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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係中看見服務對象需求時的感受與想法

第四章 研究分析與結果

第三節 在關係中看見服務對象需求時的感受與想法

研究者發現,愛滋助人者面對服務對象提出需求時,會因著助人工作者個 人工作價值觀、疾病身分,或者是根據不同的情境,產生不一樣的感受。在本節 中,研究者將十位受訪者面對服務對象需求時的感受,分為四大部分分別為:「有 雙重身分的愛滋助人者,看見服務對象需求時的感受」,「看見朋友成為感染者時,

助人者感到被受信任或自責」,「當服務對象需求與助人者的自我利益衝突時的感 受」,以及「面對受關懷者不可抗力的需求時的感受」,以下分別詳述。

壹、有雙重身分的愛滋助人者,看見服務對象需求時的感受

有些愛滋助人工作者同時擁有助人者及愛滋感染者的身分,當他們在關懷關 係中面對受關懷者的需求時,會有一些不同的感受。柏岑、小翔、喬與尚恩,不 約而同地在訪談中提及,身為感染者在面對其他感染者的需求時,內心的確會有 一種特別的感受。以下研究者將訪談內容分為「認為愛滋感染者與常人相同,因 此面對其需求時並無特別感受」,以及「與受關懷者生命過於相似,在害怕中鼓 起勇氣給予回應」兩個部分進行討論。

一、認為愛滋感染者與常人相同,因此面對其需求時並無特別感受

喬以自己為例提到,愛滋感染者的生活與常人並無差異,在面對不同情境時,

也會擁有不同需求。柏岑則是認為,愛滋感染者生活在社會的每個角落,因此在 面對服務對象的需求時,是以陪伴者的角色與感染者共同生活,提供他們人際支 持。小翔除了與柏岑有相同的想法之外,也將助人工作視為生活的一部份,並以 較為輕鬆卻真誠的態度面對:

感染者只是多了疾病身分,其他方面跟ㄧ般人一樣。像我也要有性生活、

也會有性幻想。感染者又不是瘸了、少了器官,或是喪心病狂等(喬-I-1)。

年輕的時候不會想那麼多,生活在一起就是陪伴(柏岑-I-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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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禮拜天晚上接愛滋諮詢時,就會敷面膜回覆大家。這已經不是一個工作,

而是生活的部分【…】助人這件事情一直融合在生活裡,就像是我很習慣 當朋友傳了跟愛滋相關的事時,我就會邊走路邊把它解決掉(小翔-I-1)。

二、與受關懷者生命過於相似,在害怕中鼓起勇氣給予回應

當受關懷者於諮商室描述生活中的困境時,同樣身為愛滋感者的尚恩,容易 在會談時產生共鳴。當研究者詢問到印象最深刻的例子時,尚恩思考了一下,提 到了最近的狀況:

那個糾結是,我在他們身上常看見自己的影子,有些是我已經走過不在乎 了,有些是我還沒走過,但跟我的情緒有關【…】他(個案)在分享的過 程中,有講到一些被抓的經驗,也有講到他怎麼在過程中跟對方摔椅子、

或者是追殺的動作,也有那種吸食藥物(毒品)後,狀況不好的經驗跟畫 面,這些部分會讓我【感到】衝擊、害怕。他說的畫面是我很想要逃開、

避開的畫面,不想去碰的,但他卻說的栩栩如生(尚恩-I-1)。

雖然尚恩在協助服務對象時,容易因反移情而引發負面感受,然而他也提及,

心理諮商師的專業訓練能使他在不舒服狀態中覺察出自我感受,看見關懷者的情 緒,並從中分辨彼此的經歷,再以設身處地的方式為對方提供協助:

在諮商的訓練裡,我能夠看到這個人受苦的pattern(圖像),然後這個pattern 影響到我跟他現在發生什麼事情。走過這些歷程後,我可以比較不受過去 的經驗影響,知道你怎麼了、我怎麼了,然後我們可以怎麼辦(尚恩-I-1)。

尚恩除了分辨自己與受關懷者的情緒之外,也會時常提醒自己,要以獨立的 個體看待服務對象的需求。不過他坦承,當服務對象的需求與自我價值有所衝突 時,他也會有兩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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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時時警惕自己,他們(個案)不是我,所以我要跟他走,而不是他要 跟我走【…】對於那些我還沒走過的議題,我也會在裡面打架(猶豫),要 多做、少做,或是當有一些事我不認同的時候,我該怎麼辦(尚恩-I-1)。

擔任愛滋助人工作者起源是因為疾病身分的尚恩,當遇到兩難處境時,除了 秉持著對關懷關係所帶來的責任與義務負責之外,也常在自我理解的旅程中,找 到抒發情緒的方法,進而繼續鼓起勇氣協助他人:

他在走一條跟HIV 和藥(毒品)當好朋友的路,這條路到了一個分叉口(個 案需要面對的議題),我看到這個影子,決定跟他相會,一起做點什麼。一 部分是專業期待,如果因為不舒服就離開很沒有倫理;另一部分是我能量 夠大、勇氣也夠;還有我也在判斷前面那個人走到哪裡(尚恩-I-1)。

有一次狀態很糟,打電話給前任,他聽完也不知道要怎麼辦,給了我一首 歌,然後我就重複聽。不知道為什麼就很想哭,好像是音樂裡面有個力量,

或許是被接住、被看到、被接納了,有一種【情緒】的流動(尚恩-I-1)。

貳、看見朋友成為感染者時,助人者感到被受信任或自責

雖然尚恩認為自己是疾病身分,不得不開始接觸愛滋議題,然而他在疾病適 應歷程中,也接受到許多朋友的關懷,為此他想透過自己的專業,將美好的關懷 經驗所帶來的感受傳遞出去。在實踐自己的美好關懷圖像的過程中,尚恩逐漸在 生活中散發出對愛滋議題友善的態度,使得越來越多感染者願意信任他,主動向 他告知疾病身分或提出需求:

我身邊有一些感染者會主動來找我聊,可能是因為我慢慢散發出一種友善的態度,

燈塔的感覺。就是在這個領域裡面,散發出一個友善的光給別人知道(尚恩-I-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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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恩給感染者「燈塔」堅定、穩固的感覺,如同小煦分享的,因為對方認為 自己足夠信任,所以願意分享心中的秘密,甚至鼓起勇氣向助人工作者尋求協助:

他把內在內心隱藏的秘密告訴你,就是他信任你(小煦-I-1)。

雖然當小煦和尚恩遇到朋友勇於向自己袒露疾病身分時,會從中感到被信 任與被肯定。然而,歐文所遇到的狀況不同於小煦和尚恩,當他發現儘管努力 在生活中宣導自我保護的方式時,身邊朋友卻依然感染愛滋。他會有著一層很 深的自責感,認為是因為自己做得不夠,才會導致對方感染愛滋:

對我來說蠻衝擊,因為我試圖去建議他自我保護的方式,可是當他覺得不 需要,事後卻轉陽(愛滋篩檢為陽性)時,就會有種自己會不會推的(宣 導愛滋知識)不夠,連朋友都還做不到自我保護(歐文-I-1)。

參、當服務對象需求與助人者的自我利益衝突時的感受

關係的經營如同冒險並非總能一路順遂,當助人工作者意識到服務對象的需 求與自我利益有所衝突時,原本看似習以為常的個人生活模式便有可能與關係所 衍伸出的道德義務產生拉扯,引發心中不同的感受。與人相處習慣有較清楚界線 的布里,面對個案以情緒勒索方式提出個人需求時,因為意識到在工作領域上的 自主權受到侵犯,所以會感到不舒服:

我是個有界線的人,個案一直要求我做事情時,我會很不舒服(布里-I-1)。

同樣遇到類似狀況的學長儘管認為愛滋感染者就醫確診前,若能事先了解完 整的就醫流程及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將有助於往後的疾病適應歷程;但在助人工 作上,他也曾因為服務對象的需求與自己工作習慣出現衝突而感到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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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是想要先跟他談再就醫,但他非常的著急。【我覺得】如果先了解 這些事情再去就醫,會比較知道所有狀況。後來還蠻為難的,他還是希望 我可以陪他就醫,【之後】就還是陪他去、順著他走(學長-I-1)。

當擔任心理諮商師的學長與服務對象討論的過程中,感受到對方極度焦慮時,

會在尊重服務對象的前提上,適度地調整自己的服務流程,一邊陪同就醫,一邊 提供相關資訊。對於工作一段時間的布里來說,當她再次碰到同樣狀況時,反而 會認為這是一個關懷者與受關懷者培養默契的機會,因此會選擇與真誠地向受關 懷者表達出自己的感受,嘗試引導服務對象同理助人工作者的處境,營造出一個 能理解雙方立場,讓彼此都感到被受尊重的關懷關係:

在醫院時有聊了他自己的擔心、伴侶的擔心,那天從三點多聊到六點半,

【因為座位的關係】聊到回家後脖子很酸。反正模式大概就是這樣,我覺 得還是好好的談話,把流程好好的談清楚比較好(學長-I-1)。

真的沒有辦法拒絕,就請他們未來一定要提前約時間,個案也都會慢慢調 整。情緒勒索的部分也是工作者要學習面對的,以前會覺得他(個案)這 樣講要不要給他【協助】,可是後來發現【滿足他勒索的需求】只是會讓 他發生同樣狀況,我就把勒索【的行為】交回給個案思考(布里-I-1)。

服務對象以青少年愛滋感染者為主的陳巧提到,由於青少年尚在學習如何與 人相處的階段,所以當遇到服務對象人際界線不清楚時,她的確會感到困擾;但 最終她依然會理性地綜合自我量能及服務對象的需求,與對方共同找到一個彼此 都能接受的互動模式:

我是一個工作和生活切很開的人【…】但跟青少年建立關係後,他們會沒 有界線,晚上十一點打給你。後來發現,他們只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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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我就跟他們說,幾點之後我不太會接電話,如果真的很緊急再打給我,

所以默契就是「知道你傳訊息,但我不會回,因為那不是急事。很急的定 義是,比如被威脅了、或者遇到緊急的事情要我處理,就打電話給我,我 看的到我就會接。」(陳巧-I-1)。

所以默契就是「知道你傳訊息,但我不會回,因為那不是急事。很急的定 義是,比如被威脅了、或者遇到緊急的事情要我處理,就打電話給我,我 看的到我就會接。」(陳巧-I-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