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問題意識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2

開始群起發聲,也促使各種自傳式文學如雨後春筍般紛現於台灣文壇中。許多作 家開始進行身分認同的省思與個人記憶的重組,暫且先擱置各家的自傳書寫不 談,諸多文學成分濃厚的自傳體散文與自傳體小說,便為台灣文學史的文學面貌 增添了另一種風采。舉例來說,前者作品如陳文玲《多桑與紅玫瑰:這個叫做劉 惠芬的女人是我的媽媽》(2000)、鍾文音《昨日重現:物件和影像的家族史》(2001) 及簡媜《天涯海角:福爾摩沙抒情誌》(2002)等,後者則有郝譽翔《逆旅》(2000)、

駱以軍《月球姓氏》(2000)及張大春《聆聽父親》(2003)等等。一時之間,自傳式 文學紛紛然湧現於台灣文壇之中,90 年代以降台灣的這股自傳式文學書寫風潮,

開啟本文嘗試進一步探討的契機。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問題意識

一、 研究動機

觀之於台灣文學評論,儘管這樣的文學形式於 90 年代以降開始不斷湧現,

學術界以「自傳式文學」作為探討文類的專文研究,與虛構文學相較之下卻偏少 數,而這個現象並不僅見於台灣學術界。自傳式文學研究的不發達,導源自結構 主義及解構主義以降的當代思潮對於主體性的懷疑,新批評認為文學文本應有其 自主生命的存在。論者布魯克斯(Cleanth Brooks)認為連接文本與創造者之間的臍 帶已經被切斷了,作者與作品被研究者做「切割」,導致所謂的文本概念是可以 完全排除作者的,文本擁有自己的生命,不僅是作者心靈與個性的延伸而已2

2參見李有成,〈論自傳(上)〉,《當代》第 55 期,1990 年 11 月。頁 21。以及周芬伶,《芳香的祕 教:性別、愛欲、自傳書寫論述》,台北:麥田,2006 年。頁 11-12。

。 而這樣的文學觀念應用在不能完全脫離作者、同時視作者擁有作品部分靈魂的自 傳式文學上,便是致使自傳式文學研究不發達的原因之一。除了前述對於主體性 懷疑與「作者已死」的文學觀點外,自傳式文學的研究容易引發對號入座之嫌,

使得研究者在處理敏感議題上顯得進退維谷。同時,或有論者質疑哪一部文學作 品不是根據作者自己的感受經驗而寫的?如此一來則易引發「難道每一部作品都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3

是自傳式文學」之譏,甚至因此認為特別列出「自傳式文學」一項來討論似乎顯 得多餘。

然而,相較於對「自傳式文學」論述批評的冷調,90 年代以降的作家卻熱 衷於再現自我、或是再現自身家族的歷史,試圖透過文字進行生命洄游的動作,

找尋過去自我生命所隱含的意義,並嘗試為今日之所以為「我」整理出一個解釋,

從而為自己定位,而這股熱度也延燒至新世紀初。在文學中對生命做原點回溯的 舉動,原本被刻板認定為是作者年事已高或是即將蓋棺論定之際,才適合動筆書 寫的文學內容。然而觀諸這股自傳式文學書寫風潮,其中不乏正值事業高峰的少 壯作家們,均紛紛提筆為過往生命歲月留下一些虛實相生的文字想像。書寫自傳 體小說的「四、五年級」作家們,如致力於「謊言與真理技藝」3

一時之間,作家們彷彿都有了坎坷離奇的身世與層層疊疊的家族秘辛,自我 生命與身世的追索探問在台灣文壇形成一股趨勢,作家們在文學中不斷追尋與回 憶過往歲月,經由內省式的觀照並透過文字敘述再現出來,作家們以私我生命體 驗為主軸,將自我包覆在諸如家族、國族與性別等等議題層面中,甚至切入過去 以壓抑個人小我而存在的公歷史。何以不同世代的作家們,會於 90 年代以降至 新世紀初,不約而同地投入自傳式文學的寫作風潮,引發本文的關注。而此文類 的作者明顯不能完全脫離與其文學作品的牽扯,在尊重文本本身的獨立生命與研 究自傳式文學之間產生出微妙的距離,亦誘發本文研究此論題之興趣。本文認為 90 年代以降至新世紀的台灣文學討論,不能忽視自傳式文學此一區塊,以當前 自傳式文學創作的質與量而言,應該受到更為嚴肅與認真的對待,而對其進行深 入的分析討論,給予自傳式文學較全面而客觀的評價,並賦予其在台灣文學史應 有的文類價值與位置,這些想法均促使本文立意進一步地探討自傳式文學書寫。

的頑童張大春、

以抒情異國散文著稱的陳玉慧、以《洗》被歸類為女性情慾書寫一派的郝譽翔,

與甫出道就以女同志書寫引起廣大討論的陳雪等等,他/她們雖分屬於不同世 代,卻都選擇在新世紀(2000—2005 年)呈現出與先前寫作丕變的風格,紛紛回溯 起己身的私歷史。

3此為黃錦樹用語。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4

二、 問題意識

自傳式書寫便於直接抒發作者內心最私人的情緒與感受,而選擇不同的文學 體裁,又表現出不同的藝術氛圍。例如《逆旅》作者郝譽翔便坦承散文與讀者較 沒有距離的呈現,會令身為作者的自己沒有安全感,她認為小說經過了一個虛構 轉換的過程,不是一個很直接的經驗投射,對她而言,那是一個文學書寫很必要 的過程。她希望用一種新的方式來看待過去的經驗,而 不是把這些事實直接轉換 成文字或直接搬到作品中,而這使得她要敘述的雖然是自己私人的經驗,但它已 經不是一個經驗的流水帳,它經過了轉化的歷程4

本文以自傳體小說作為探討文類,並非是要窺探作者的生平與隱私如何展現 於文本之中,蓋因自傳體小說本來就不能等同於作者的「自傳」,經過小說筆法 的層層修飾與增刪,自傳體小說已經和作者的真實人生漸行漸遠,而其相異程度 可大可小,端視作者書寫的手法與意願而定。擱置驗明小說角色與作者「正身」

的意圖,本文無意於論證過程中進行作者經歷考證與驗明正身的考核,亦即本論

。相較於自傳體散文的書寫,

自傳體小說在創作上無疑更能使用繁複的藝術手法,將自身的經驗參雜虛構手法 來「再創造」,透過文學技巧將小說裡的「我」變形改造,將作者的自我經驗層 層包覆於小說人物的展演中。在作者筆下展演的「我」,猶如躲在屏幕後的皮影 戲偶般,若隱若現、虛實相生的形貌,反而更能夠引起讀者閱讀小說的高昂興味。

同時,作者們在自傳體小說生命歷程的再現中,有意識的根據自我生命經驗來譜 寫小說,記錄並想像自我的私歷史,拋出諸多足以進行多方辯證思考的議題。是 以本文選擇將研究主題鎖定於「自傳體小說」文類,本文認為此研究主題包涵著 許多得以進一步論證探析的議題,值得深入探索。本文欲將新世紀(2000—2005 年)台灣文壇出現的自傳體小說書寫風潮,視為一文學現象來做整體的討論,以 此階段的自傳體小說創作為主要研究題材,並旁及90年代以降台灣自傳式文學創 作的時代背景探討,自文學外緣開始爬梳,以至文本內部的細緻解讀,期能因此 較為全面而深入地論析新世紀台灣自傳體小說書寫的價值與內涵。

4黃宗潔,〈附錄一 郝譽翔訪談記錄〉,《當代台灣文學的家族書寫──以認同為中心的探討》,國 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博士論文,2005 年,頁 270。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5

文將不去考究自傳體小說與作者私人生活經歷是否完全吻合,此為本文研究之前 提。

法國自傳學者菲力浦.勒熱納(Philippe Lejeune) 5於研究自傳時,曾說作者的 寫作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塑造一個自以為真實的自我,以供讀者瞻仰、評判,而是 以筆作為解剖刀,將自我搬上手術台,把自傳作為認識自我與探索人性的手段6, 本文認為將此處的「自傳」代換為「自傳體小說」亦然。同時,自傳缺乏複雜性 與模糊性,虛構小說缺乏精確性7

在另一方面,羅蘭‧巴特所提出的「作者已死」文學觀點,已成為許多批評 家引述的重要論點,此說與新批評學派認為只有作品才真正具有研究價值的觀 點,自然有其應用的重要意涵。然而,在自傳體小說的文類研究中,卻很難與其 他類型的小說一樣,與其創作者完全脫離關係,自傳體小說與其作者之間的關 係,相較於虛構小說來說無疑是密切的多。因此本文嘗試針對自傳體小說作文學 外緣脈絡化的爬梳,追索探討 90 年代以降台灣歷史社會與文學生態等等的變 遷,是如何提供作家們書寫風格變異的契機,使得分屬不同世代的作家們,會於

,本文認為位處於兩者之間的自傳體小說,正 兼具著模糊複雜與精確性的模稜兩可,適足以補足此兩者中間的斷裂。在相較於

「自傳」更具文學虛構性質、相較於「虛構小說」更具真實元素的自傳體小說中,

本文認為與其驗證「作者說的是否都是真實的」,不如轉而觀看作者是如何形塑 與再現出這個「看似真實的人生」,並試圖從中告訴讀者甚麼樣的訊息。與其說 自傳體小說直接描繪出某些已存在的「真實自我」,不如說它在試圖探求一種「自 我意義」;與其說作者在小說文本的書寫中直接告知讀者「我是誰」,不如說他/

她們在書寫過程中嘗試詮釋與構築出「誰是我」。對於不認識作者本人的讀者而 言,多半會試圖根據作者所生成的「文字自我」來想像他/她的存在,這其中暗 含著作者所詮釋出的「文字自我」正是一種再現出來的生成品。而本文以將自傳 體小說當作「作者於其中進行自我詮釋,同時用文學手法再現自我的小說」這樣 的思考脈絡,作為探討自傳體小說文類的原則。

5又譯為「羅俊」、「勒內」,本文譯法援用引用書目之譯名。

6菲力浦.勒熱納著、楊國政譯,《自傳契約》,北京:三聯書店,2001 年,頁 5。

6菲力浦.勒熱納著、楊國政譯,《自傳契約》,北京:三聯書店,2001 年,頁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