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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日本共產黨民族論述的變化

第四節 圍繞新憲法的戰爭觀

全聯邦勞動組合之中央評議會官方雜誌之上之文章,其可說是二戰戰後共產黨 系理論者愛國論之基礎。其主要的貢獻在於區別了「真正的愛國主義」及「布 爾喬亞民族主義」。後者那種民族主義是有害於世界和平的,那是主張「自己 民族的自我優越性」,這會導致民族偏見以及帝國主義的慾望。所謂「真正的 愛國主義」指的是如同殖民地的獨立運動及法國大革命那樣,是為了自己民族 自由而戰的意志及尊重他民族平等的權利。

第四節 圍繞新憲法的戰爭觀

戰敗後,以天皇制為中心的法西斯體制瞬間崩解;而隨之重新匡定這個國家架 構的就是日本國憲法。於 1946 年開始的針對日本新憲法之爭論,導致了戰後社 會主義者的大分裂。支持憲法草案的日本社會黨及堅持打倒天皇制的日本共產 黨,對此產生了嚴重的對立。但就日本的國內及國際的現實而言,保守勢力與 美國都支持這憲法草案。新的日本國憲法對共產黨而言有兩個特別重要的意 義,其一是象徵天皇制,其二就是放棄戰爭的憲法第九條。當時的立場與現在 日本共產黨堅守憲法第九條的態度不同;戰後初期的日本共產黨是全面反對新 憲法,包括了對天皇制及放棄戰爭的第九條。如在 1946 年的憲法改正審議中,

那時共產黨眾議員野坂參三就主張「隨著自衛權的放棄,我國會有危及民族獨 立的危險」來反對憲法第九條的和平主張。

當時日本共產黨將戰爭區分為為了人民而戰的「解放戰爭」,以及與資本主 義、帝國主義之間的「侵略戰爭」。換言之,並不是全面反對戰爭;且更進一 步,否定了所謂「和平中立」的概念。因戰後初期所謂的「中立」,指的是在 世界的兩大陣營中,不打算加入社會主義這一方。以日本共產黨的立場來說,

正如中野重治所提倡,戰後的日本不能只是追求消極的和平;而是必須加入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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際社會主義的陣營;如果不為世界和平做出積極貢獻的話,是不能抵銷這個發 動戰爭的罪過的。如果接受了憲法第九條的放棄武力就是放棄了積極貢獻的機 會。

就馬克斯理論來說,真正要廢止戰爭,當然不是僅以單方面的口號就可達成 的,因戰爭是資本主義及其末期之帝國主義所必然發生的事情。所以當時的共 產黨員的基本共識是:「這個世界只要有資本主義存在,就一定有戰爭的危 險」。德田球一在憲法改正會議中明白指出放棄戰爭是不行的,他指出:「戰 爭實際上是由資本主義的內部矛盾而起的,如果拋棄了這種必然戰爭的話,那 怎麼處理資本主義問題?」換言之,在無產階級革命成功之前,一國社會主義 是不可能的。那時共產黨所設想的是將日本作為一個共產黨所領導的國家,認 為這必須擁有獨立的軍事與鎮壓力量來對抗資本主義。這種戰爭觀與前者將美 軍視為解放軍之間是互為矛盾的;可以說這為後來兩者間衝突埋下了理論上的 依據。

第五節 戰後知識份子民族主義論述下的民眾觀

戰後日本社會有著非常嚴重的社會差距存在。接受所謂西洋文化及對於知識的 享受,都是被視為是都市中產階級以上的特權。換言之,知識份子是獨立於民 眾而存在的;而戰後日本共產黨基本上就是以知識份子們為核心所建立的。在 這些知識份子之間,黑格爾或馬克斯主義都是被當作常識的。主張進步的非共 黨知識份子如丸山真男等新自由主義者,就是傾向黑格爾路線。而傾向馬克斯 主義路線的就是本文所提共產黨及相關左派知識份子。

據 1948 年的調查,當時能夠完全閱讀新聞程度文章的人僅有 4.4%。如此落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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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足見當時知識份子間「民族」與「民眾」的論述,實際上是面對了一個認 知分裂、非均質的日本而言,然後試圖去「創造」一個不同於以天皇為中心的 共同體。一般來說,現在所知均質的日本社會基礎,那是指地方開發後,把都 市與農村視為同一個日本,這都是一九六零年代之後的事了。

日本戰後著名政治思想家丸山真男就是知識份子最重要的代表。他於一九五一 年一月的《中央公論》一月號發表了論文「關於日本的國族主義」。提出了屬 於日本的民族路線,認為日本的超國家主義不同於西洋與亞洲各國的國族主 義。以丸山的說法,西洋各國可以法國大革命為代表,國族主義是以打倒舊體 制而與革命結合在一起。而如中國等亞洲各國,是以「愛國」為名來推翻舊有 的王朝、地主階級等被西洋殖民地資本主義所支配的買辦勢力。換言之,西洋 國族主義是在打倒封建階級時伴隨著資本主義同時出現;而亞洲各國則是在資 本主義發展到殖民帝國主義之後,一次打倒封建與資本兩個階級而出現國族主 義。但是,日本的歷史脈絡並不屬於這兩種。丸山指出,戰前日本並沒有完成 國族主義的合理化,只是大量生產「忠實且卑屈的僕奴」,因此戰後的日本一 瞬間就失去了過去那種表面的愛國心。而左派知識份子們就是在這個背景下,

與所謂進步系、保守系的自由主義知識份子競爭著這個不同於戰前法西斯體制 的新民族論述84

一九五0年代的左派知識份子們,常常提及「單一不可分的日本民族」並以

「單一民族國家」為其建立歷史集團之號召。這「單一不可分」的概念是翻譯 自法國革命政權的標語「作為單一不可分的共和國」。其目的指要克服地方的 分裂,而成為單一的「國民」。與「單一民族國家」相對的是「世界帝國」、

84 丸山真男,1995 年,〈日本におけるナショナリズム――その思想的背景と展望〉,《丸山真 男集》第 5 卷,東京:岩波書店,pp.5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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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民地領有國家」、「多民族國家」等。如馬克斯主義中世紀史家藤谷俊雄 在一九五二年所提出:日本於戰敗前本來是擁有殖民地的,因此戰前的日本在 本質上是一個「多民族國家」。而享受西洋文化就等同於中產階級的日本社 會,所謂「世界市民」就是跨國企業資本家的代名詞。此所要建立的「單一民 族」是相對於世界而言,指的是一般國內各地方的「民眾」。至此日本共產黨 的論述發展有類似於葛蘭西的世界市民社會的概念;不過所謂的世界市民所指 的是跨國資本統治集團及其所代表的文化意義,是作為革命的對象而存在。

那時所指的「民族」並非單純的「國家」概念。根據 1954 年十月以日本京都大 學一年級學生為對象的調查中。回答愛「國家」的有 25%,愛「國土」的有 83%,愛「民族」的有 61%。明顯反映所謂「國家」的概念也許受到了戰前的 國家主義思潮影響,而受到的低評價。所以在戰後初期,「愛國」或「民族」

主義,很明顯不是以「國家」為單位在思考的。這就是一個將歷史統治集團與 傳統國家觀念相分離的契機,而是改以「民族」為號召,重新建立起新的國家 與社會關係。

在如此的背景之下,作為文化霸權的知識份子們要如何達成其社會與國家間的 整合呢?首先要面對的就是下層經濟力量與一般民眾。那些孤立於民眾的知識 份子們在戰後開始了所謂「啟蒙路線」,陸續成立「廿世紀研究所」、「思想 的科學研究會」、及以左派知識份子為主的「民主主義科學者協會」等。「民 主主義科學者協會」簡稱為民科,於一九四六年成立,「民主主義科學者協 會」嚴厲批判戰前知識分子對於群眾的無視以及對當權者的獻媚,認為科學應 該要以民主主義方式結合民眾與各類的知識份子集團,一方面推動社會科學的 共同研究,另方面到各地方舉辦演講會或座談形式的「啟蒙活動」。如同葛蘭 西所談,必須有在勞動階級的「有機知識份子」才能達到其建立新歷史集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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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但這種以上對下的「啟蒙」教育,實際上可能只是延續著過去天皇法 西斯體制的老策略,很難達到階級間的具體交流。

如此啟蒙運動隱含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民眾的啟蒙是否可能?」就這問 題上,日本共產黨著名史學家石母田正與戰後的進步系經濟學者大塚久雄有著 不同的想法。石母田正除了對於中古時期日本史的研究之外,另外根據其戰前 參與勞動運動的經驗,認為民眾可以在具體的實踐中改變自己,是可能慢慢地 覺醒的。而大塚則認為「日本勞動階級在思想上缺少了進步的要素;具體來 說,日本的勞動階級是落後於俄國革命時的勞動者的。」換句話說,依照大塚 的想法,在日本民眾擁有近代精神之前,就不算進入近代社會,且所有外在的 努力都是沒有用的。

石母田與大塚兩人重視的都是如何改變人的「精神力量」,只是石母田依照的 是列寧的菁英路線,以革命先鋒隊來教育、組織民眾;而大塚基本上是把「精 神改造」視為是一種隨著社會結構自然發生的。換言之,大塚不相信人為教 育、作為的可能性,這可以說是另一種極端的歷史必然論述。結果正如大塚所 主張,這種由上往下的啟蒙活動並沒有成功,而且在一九五○年代前後由於對 近代化的反思受到了嚴重的批評。

第六節 國際文化與帝國主義的影響

前述戰後高舉「科學」或是「民主主義」的啟蒙運動,事實上是以西洋為模型

前述戰後高舉「科學」或是「民主主義」的啟蒙運動,事實上是以西洋為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