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地景/聲景/空間的物質景觀

第二章 后希鎧跨域書寫的認同與再現

第三節 地景/聲景/空間的物質景觀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成了一種時代病,爭吵、鬥毆、自殺、殺人都成了追求超脫的手段。66小說《奔 流》描繪王文良是共產農村社會裡不愁吃穿的小幹部,幻想著將來總有一天,解 放軍進軍東南亞,橫掃泰國、緬甸及馬來西亞等國家,佔盡地利人和的便宜,他 也被派到那些國家管理政治,出了一次洋,好處真是說不完的。生產會議的苦悶,

王文良靠著扭開收音機偷聽「美國之音」和「自由中國之聲」打發,對自由世界 的一切都覺新奇。67

一如其他小說文本重視平民百姓的福祉,后希鎧《奔流》中肯評議公社造成 的困難實在不能怪自然災害,也不能怪人為的善惡,主要的原因還是思想錯誤。

因為公社理想在基本上否定了「民本」和「民貴」的思想,原則錯了,無論用什 麼技術去彌補都是無用的。68「二三子何患於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 夫子為木鐸」69當政治宣傳不可久恃,放諸四海皆準的教育救世觀念,后希鎧讓 儒家誠意、正心、修身的救人思維,與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救世之思包蘊其中,

以此自任天下之重。

第三節 地景/聲景/空間的物質景觀

本節探討作為文學書寫主體流動在這些物質景觀中編織出怎樣的文化風景,

也從小說家眼中以文證史的書寫概念觀察小說人物的流動與物質景觀之間的視 域交融,大抵以地景與心緒的交融,呈現南洋特殊的景觀與現代性的進展。

一、地景與心緒的交融

便利的交通建設帶來全球移動力,促成經濟貨貿通商,以搬有運無為命脈。

科技、媒體財經現象締造從在地到全球的流動物質景觀,隨時間之流日新月異,

紛繁屢新的物質景觀復又重構了流動命脈,而社群的關係除了維繫與提振經濟之 飛躍,文化與文學也得以無遠弗屆,關注物質景觀的意義將使文本解讀與作者跨

66 后希鎧:《奔流》,頁 183。小說批判共產黨將「小家庭」視為是一種「罪惡的社會制度」,靠 血緣關係維持著「家長」的「小皇帝」權威,人民公社的基本任務就是消滅「家長的統治權」, 用黨的「控制力」去代替家長的「影響力」。公共食堂的設立便是消滅「家長權力」的開端,讓 所有「被父母壓迫著的兒女」知道:他們不是「靠父母吃飯」,他們是「靠黨吃飯」,黨就是「人 民公社的家長。」

67 后希鎧:《奔流》,頁 370。

68 后希鎧:《奔流》,頁 410。

69 謝冰瑩等編:《新譯四書讀本•論語•八佾》第 24(台北:三民書局,2006 年),頁 98。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境移動產生價值感的連結。因此風景的再現往往與政治高度相關,風景也提供切 入文化問題的途徑,幫助思索文化價值、文化延續、文化的價值範疇和無價值範 疇,以及文化身分形成神話的建構,當社會或民族創傷引起動盪時期,風景更成 為包容或排斥標準的焦點,70值得深究。

后希鎧常藉由台、馬兩地地景空間的連結著手構築情感意識,小說《混血女 郎》描述初來乍到新加坡教書的賀先生借住在安娜祖父位於檳城的別墅中,與佳 人同遊升旗山(Penang Hill)、紅毛花園、極樂寺(Kek Lok Si)、71蛇廟等名勝,

因而日久生情。當兩人再度重逢於台灣,便不再因年齡差距與師生關係勉強忍守 道德分際,已然成熟的少婦安娜是外交官之妻,任國聯貿易公司總經理的賀先生 在中山北路二段辦公,日日中午到咖啡廳尋夢憶昔,與年幼安娜以及新加坡的神 祕往事都使賀先生覺得一切分外美麗,在回憶中求得現實的解脫。台灣的地景有 山有海正似檳城,是以兩人重逢出遊,取道淡水、石門、金山和野柳,從基隆回 台北,行於公路上因分心遐想發生車禍,一醒來賀先生亦以為自己身在新加坡東 陵寓所,恍如隔日。藉由醫院串起今昔時空,檳城醫院款款深情的告白,被安娜 父親白人優越的種族之見打斷,台北的醫院是愛情的避難所,兩人構成精神上的

「重戀」犯罪。最使賀先生內疚的是妻子為新加坡土生華僑,受英文教育,在台 灣人地生疏,觀念意識大相逕庭,擔心她也許無處可訴苦。

除了交通、地景、媒體也構成物質空間。身為外交官夫人。安娜的失蹤引起 報紙媒體的關切,推論其失蹤可能經宜蘭、蘇花公路到天祥或花蓮、碧潭樂園一 帶,這些都是著名的觀光勝景。而安娜與姨祖重逢的地點顯然經過作者刻意設置,

是一個能記住鄉愁的澄明之境:

在一個山彎裡,有三面梯田,也有幾處果園。淡綠色的是田圃,深綠色的 是果園,都生氣勃勃,象徵著農家的興盛。綠色的果園,都是陽明山有名 的桔樹,結實纍纍,入冬之後,便是豐收的季節,也是金銀滿斗的時期。

70 溫迪•J•達比(Wendy J.Darby)著,張箭飛、趙紅英譯:《風景與認同:英國民族與階級地理》

(南京:譯林出版社,2011 年)頁 9-10。

71 陳愛梅、杜忠全:〈試論馬臺佛教關係(1992-2017)〉,收於張曉威、張錦忠主編:《華語語系 與南洋書寫 台灣與星馬華文文學及文化論集》(台北:漢學研究中心,2018 年),頁 214。極樂 寺的創建標示了馬來亞漢傳佛教進入「抽離分明期」。而從 17 世紀到 19 世紀末台灣學者陳美華 則把這段時期的馬來亞佛教稱為「渾沌雜揉期」,陳美華:〈馬來西亞的漢語系佛教:歷史的足跡、

近現代再傳人與在地紮根〉,《馬來西亞與印尼的宗教認同:伊斯蘭、佛教與華人信仰》(台北:

中央研究院人社中心亞太區域研究專題中心,2009 年),頁 115-121。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五六家農家的紅色磚屋,點綴在萬綠叢中。在風景區的邊緣成為太空時代 的隱者,遁世避時。72

位於台北近郊的陽明山不但便於散心,王帽山、後山公園、陽明公園、溫泉峽谷 等怡人景緻,鳥瞰台北盆地的氣象使安娜聯想昔日在檳城登升旗山(Penang Hill), 足以抒發性靈。台灣的地景空間使安娜想到馬來西亞的家族土地、膠園空間,以 及由此而來的銘記並彰顯所有權的方式,這是家族財富、社會地位及身分的根基,

展示家族佔有權,由此成為社會裡一項核心的實用性需求,因此土地不但是構成 家族財富及權力的基礎,同時更是家族從歷史視野中認知自己的途徑。73

中國人口位居世界第一,后希鎧認為是中國骨肉情深的傳統與強烈愛護骨肉 的精神所致,一種仁至義盡的倫理親情,實踐在安娜與姨祖團圓時的雞肥米粉香,

享用白切雞拋卻世俗的憂慮。丈夫約翰森入境隨俗對安娜的姨祖行跪拜禮,收下 長輩紅包,成為兩人不幸婚姻裡的重要轉折。姨祖殺了一隻火雞、一隻鴨、兩隻 肉雞及備辦高粱酒,殺雞設酒作食的東方盛情使種族歧見得以緩解。由於骨肉相 認的歡愉,因經濟困難中斷已久的北港進香,隨安娜到訪再度興辦,自婚姻不順 遂開始,安娜只會以酒尋求自我解脫,馬來西亞華僑社會素以鬧酒及時尋樂,而 身在台灣姨祖的農村街坊們喝著金門高粱,對照檳城所飲的烈性酒,來台是團圓 歡聚的海量,過去則是父母失和的失意,酒的隱喻成為安娜混血的種族成分在台 得到救贖的明證。

陽明山橘子結實纍纍,竹林筍芽遍地,安娜的姨祖望之產生凍飢無慮的心情,

安心於盛產即是得到生活的保障,因有經濟基礎得以護愛安娜無虞,眼前一片相 思樹的人造林也富於經濟價值。相較之下,安娜所出生的馬來亞山野並不重視叢 林木材的價值,然而她懂得欣賞熱帶山林的美景,也能夠注意橡膠園裡如列兵整 齊並列統一完美的感覺,更心儀彎曲得宜的相思林霧露之中若隱若現與自然的協 調之美。74這般如山水透視化的美景,坐落於陽明山農莊到內湖半山區之間,兩 人此行目的是往內湖的仙姑廟,途中荒山毒蛇出沒,安娜基於檳城蛇廟中的蛇神 秘而大智若愚,蜿蜒在神臺與牆壁司空見慣,因此毫不畏懼輕鬆穿越抵達外雙溪

72 后希鎧:《混血女郎》,頁 75-76。

73 帕特里克.格里(Patrick J.Geary)著,羅新譯:《歷史、記憶與書寫》,頁 197。

74 后希鎧:《混血女郎》,頁 151。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谷頂,眺望中山博物院,不再偽裝西洋女性漠視中國文物,面對饒有中國文化象 徵意涵的故宮,走上寬大深邃的道路,故宮屋宇巍峨,以至大至剛的地景開闊安 娜的心胸,藉此安排一場巧遇賀妻多羅蒂的戲碼。

汽車不光是交通工具,賀先生之所以與多羅蒂終成眷屬是因為一段新加坡到 柔佛新山市區的車程,君子風度的緩慢車速甚至引來交通警察的關切,實而加速 的只有因短裙使四肢肉體發射情慾的光,當賀先生下定決心,改以每小時六十五 英里的速度駛向馬來西亞的腹地,並感到:

往前急駛,越快越舒暢,好像心裡積壓著的許多鬱悶可以藉快車的馳騁而 發抒似的。……那輛乳白色的轎車,像流星一樣,在那筆直的公路上,飛 奔而去。橡膠樹林,村落,河谷,橋梁……一座座地飄越而過。75

新感覺派的劉吶鷗把情慾和交通工具的現代化作連結,在后希鎧描繪異地情慾的 小說說依然可見此寫法,山野公路上飛馳的快車是飽漲情慾的象徵,而地域的搬 遷則是主動融入異地的友好表徵。《離心的花蕊》中何建生為了逃避愛情從緬甸 仰光的唐人街搬到士巴路,離開與同宗熟慣的長居地,生澀感藉由他教師的身分 贏得印度孩子們的尊崇,進入當地成為社群一員,也因此更能安身立命,進一步 思索人生:

寬闊的士巴路,正是鬧中取靜的處所。入夜之後,蔽天的行道樹下,配著 幽暗的燈光,在花圃夾道的行人道上散步,自可苦思冥想,探求人生的究 竟。在行人幾絕的深夜,何建生常常披著睡衣,帶著不滿一歲的狼狗,在

寬闊的士巴路,正是鬧中取靜的處所。入夜之後,蔽天的行道樹下,配著 幽暗的燈光,在花圃夾道的行人道上散步,自可苦思冥想,探求人生的究 竟。在行人幾絕的深夜,何建生常常披著睡衣,帶著不滿一歲的狼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