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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小學》一虛一實的雙線主軸下,來回穿梭於時空的小說裏,從現在到 過去,也從過去看現在,將見證的歷史、企圖解釋的歷史,另寫於「超時空便利 貼」、「超時空報馬仔」中,成為一則則故事外的「超連結」,文本呈現了另一種 述說歷史的新形式。是文學?還是歷史?如果以教育者的觀點,以《可能小學》

呈現出的教育和現行的歷史教材又有何不同?均將在此節一一論述。

一、穿梭於過去和現在之間

就史觀上,台灣過去的兒童歷史小說,在陳月芳《臺灣出版中國通史類兒童 讀物之研究(1986-2003)》120中歸納出在此期間內的作品,不論分類、取材為何,

仍多以「國家認同」為主要觀察指標,即使本土意識抬頭,出現以台灣為主體的 兒童故事,而在史觀上仍不脫大中國思想。《可能小學》歷史系列作品為 2008 年 以後的出版品,在敘事的取材上有了明顯的不同,關心的面向轉為對社會文化的 認識與了解,時代下的民眾意識為作者所重視,不論是藉絲路之旅體驗大唐盛世 的《騎著駱駝逛大唐》,或是以京杭大運河風光貫穿全文的《搖啊搖,搖到清朝 橋》,還是以火車遊台灣的《快跑,騰雲妖馬來了》,從現在到過去,包含了時間 與空間的旅行,旅程中的所見、所聽、所聞,連成一線,成為貫穿文本的主軸,

取代了以往探討政權更替或不同政權影響下的命運主題,政治開始成為隱藏在故 事線背後的背景。

《史家的技藝》121中提到,文字記載促進了思想的傳承,對生活充滿興趣是 觀察歷史的開始,所以歷史不是只有戰爭和紀事而已,我們無法回到過去實際參 與,過去的故事必定是間接得知,由現在看待過去,過去就像戲劇一般,在因果

120 陳月芳,《臺灣出版中國通史類兒童讀物之研究(1986-2003)》,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研究所,

2008。

121布洛克著,周婉窈譯,《史家的技藝》,台北:遠流,1989。

脈絡當中,存在人與事件之間的關係,事件本身的思想模式,會被現代的社會視 作理所當然,因此作者必須思索過去人們的思維,藉此理解他們的經驗122,思考 過去是寫作歷史的關鍵。尤其歷史意識起源於對現在與過去之間差異的認識,當 人們充分領悟到時代變遷,新事物正在取代舊事物,而昔日的故事應該在消失之 前留下紀錄時,歷史寫作便開始繁盛起來123

《可能小學》歷史系列採跨時空這樣的敘述手法上,主角的觀點可以從現在 看過去,也可以從過去的角色中看現在。由過去看現在,現在是由過去演變而成 的,對過去的無知也影響了對現在的認識和以後的發展,如果改由現在了解過 去,忽略過去,會對現在產生誤解,要了解過去的同時,如果不懂現在,也是事 倍功半而已。

不同作者會由不同方式詮釋歷史,每一件作品本身就是歷史的存在 ,Joyce Appleby,Lynn Hunt 和 Margaret Jacob 是前美國歷史學會會長,他們提到「與其說 史家經常修改歷史,不如說他們將當代的看法重新注入到歷史之中。」124對於對 認識的過去重寫,便可以看成是一種對既往的顛覆,一種認識的革新125。過去與 現在也不是必然的分開,有著延續與連結,歷史的斷裂才不致造成疏離,王文華 以顛覆和包容的方式讓過去和現在並存,將歷史拉平,製造的就是一種歷史的平 等。

布魯納和妻子卡露‧佛萊舍‧費爾德曼(Carol Fleisher Feldman)曾進行一項 協同研究,研究計畫題旨在以敘事法(narrative)來作為思考的模式和一個文化之 世界觀的表達模式,透過自己的敘事法,才能建構出存在於世界的一個版本:

詮釋的目標是理解,而非因果解釋;而它的工具則是文本分析。理解是什 麼呢?就是把原本是互相競逐、且不完全能與檢驗的諸命題用訓練有素的

122理查‧馬里厄斯、梅爾文‧佩吉著,黃煜文譯。《如何寫歷史》。台北:五南,2010,頁 17。

123同上註,頁 46。

124同上註,頁 32。

125 盛寧著,《新歷史主義》,台北:揚智,1995,頁 64。

方式加以組織和脈絡化,之後獲得的結果。而能夠這樣做,有個基本的手 段,就是敘事法:用故事來說出某事某物究竟是甚麼「東西」。126

以歷史為素材的小說中,作者的想像必須同時含有批判性和詩性,批判的方 式讓他決定甚麼可以捨去,詩性的表達以其生動性及個性特徵描述多重事件的交 疊,引起讀者的共鳴與臨場感,在選擇上,作者的歷史意識就發揮了作用,尤其 兒童,是兒童歷史小說的隱含讀者,孩子喜歡生活中發生的故事,生活並不在歷 史之外,歷史也不是在生活之外,林良先生於《淺語的藝術》中也說明:

一個兒童文學作家 在寫生活故事,童話、少年小說這種故事文學之前,

應該花點時間在真實的生活中,在真實的社會裡去尋找令人動心的角色跟 令人動心的事件,拿來做他的題材;應該避免由主題出發,然後著手編造 一切的那種方式127

這也讓我們得以了解身為一個童書作家,何以王文華寫作時多取材自生活故 事,並嘗試放入民間信仰如媽祖或布袋戲這樣深入台灣文化的橋段,以書寫出更 具人情味的歷史,將有距離的歷史人物置於故事之後,同時使用能夠讓兒童讀者 理解的語言來講述過去,達到認識歷史的目的。

此外,很多童話故事中都蘊含對離家的渴望,《可能小學》中的回到過去也 等於是達成逃家的渴望,但以轉化為意外的脫離替代,畢竟,離家不等於不想回 來,所以作者安排了「尋得物件」後回到現在的方式,讓結局終以圓滿。而以虛 擬人物和真實人物相遇這樣的超時空手法,在書寫歷史時,卻也有扭曲過去的疑 義,所以必須以其他如「超時空報馬仔」這樣的說明來補足。

王文華藉回到過去的驚險旅程,暗喻現實學校課程的刻板;與過去人物的對 話中,展現人們對未來的想像及凸顯時間的流轉;以當代流行的奇幻手法喚起讀

126 Jerome Bruner 著,宋文里譯,《教育的文化》,台北:遠流,2001,頁 147。

127 林良,《淺語的藝術》,國語日報,台北:2011,頁 123。

者的興趣,從小人物的角度出發,闡釋更多元的觀點。值得注意的是,從歷史學 的觀點來看,歷史,除了變遷也有延續性,以穿梭於過去與現在間的形式要如何 區辨時代不同,呈現歷史變遷,避免出現只用當代意識看過去,或為營造情節產 生重小說而輕歷史的問題,是看待歷史小說時必須關心的。

二、新的辯證形式

中國自古文史不分家,文字書寫的模式讓歷史和文學脫不了關係,古代的史 學家往往也是文學家,撰述《史記》的司馬遷就是明顯的例子,也奠定了他同為 史學家及文學家不可撼動的地位。不論是何種體例,在中國,主導歷史的一向是 官方的紀錄,主要是為了知興替。梁啟超就說:「蓋紀傳體以人為主,編年體以 年為主,而紀事本末體以事為主。夫欲求史蹟之原因結果以為鑑往知來之用,非 以事為主不可。」128,這顯示出訓示與教育是歷史一直以來在中國的地位,而敘 事也成了紀錄歷史時不能不為的方法。至於小說,乃是由史學發展而來,從六朝 志怪、唐宋傳奇、宋元話本及擬話本,奠下根基,乃至明清小說,開始有異於史 書百科全書式的編篡,逐漸往情節、人物、主題做統一發展,但其地位卻能未如 史書般受推崇。

班固在《漢書‧藝文志》就說:「小說家者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語,道 聽塗說者之所造也。」雖然當時所指的小說與後來的明清小說或西方小說有很大 的差異,卻也奠定了後人對小說的看法。尤其在史料求真的年代裏,小說更顯得 微不足道,有趣的是即使小說漸從史學分家,很多文學作品卻還是以史書內容為 素材背景,讓史學與文學一直存在一種微妙的關係。例如《三國志》是歷史,《三 國演義》就是文學,這讓歷史和文學,有著互相依存,互相補充,又相互區別的 關係。同樣以《三國演義》為例,小說人物進入歷史時空,他有值得相信的真實 印象,他不是真正的歷史記載,但是我們在其中學到的歷史經驗和教訓,卻遠多

128 梁啟超著,林志宏導讀,《中國歷史研究法》,台北:五南,2012,頁 34。

於正史《三國志》的記載,因為虛構的是細節,真實的卻是事物本身129。《三國 演義》藉三國中真正的人與物,加入作家虛擬的想像情節,在不違背歷史結局下,

創作出的經典,讓人們開始注意歷史小說中擁有的文學性。

當歷史不可能重現的事實被承認後,歷史的敘事方式就會被凸顯出來,追求 歷史的真實之外,歷史作品的文學性也開始被注意,也因為歷史書寫的特質,不 光是作品本身,作家的歷史意識和作品存在的時代性都因而顯得重要。如同本研 究第二章所述,新歷史主義的主張,打破了文學和歷史的界線,跨領域的學科都 可以被討論。對應於西方理論,針對東方的歷史作品,張清華就在《中國當代文 學中的歷史敘事:海德堡講稿》中提出他對新歷史主義的見解,他認為新歷史主 義與其說是一種主義,毋寧說是一種思想潮流,用以探究影響作家的歷史意識及 文學敘事,在意的是作品背後隱含的思想脈絡或線索。他同時指出,斷然的以西 方的新歷史主義對照東方文學或許過於牽強,但在時代的流變中可以看出東西方 歷史小說,不論在作家思想或文體形式上不約而同有著相映襯的契合之處,都展 現了某種新意與遊戲精神,對於歷史人物或事件的功過評價時,傾向突破以往簡

當歷史不可能重現的事實被承認後,歷史的敘事方式就會被凸顯出來,追求 歷史的真實之外,歷史作品的文學性也開始被注意,也因為歷史書寫的特質,不 光是作品本身,作家的歷史意識和作品存在的時代性都因而顯得重要。如同本研 究第二章所述,新歷史主義的主張,打破了文學和歷史的界線,跨領域的學科都 可以被討論。對應於西方理論,針對東方的歷史作品,張清華就在《中國當代文 學中的歷史敘事:海德堡講稿》中提出他對新歷史主義的見解,他認為新歷史主 義與其說是一種主義,毋寧說是一種思想潮流,用以探究影響作家的歷史意識及 文學敘事,在意的是作品背後隱含的思想脈絡或線索。他同時指出,斷然的以西 方的新歷史主義對照東方文學或許過於牽強,但在時代的流變中可以看出東西方 歷史小說,不論在作家思想或文體形式上不約而同有著相映襯的契合之處,都展 現了某種新意與遊戲精神,對於歷史人物或事件的功過評價時,傾向突破以往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