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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樓五年祭 maljeveq 的歷史

第五章  「第九屆之後,甚麼都變了」

5.1  古樓五年祭 maljeveq 的歷史

5.1 古樓五年祭 maljeveq 的歷史

五年祭的原名為 Maljeveq,原意不詳,日人的記錄表示:因住在北大武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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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靈每五年會下山巡視子孫的生活、給予祝福,再沿原路返回,故稱之為五年祭

(台灣舊慣調查委員會  1920)。而在古樓村,五年祭的來源則強調「世人、祖靈 和創世神相約的祭典」。傳說中的先祖 Lemetj 到神界學習祭儀,回來教導民眾,

人們便和神界有了連結。因此人們每三年和祖靈相會,以燃燒小米梗的煙霧為信 號,邀請祖靈接受款待、並請祖靈賜福。但某次的祭儀中,GIRING 家族的兄弟 為了誰的刺球竿較長而起爭執,雙方以刺球竿互刺、導致意外身亡。兇殺在當地 是犯了禁忌之事,因此祭祀活動便停擺數年。在此期間,部落發生許多天災人禍,

經巫師占卜後,表示乃因停辦祭儀,未得到祖靈祝福所致。居民便開始討論恢復 祭儀之事,並透過巫師占卜請教 Lemetj。於是部落在停辦五屆(即十五年後)又 重新舉辦儀式,並改為五年一次,成為今日看到的五年祭。 

從上述的傳說可以看到「五年」的數字其實和儀式內容沒有直接關係,並且 也經歷轉變的過程。因此有些部落認為「五年祭」乃是日人的稱呼,若考量祭儀 的內容,應稱為「人神盟約祭」較為適宜,亦有人認為應直接以「maljeveq」稱 呼之。目前各種名稱都通用,在文案上多採並列的方式,而五年祭是較為人所知 的名稱。後文考量閱讀上的便利,仍以五年祭稱之。 

五年祭對整個村子、特別是頭目家族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儀式。根據譚昌國

(1992、2007)論述當地宗教權威的來源,指出頭目階序來自於 luqem 的差異,

而 luqem 是祖先給予的一種力量。長嗣的 luqem 較餘嗣強;而頭目又是整個村 子的長嗣,因此頭目較平民擁有更高的 luqem。除了天賦的力量,頭目也要不斷 透過祭儀來強化自己的 luqem。因此頭目必須執行祭儀,透過巫師傳遞祖靈給予 的力量。部落成員也透過該祭儀和祖靈往來,請求祖靈賜福。因而是全村民積極 參與的儀式。而蔡光慧(2001)則認為五年祭不僅表呈現了人們的信仰和部落移 動過程,更具有讓族人建構自我認同、聯繫部落人群,以及區辨人我的功能。 

雖然這是排灣族相當為人所知的祭儀,但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會舉辦該祭儀,

例如北排灣便沒有五年祭的習俗。而且因日人禁止,許多部落的五年祭也因此斷 絕。古樓則是一直都以不公開的方式進行,使得儀式未斷絕。根據古樓耆老 Sa  Quliu 表示,當時 TJILJUVEKAN 家的頭目跟日本人很熟,就請日本官員讓他們舉 辦五年祭,頭目更表示五年祭的竹竿可以用來引水,大家就不用挑水挑的那麼辛 苦。官員便答應他們舉辦了。目前一般認定五年祭相關儀式保存最為完整的部落 就是台東土坂村和古樓村,近來也有許多部落藉著既存的資料,試圖復振五年祭,

使得五年祭成為成為排灣族文化的代表之一。 

而新古樓村民自民國 42 年遷村,一直到民國 53 年生活才穩定下來,並舉辦 新古樓村的第一屆五年祭,現行的五年祭屆數便以該年起算,民國 103 年舉辦第 十一屆。根據譚昌國(2002)指出,在未使用國曆前,並沒有明確的舉辦時間,

而是大概在收穫祭之後、開墾祭之前。而遷村之後的五年祭,都在台灣光復節(10 月 25 日)的當周舉辦。會辦在這個時間,除了符合原本的時程(收穫祭和開墾 祭之間),村落成員表示是因為當時台灣光復節還有放假,便安排在假期,可以 讓在外的族人返鄉參與。更進一步來看,祭儀會舉辦在十月,或許和當時的社會 氛圍也有密切關係。當時國民黨做為新來的政權,必須想辦法增進人們對國家的 認同,藉這些節日宣揚愛國理念。而十月又有許多和國家有關的節日,包括雙十 節、台灣光復節和蔣公誕辰等,這些節日多會舉行遊行活動,歌舞行進,四處高 掛國旗,整個部落都可感受到節慶的氛圍。選在此時舉辦五年祭,或許是延續了 這股熱鬧氣氛,並且也能沿用節日的相關物資。例如部落耆老回憶,以前舉辦五 年祭的時候,大家清晨的時候先去祖靈屋祈禱和刺球,接著就到集會所,和各單 位一起整隊遊行,中午還有白饅頭可以拿。可以看到古樓重啟的五年祭,和政府 的關係一直相當密切,包括儀式舉行的時間,或是物資支援,都相當配合政府的 要求。 

另一則事件則是更可以看到政府如何介入五年祭舉辦的過程。由於部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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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將這些傳統文化活動視為迷信和陋習,更認為族人崇拜的祖靈是「魔鬼」,  在民國 53 年、欲重啟五年祭之時,天主教神父向政府密告「五年祭是人頭祭,

人們在儀式中以祭竿刺人頭」。人頭祭在當代都是難以想像的祭儀,更何況是當 時處於戒嚴的國民政府,這便引發了相當的騷動。例如台灣新聞報的標題是:「人 頭祭死灰復燃,來義公然舉行」,台灣日報更以帶有教訓口吻的標題:「山人想入 非非:豐年祭節目翻新,斬人頭不是玩藝」,暗指原住民(當時稱山胞)的行徑 相當野蠻,將人命當兒戲。 

 

圖  11:、圖  12:五年祭相關新聞剪報。 

左為台灣新聞報。右為台灣日報。 

 

當時幾個代表人物都被帶去盤查問話,包括來義鄉長高德成,當時的村長、

也是 TJILJUVEKAN 家頭目 gilegilau,以及出了很多力的 Selep(當時還不是頭目)。

這一方面顯示了當時政府對於原住民文化的陌生,不了解當地的儀式生活;另一 方面也可以看到當時政府十分提防人們各種集會結社,唯恐產生動亂。據說當時 舉發的神父還一路將該事件提報到菲律賓教會東方羅馬主教,主教向我國外交部 抗議停止舉辦。後來是來義鄉長高德成作保,證明五年祭沒有砍人頭或刺人頭的 過程,相關單位調查屬誤會後,政府才讓他們平安地回到部落,並得以繼續舉辦

五年祭。當時 TJILJUVEKAN 家為了感謝高老鄉長的幫助,便給予他們家族持竿的 資格;而 Selep 所代表的家族,也同樣取得刺球場上的位置。在部落中,較年長 的人都聽過這件事情,也使得有些人對於基督宗教產生反感,認為教會破壞了傳 統,,不尊重當地信仰。而 Selep 因為五年祭被帶去審問一事,可能便是村人願意 認同其地位的原因之一,認為她對部落有所貢獻,做了「像頭目的事情」。加上 Selep 取得原本放在 TJAKALAN 家的祭壇,將家名改為 GIRING 家,進而成為 GIRING 的頭目。 

經歷了風波後,五年祭得以穩定地五年舉辦一次,當地人笑稱「逢三逢八就 是五年祭」,意指民國年份個位數是三或八的時候就是五年祭。今年(2014)便 是民國 103 年,舉辦第 11 屆的五年祭。但當地人都說「第一屆到第八屆,大家 都互助合作,一切都很順利,到了第九屆就變了」。村民所謂的「改變」,自然指 的是部落文化學會的介入。不僅有文化資產保存團體的爭議,也引起一些家族歷 史的紛爭。 

首先是民國 89 年時,TJILJUVEKAN 家拿出了一塊據說是從舊部落搬下來的石 板。原本古樓村民祭祀的是 QAMULI 家門口的神石,但後來 TJILJUVEKAN 家拿了 另一組石板來,並表示這才是真正代表祭儀始祖 Lemetj 和 Tjagalaus 的石頭。於 是第九屆的時候,祭場上就有兩組代表祖靈的神石。族人對此非常納悶,如果現 在出現的石頭才是真的,那人們之前在拜的是甚麼呢?而且之後 QAMULI 家的那 塊石板就不知何去何從了。緊接著是 93 年的五年祭,通常人們要去 GIRING 家和 TJILJUVEKAN 兩個頭目家跳舞,表示對頭目的敬意。不過當年 TJAKALAN 家也舉辦 舞會、要求村民去他們家跳舞。當時 GIRING 家族成員覺得十分奇怪,前往詢問 之後,TJAKALAN 家人表示是村長郭先生讓他們舉辦的。如前所述,TJAKALAN 家 實際上是 GIRING 家地位較高的家系,他們認為自己應該具有舉辦舞會的資格。

GIRING 家族則認為 TJAKALAN 家既然已經將儀式物交給 Selep 了,就是將 GI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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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職務交給 Selep。怎麼又突然說要舉辦舞會?後來部落開會,讓 TJAKALAN 家 買一箱米酒賠罪。事情算是解決了。 

而在民國 98 年、第十屆的五年祭則發生了刺球架移動的事件。據說第一天 晚上活動結束後,有人去刺球場整理環境,注意到刺球架似乎有動靜。走近一看,

發現是 GIRING 家的人在移動 QAMULI 家的刺球架。根據 GIRING 家族成員表示,

這是因為 TJILJUVEKAN 家自己請了兩塊神石到部落,使得原本管理神石的 QAMULI 家不滿,QAMULI 家便想要和 GIRING 家靠近,才會移動刺球架。消息傳回 TJILJUVEKAN 家,他們認為這是違反禁忌的行為,要 GIRING 家賠不是。部落文化 學會的理事長郭先生則說他一直找 GIRING 的頭目 Madrilis 處理這件事情。頭目 雖然答應,但是一直沒下文。郭先生認為,QAMULI 家有這個位置還是羅家給的,

GIRING 家怎麼能輕易地把 QAMULI 家的刺球架移到 GIRING 家附近?據說村裡一 個非常擅長做祭竿、已經過世的老人家,還透過巫師表示「因為搬動刺球架的事 情違反禁忌,所以村裡發生很很多不好的事情」。自然這番解釋有些引人疑問,

QAMULI 家一直是在古樓的頭目家族之一,何以是「TJILJUVEKAN 家給的位置」

呢?不過從這段敘述,可以看到 TJILJUVEKAN 家在部落中是擁有最高決策權的家 族。 

五年祭所需的物資和人力非常多,因此村人在祭儀當年初就開始準備,包括 刺球架和刺球竿的製作、物資籌備、選任祭司及學習儀式歌曲等。而儀式本身也 將近一周之久,許多細節都呈現了人們的地位區辨。其中祭竿的紋飾和花樣更是

五年祭所需的物資和人力非常多,因此村人在祭儀當年初就開始準備,包括 刺球架和刺球竿的製作、物資籌備、選任祭司及學習儀式歌曲等。而儀式本身也 將近一周之久,許多細節都呈現了人們的地位區辨。其中祭竿的紋飾和花樣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