日綜藝節目「女人好犀利」）
納豆：看到了沒有 沒有讀名校 也是可以知道這些有的沒的(「有的沒的」以閩南語 表現)
于美人：我覺得讀名校反而讀傻了
讀名校一般人預期結果是在學術上或是對於未來的出路有正向的幫助，絕對不會 是「傻了」這樣負面的結果，而這個句子也無法轉換成「*讀傻了名校」。而且，
這個句子帶有「反而」，更是加重其預期結果偏離的意義。所以，重動句既可表 現預期結果又能表現非預期結果的這個特點，可以看出這個句型主要是想要如實 表現事件的結果，亦可證明重動句在語用上為「客觀的描述性」，就是純粹地描 述事件，無論其結果為預期或非預期。所以，在需要描述「未然」、「偏離預期結 果」的情況時，我們會使用重動句。
頻率補語和持續補語在 SVCO 這個變化句式上沒有任何限制，可能是這兩種 補語為名詞性成分。又，這兩種句型所強調的句尾焦點不同，重動句的強調補語、
SVCO 句型強調其賓語，而其他類補語如果想要轉換成這類句型，其補語音節數 一定要是單音節（屬於詞法範疇下的結構）。從 SVCO 句型的變換當中可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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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句除了表示已然的結果外，也可以表示未然而期待成為已然的動作，其呈現的 意義除了自然結果外，同時也可以表示和“預期結果偏離”的意義。在需要描述
「未然」、「偏離預期結果」的情況時，我們會使用重動句。總而言之，從 SVCO 句型我們可以知道當句中的賓語為附著詞素或是代詞（通常出現於重動句的代詞 幾乎是帶有生命性的名詞成分）時，或是句中補語是超過兩個音節以上的多音節
「未然」、「偏離預期結果」的情況時，我們會使用重動句。總而言之，從 SVCO 句型我們可以知道當句中的賓語為附著詞素或是代詞（通常出現於重動句的代詞 幾乎是帶有生命性的名詞成分）時，或是句中補語是超過兩個音節以上的多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