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三章 女身私語敘事的發聲:女性自傳體小說書寫

第一節 從「我們」到「我」 :女性私我的發聲練習

一、 女性自傳體小說創作的時代語境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72

第一節 從「我們」到「我」 :女性私我的發聲

在本文進入女性自傳體小說書寫的探討之前,需要先行釐清的是:新世紀的 女性自傳體小說是處於何種時代語境下創作的?而任何文學均有其延展脈絡,不 能僅擷取其中一段來觀看,且為了進一步凸顯出女性自傳體小說的創作意義,本 文於下文篇幅中將先就 90 年代以前女性文學書寫的樣態進行梳理,進而觀看新 世紀女性自傳體小說的書寫位置。

一、 女性自傳體小說創作的時代語境

正如同前一章所述,在昔日戒嚴體制下的文學歷程中,太過真實及過於私我 的文本並不若具有典範性的文本來得獲得青睞,所謂「具有典範性的文本」應以 能反映出時代性為首要目標,例如能反映出大時代的動盪等。當個人私我的經驗 不若這些典範性文本來得受到重視之際,女性私我經驗的書寫空間又較占有性別 優勢的男性更為狹隘。無論在哪一個時期,男性知識份子都是扮演主要詮釋者的 角色,這是許多當代社會在社會記憶結構上的共同特質,根據王明珂的統計,女 性著手書寫關於回憶的記事在數量上較男性少了許多,且回憶的內容又與其生命 中重要的男性有關為多數1

1王明珂,〈誰的歷史:自傳、傳記與口述歷史的社會記憶本質〉,《思與言》第 34 卷第 3 期,1996 年 9 月,頁 160 、165。

。若寫作「小我」可做為意圖對抗主流「大我」的邊 緣話語,則「女性小我」更是面對強勢父權話語的邊緣再邊緣。過去女性的生活 空間往往侷限於家庭,缺乏引人注目而得以自道的豐功偉業,也因此失去話語權 力的掌握。正如同筆(pen)與陽具(penis)之間的隱喻,男性掌握書寫的權力,他們 以黑色墨水書寫不朽的歷史,而女性則因為沒有話語權而時常被排拒在歷史之 外,也因此她們無法書寫自己,而經常由男性來代言。在女性主義理論尚未為台 灣社會熟習之前,文學寫作時常自父權思維與男性視角展開,即使身為女性作家 也容易因未有性別自覺的意識,而複製男性話語來進行寫作,甚至運用父權社會 價值觀點來觀看自身。史書美認為失去話語權的女性,便只能任由男性來指揮、

義學者埃萊娜‧西蘇(Helena cixous)。西蘇於她的代表作〈美杜莎的笑聲〉中,

。上述性別平等社會運 動累積的熱度,促使女性文學的書寫如繁花綻放,80 年代女性文學採取的主要 書寫策略之一,便是對於女性身分的定位及身體情慾的刻畫。

2 以上參見史書美,〈中國現代文學中的女性自白小說〉,《當代》第 95 期,1994 年 3 月,頁 109、

110、114-116、118。

3 朱崇儀便言:「誰能夠否認女性一旦提筆寫作自傳,就已經是僭越之舉,就必須面對異樣的眼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74

極力呼喚女性開始書寫自身,她呼籲著:「寫吧!寫作是屬於妳的,妳是屬於妳的,

妳的身體是屬於妳的」5。西蘇認為通過書寫女性自身的「身體書寫」,女性將得 以返回到自己的身體。女性的身體過去總被父權社會抹煞或抹黑,是一種尚未表 述便已遭驅逐至黑暗大陸的次等性別,成了禁忌的黑暗大陸,女性在父權制度下 唯有嘗試書寫自己的身體,才得以挑戰父權崇拜下的菲勒斯理體中心,也唯有如 此才能讓人們看到、聽見女性的身體。如果女性不試著書寫自身,而只是等待出 現於男性的寫作中的話,女性永遠都是被遮蔽與被扭曲的一群,女性將永遠不會 擁有自身的歷史。女性書寫自身的行為便是女性嘗試爭取自身發言權的標誌,西 蘇認為:「只有通過寫作,通過出自婦女並且面向婦女的寫作,通過接受一直由 男性崇拜統治的言論的挑戰,婦女才能確立自己的地位6

在西方女性主義思潮的激盪、台灣社會日新月異的進展以及自由經濟的發展 下,性別意識逐步高漲,亦促使女性亟於思考自身及角色定位。除了昔日以大地 母親身分和以女身隱喻台灣過去殖民地命運的模糊面目出現之外,女性終於在 80 年代得以跨出以自己聲音發聲的步伐,而不再僅是隱喻的化身。不受傳統寫 作形式束縛的女性書寫,便是讓女性發聲的最佳途徑。在昔日父權社會的文化語 境下,女性時常得面對眾目睽睽的窺探,然而此時期的女性已在文學中逐步由被 觀看客體轉變為書寫主體,女性得以經由自己的聲音發聲,而無須透過男性為受 壓制的女性代言說話,彰顯了父權下一直遭受壓抑的真實聲音,在呈顯女性意識

」。女性想要結束邊緣處 境,便得親身書寫自身而無須透過他人代言,不再從男性預設給予女性的立場來 觀看女性自身的價值,女性唯有通過寫作,才能拒絕在邊緣位置沉默而為自己發 聲,在此前提下最直截的文學書寫題材,便是自女性生活周遭的現實中汲取養 分,讓女性嘗試自我發聲、為自己開口說話,就性別解放的角度而言,若女性缺 乏自我獨立的生命自覺,也就永遠無法達到真正意義上的解放。正是這樣鼓勵女 性勇於從事「身體書寫」的理論傳播,使得 80 年代的女性文學頻頻以情欲書寫 作為反抗父權禁錮、找回女性身體自主權的敘事策略。

5埃萊娜‧西蘇著、黃曉紅譯,〈美杜莎的笑聲〉,收錄於張京媛編,《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 北京:北京大學,1992 年,頁 190。

6同註 5,頁 195。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75

上自然有其力道。昔日罹患失語症及失憶症而面目模糊、隨人捏塑的女性,主動 揭開遭父系謊言掩蓋下的女性真實,歷來遭受失語症的女性得以脫離無聲缺席的 命運,找到安身立命的文學出口。80 年代紛然呈現、質量俱豐的女性文學,與 解嚴後女性自傳及口述歷史的開展,均是奠定 90 年代以降女性勇於以自我真實 的聲音發聲、展示個體真實生命經驗的基礎。

如前所述,女性以自我真實的聲音發聲有其文學脈絡在背後支撐,從 70 年 代後期的萌發以至整個 80 年代女性文學書寫的繁盛面貌,也可看出讀者對於女 性文學的高接受度,早已得與男性作家分庭抗禮。時至 90 年代以降的台灣文學 場域,伴隨著本文第二章所述之社會文化的轉變,致使女性書寫亦成為其中一股 力量,急欲在這個解嚴後眾聲喧嘩的文化環境中發光發熱。「女性」成為 90 年代 以降小說書寫的一個重要文化符碼,它不僅承載了女性主體的闡釋空間,更發揮 最大的聚合能量,與國家、族群、歷史、情欲、記憶等等,產生時而合盟戰鬥時 而分庭頡抗的複雜關係7。90 年代以降台灣女性所面對的社會環境,已不若前世 代女性所面對的那樣封閉與保守了,女性本位於此時反而成為女性發聲的有利位 置,得以藉以援引、介入大敘述,詮釋評論起丕變時代裡的文化與政經生態8

女性積極自我發聲成為女性自傳式文學發展的重要原因之一。本文認為 90 年代以降的女性作家紛紛投入自傳式文學的書寫行列,正是因為自傳式文學已然 成為女性自我發聲的良好途徑。90 年代開始百家爭鳴的台灣社會環境,俾使曾 被拒於傳統自傳門外的女性,開始涉足自傳式文學的書寫。自傳式文學著重於個 人主體的建構與個性的發揚,儘管在虛構小說中即使身為男性也可虛構女性自 白,但在自傳式文學中,勒熱納所言的「一個真實的人的自我陳述與告解」卻是

。 然而,隨著時代的改變,女性所面對的問題亦各自不同,女性書寫既已有其正當 性、合理性與讀者接受度的後盾,女性作家該如何選擇適合自己的發聲方式,在 一片繁盛的女性文學書寫中進一步詮釋自我的聲音,則是她們在 90 年代以降各 自需要面臨的抉擇。

7劉乃慈,〈便利、營利與架空的危機:女性主義與台灣當代小說生產研究〉,《台灣文學研究學報》

第 4 期,2007 年 4 月,頁 268。

8范銘如,〈由愛出走——八、九○年代女性小說〉《眾裡尋她──台灣女性小說縱論》,台北:麥 田,2002 年,頁 153。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76

無可替代的。

正是在 90 年代以降蓬勃的自傳式文學書寫中,我們看見不同的女性主體站 立在舞台正中央直陳內心、自我告白,一本自傳式文學中所呈現出的女性樣貌、

形象以及著墨的重點,定會與其他的作家有所不同,自傳式文學創作因此逐漸被 國內外學界視為探討女性生命經驗的一種方式。例如在西方學術界便已將女性自 傳視為研究女性自我、甚至於擴及女性整體共相的最佳途徑9。不少的西方女性 主義學者對於女性自傳的研究有相當深入的討論,例如潔樂寧(Estelle Jelinek)、

史密斯(Sidonie Smith)、吉爾摩(Leigh Gilmore)及威爾遜(Elizabeth Wilson)等人。

其中,潔樂寧在研究女性自傳時,強調女性自傳與男性自傳的不同之處,在於前 者的素材傾向於個人及主觀化,而女性自傳作者亦皆有身為女人的自覺,並意識 到與主流文化的差異。在形式層面上,女性自傳往往以不連貫或是以斷簡殘篇的 形式出現,這些與男性自傳書寫不同之處建構出一個不同的女性自我書寫傳 統10。而另一位女性學者威爾遜亦曾提及,如果存在有一種典型的女性主義文學 形式的話,那便是破碎的、私我的形式,舉凡自白的、個人的陳述宣言,自傳,

或是日記等等,它們是得以呈現出女性原本樣貌(telling it like it was)的文學形 式11。羅莎琳‧邁爾斯(Rosalind Miles)亦言女性以女性之筆,書寫不同族群/階 級的女性,藉女性口述歷史、自傳等等去累積、建構婦女生活史/生命史,逐漸 打破過去歷史詮釋權掌握在男性手中而衍生的缺失,歷史不再只是「his story」12。 而台灣學術界近來亦出現一些專事研究女性自傳的學位論文及專書13

或是日記等等,它們是得以呈現出女性原本樣貌(telling it like it was)的文學形 式11。羅莎琳‧邁爾斯(Rosalind Miles)亦言女性以女性之筆,書寫不同族群/階 級的女性,藉女性口述歷史、自傳等等去累積、建構婦女生活史/生命史,逐漸 打破過去歷史詮釋權掌握在男性手中而衍生的缺失,歷史不再只是「his story」12。 而台灣學術界近來亦出現一些專事研究女性自傳的學位論文及專書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