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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華企圖以筆下的《可能小學》歷史系列作為解釋歷史的一種方式,因而 文本中採行的人物觀點、歷史真實人物的角色地位,以及小說想呈現出的歷史態 度都該被關注,藉此以了解作家的創作觀點及以歷史為素材的兒童文學新風格。

一、讀者接受觀點

敘事是歷史的特殊工具,也是呈現歷史想像的唯一途徑,作家往往透過文化 氣氛、意識形態、行為舉止、道德教條的重現,或描述一般民眾的生活方式,以 處理歷史的人物及事件:

語言的介入,包括話語、論述、再現,都是在事件發生之後。事件之「後」, 不是時序上的前後,亦非邏輯上的先後。無論如何,事件先決上都是之後,

也就是說當事件不可能再現,事件本身就是一場意外,事件只有延續,就 像是一齣齣的戲劇,一場吸引很多人的毀壞與悲痛,夾雜著某種莫名的狂 歡,在事件之後是一齣又一齣的戲劇,對說故事或聽故事的人而言,事件 永遠是耐人尋味的主題91

歷史小說中不可缺乏的就是事件,小說中所有的情節均由事件而來。《可能 小學》的文本發展即是選擇歷史時期中的著名事件,藉作家筆下虛構的小小主角 進入過去的時空,透過書中人物的觀察,言語、動作和處理事件的方式來體現作 家的觀點。像《大人山下跌倒》的主角被安排意外出現在戲台後方,為了尋找紅 鹿仙,途中的所見所聞便成為日後對當時的歷史見證,故事循著主角境遇發生或 被發現,文本由一個個事件串連而起,而全知的觀點則能讓讀者清楚歷史脈絡,

以掌握事件全局。以庶民文化象徵的布袋戲,透露出一般百姓的想法,由演出戲

91 邱德亮,《事件回歸後,歷史如何書寫事件?》,新史學,19 卷 3 期,2008,頁 18-21。

碼看世界,也意味著小人物的聲音被聽見,並由對話中巧妙地醞釀出時代氛圍:

鏘!刀斷成兩截,桃次郎跪地求饒。

歐陽大頭搖頭晃腦:「原諒你也可以,不過,你要用滾的,滾回去內地,

知否?」

台下觀眾爆出笑聲:

「對對對,用滾的回去內地。」

「這款四腳仔,別放他走啦!」

人們的話聲伴著鑼鼓響,熱鬧極了。(頁 31)

對話要表現的是人民對日本統治的不認同,「四腳仔」是臺灣人對日本人私 下的稱呼,將日本人比擬做四隻腳的畜生,是敢怒不敢言的情緒發洩,台上台下 往返的對話間明顯表露當時人民抑鬱、憤怒、苟且求安的時代氣氛。又如在《秦 朝有個歪鼻子將軍》中謝平安要秦墨逃命時:

秦墨翻了個身,嘴裡含含糊糊的嘟噥著:「我隨始皇征天下,立下戰功,

滅六國,治萬世,秦始皇,萬萬歲。」

「秦始皇死了,還能玩萬萬歲?」愛佳芬嘆了口氣:「秦始皇當了幾年皇 帝,犯人的名字不知道抄滿幾間房,幸好他死了,不然……」(頁 93)

秦始皇已逝,身為獄官的秦墨卻仍震於皇威,謹守抄寫之職,皇帝震懾之威 從秦墨的敘述中歷歷再現。王文華擅長藉小人物發聲以觀世界,隨著事件發生,

境遇變化,讀者就像是隨著主角回到過去一樣,得以親身經驗歷史,除此之外,

像是文本中對中國文字演變、日治時期的皇民戲及裹小腳的風氣等觀察,也顯出 作家對文化史的關切,當然,書寫貼近人民生活也最容易獲得讀者共鳴,是引起 閱讀興趣的最佳途徑之一。

不僅於此,王文華在文本主題的選擇上也展現其對庶民文化的關心:除了上

述以布袋戲為軸心的《大人山下跌倒》外,《騎著駱駝逛大唐》裏玉門關內異國 市集風情、輔以邊塞詩人吟詩作對,大顯大唐異域風光;《搖啊搖,搖到清朝橋》

中萬民臣服的盛景,主角被安排於繁華的揚州城中躬逢其盛。王文華巧妙的藉著 主角的視野,表現出紛雜的平民生活百態及心情寫照。故事之外,「超時空便利 貼」、「超時空報馬仔」中的照片、檔案、傳說故事等就合理成為事件之後的延伸 說明。

懲惡揚善是中國小說中常見的模式,壞人要被「制裁」是大部分讀者的心理 期待,《可能小學》也無法跳脫,所以《鄭荷大戰》中的惡霸鬼一長官必須落荒 而逃,《大人山下跌倒》中的日本警察就得受傷送醫,「因果報應」還是能在王文 華的書寫中找到線索。只是以歷史事件為主軸的書寫方式尚不足以窺歷史全貌,

所以作者於書寫歷史時仍須注意需以史料為憑,時間及空間上的敘事安排也要合 情合理,否則不僅無法合理說明歷史因果,也不符合其介入歷史教育書寫的本意。

還有,「笑看人生」是王文華敘述社會現象時常用的語法,也因此書中常出 現喜劇的效果。輕鬆、詼諧是一般人,尤其為孩童所喜歡,誇張的情節、丑角式 的角色、通俗的語言正是《可能小學》的特色,我們也可從此驗證王文華一貫的 寫作信仰。

二、沉默的真實人物

法國歷史學家布洛克指出:歷史是時間中人的科學,歷史不考慮抽象的人

92,人,是歷史研究的核心,沒有真實人物不成歷史故事,即使是加入虛構成分 的歷史素材故事亦同。佛斯特也在《小說面面觀》裡提及人物產生事件,事件影 響人物,二者結合緊密。如果再依佛斯特的小說人物分類93,《可能小學》歷史系

92 布洛克著,周婉窈譯,《史家的技藝》,台北:遠流,1989。

93 依據佛斯特的說法,要檢驗一個圓形人物,只要看看他是否能以令人信服的方式給人以新奇 之感。如果他無法給人新奇感,他就是扁平人物;如果他無法令人信服,他只是扁平人物偽裝 的圓形人物。圓形人物的生命深不可測——他活在書本的字裡行間。愛德華.摩根.佛斯特 (Edward Morgan Forster)著,蘇希亞 譯,《小說面面觀》,台北:商周出版,2009,頁 104。

列中的歷史真實人物在文本中對話極少,現身的時間也短,應歸類為扁平人物,

但是真實歷史人物卻是貫穿故事的背景主軸人物,這就在於以敘事技巧將歷史資 料融入小說中,雖然可以襯托小說敘述的主題,而這些敘事技巧同時也限制了歷 史人物的位置或主體性94

以《鄭荷大戰》為例,故事主軸為鄭成功攻台之役,可是鄭成功一直到故事 近三分之一才出現,出現的對話竟也只有和曾聰明之間「鄭成功的媽媽是否叫鄭 失敗?」的無厘頭對話。此外就是獲救後和郝優雅間簡短的幾句致謝,真正與史 實相關的內容竟只一句:「再來要打哪裡,我們要怎麼打,鬼一才會投降?」(頁 62)。作者選擇不在故事中闡述真實人物,人物形象由透過他人對話及他人的描 述間產生。像是透過對曾聰明的親切詢問、疑惑卻鎮定的面對郝優雅的冷笑話、

給予降兵充分的自由,或碉堡爆炸後一臉尷尬的微笑,以不經意的呈現鄭成功親 民形象,不刻意的敘述,故事主軸也避免因闡述鄭成功個人而偏離。對於鄭成功 的出身背景、功績及傳說故事,則置於「超時空報馬仔」中另述,於此亦證明了 歷史人物在文本中的發展因受事件敘事方式而有所限制。

再看《搖啊搖,搖到清朝橋》,以乾隆皇帝下江南為引,揚州八怪中的鄭板 橋、茶仙汪士慎及乾隆皇帝是文本中出現的真實世界人物,文本中借鄭板橋和汪 士慎之口重現了當時百姓生活及思想,還有人民對皇帝的期待,乾隆皇帝則是遇 到「滾出來」的謝平安後本尊才得以「親自」出現,而且讓他在謝平安的額頭上 蓋了章,成就了名符其實「愛蓋章的皇帝」。更甚者《秦朝有個歪鼻子將軍》,秦 始皇是一切的發起者,但故事發生的時間卻刻意選在秦始皇死後,文本中反而以 歪鼻子將軍當主角貫穿了全文,以回溯的方式看待秦始皇,當然,以這樣的方式,

秦始皇只能隱身於故事之後,功過全由他人論斷。作者安排下,「超時空便利貼」

(頁 31)中陳述了始皇的好大喜功,故事中表達了人民對酷政的反控,但在「可能 小學會客室」裡也一併提出了討論,試圖以更多元的角度面對「秦始皇是個大壞

94 羅賓‧麥考倫原著。王泉根、約翰‧史帝芬斯主編,李英譯,《青少年小說中的身分認同概念:

對話主義構建主體性》,安徽:安徽少年兒童,2010,頁 221-222。

蛋嗎?」這個問題,可建立歷史真實人物更完整的形象。

陳述第三者觀點的敘事技巧,在兒童歷史小說中,尤以描寫人物最常運用,

李潼的《阿罩霧罩三爺》95,描寫的日治時代爭取「臺灣議會設置」的林獻堂,

就分別由虎子、石獅、楊桃、東南風、玉杯、懷爐和六條內褲及ㄚ環婉巧等近身 人物,以近於說書的角色來述說林獻堂的一生;又如 2011 年獲得紐伯瑞文學獎

《打斷史達林的鼻子》96,主角沙夏因父親被捕及他不小心弄斷史達林雕像鼻子 後,後續為追捕禍首造成的爭鬥,展現獨裁政權下人們心中的恐懼,主角對於共 產黨的樂觀與期待也因而瓦解。證明歷史人物的形象藉事件及在他人的述說之下 將更形精彩。

書寫歷史的真實人物必須本於證據,即使以歷史為素材的小說,也必須忠於 史實,真實人物沒有說過的話、沒有做過的事,都不能任意書寫,否則就容易變 成捏造,尤其,《可能小學》歷史系列既然企圖以解釋歷史為目的,對於史實的 考證勢必要更加小心,然而,為了情節的推進,故事書寫時必有作家虛擬及想像 的成分,才能凸顯出真實人物的特色及形象,那麼作家該如何處理呢?作家於是 寄自己的想像於書中其他人物,藉他們之口,一窺歷史人物的真面貌,把作家所 猜測、所想像、所需要,技巧性地藉由書中其他人物的觀察,或由對話中描述,

書寫歷史的真實人物必須本於證據,即使以歷史為素材的小說,也必須忠於 史實,真實人物沒有說過的話、沒有做過的事,都不能任意書寫,否則就容易變 成捏造,尤其,《可能小學》歷史系列既然企圖以解釋歷史為目的,對於史實的 考證勢必要更加小心,然而,為了情節的推進,故事書寫時必有作家虛擬及想像 的成分,才能凸顯出真實人物的特色及形象,那麼作家該如何處理呢?作家於是 寄自己的想像於書中其他人物,藉他們之口,一窺歷史人物的真面貌,把作家所 猜測、所想像、所需要,技巧性地藉由書中其他人物的觀察,或由對話中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