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結: 圍繞主題的觀光真實化

「當你發現本來以為是虛無的東西，它突然現實生活中有存在，就挺吸引人 了。」

(C3) 真實性會影響旅遊動機與體驗，然而當今遊客其實不過份在意真假，只要觀 光產品涵蓋一些真實特質，就足以滿足他們的真實性要求 (Cohen, 1988)。一如當 前學者呼籲不該繼續琢磨孰真孰假，而是思考真實化的意義、表現與功能譬如何 時、為何需要真實性? ( Cohen & Cohen, 2012;董培海，2011; Xie, 2010) 由此思路回 顧分析，或許觀光客更在乎的是圍繞主題的觀光真實化，一種滿足遊客文化背景 體系與想像的真實化方式，又有助於他們在旅遊疲乏或探索時，能透過深刻、優 化的觀光體驗獲得自身轉化的附加價值 (Pine & Gilmore, 2003) 催化存在真實、衍 生因自我連結的獨特感。但這不代表客觀真實失去其價值，從文本分析仍可發現 部份德國遊客是為古老歷史建築而來、部分中國遊客也為典型德國小鎮而來，而 引鼠人主題依然有助於提升他們體驗品質、甚至懷舊童年。所以觀光真實化應該 包含三種真實性的落實，因為不同真實性在不同觀光情境都有其用處 (董培海，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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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化是當代城市「常用的差異化」行銷手法。然而規劃者聚焦主題化，卻忽 略圍繞主題的真實化才是凸顯獨特性的重點 (圖 4-14)。主題化並不是為城市虛擬 一個故事就足矣，還必須說服遊客為何、如何 「原本虛無的東西，突然在現實生 活中存在」? 所以它應該是根植在社區文化與傳統，就供給面能有效凝聚當地認 同感及連結當地特色；就需求面能縮短文化距離、優化刺激遊客的體驗，這也道 盡真實化的意義。哈美恩圍繞引鼠人主題進行觀光真實化，除了落實三類真實性，

它也積極整合城市氛圍、建築和威悉河等特色於引鼠人主軸之中如觀光手冊封面 所示，而也是此種緊扣引鼠人主題、穿插當地特色的真實化將哈美恩的獨特性傳 達給遊客。

圖 4-14 圍繞主題的觀光真實化

主題化並不是為城市虛擬一個故事就足矣，還必須說服遊客為何、如何原本虛無 的東西突然在現實生活中存在? 觀光真實化應該包含三種真實性的落實，緊扣主 題、穿插當地特色的真實化才能展現獨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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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由當地社群角度審視

4.4.1 展演真實化

「我們曾經有位八十歲高齡的女士說『當我還是小女孩時，我扮演過小老 鼠。』他們都很驕傲能呈現他們的城鎮，這是非常有認同感與驕傲的。」

(Boyer) 雖說引鼠人傳說擁有悠久歷史，五花八門的文本與活動在德國各地展演。但哈 美恩在地戲劇模式，確切來說，要追溯至 1930 年代。之前的社會慶祝和時間都屬 於非戲劇形式、非固定時程。直到 1930 年，才首先由女教師 Magda Fischer 帶領 五位女學生在哈美恩教堂廣場跳舞慶祝，後續她的笛聲吸引更多當地人投入 (圖 4-15)，並且在 1934 年引鼠人 650 週年慶祝時達到高峰與常規化，當年的哈美恩孩 童甚至開始換穿中古世紀衣裳加入列隊，重現 650 年前的場景。

圖 4-15 1930 年 Magda Fischer 引鼠人社會展演 (取自 Rättenfanger Freilichtspiel 影 片)

可惜二次大戰打斷哈美恩社會展演的節奏，引鼠人活動因此停擺十年。直至 1951 年才由教師 Schmidt 號召學生和部分成年人排演，自此傳統戲劇開始展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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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 1956 年又由教師 Flügge 改良為今日大眾所見的戲劇版本，每逢夏季 5 月到 9 月的周日中午演出 (約 80 位演員)。雖說部分考量觀光經濟效益，但是結合當地社 群不論老小再次共同重現文化實體或儀式，才有機會如學者李素馨等人(2012) 所 說的，透過共處練習和展現過程中產生情感凝聚和真實感知。從 1956 年展演迄今 已有 57 年的戲劇，隨著時間演化躍升為世代傳統，某種真實性漸成 (Cohen, 1979)。

一如在 Creutzfeldt (2008) 執導 Rättenfanger Freilichtspiel 紀錄片中，當地表演者 Dieter Bräunig 表示 「33 年了……起初我扮演市議員，有時是市長。我的孩子也 參與演出，甚至現在我的孫子都投入演出。」

「因為它至今將近一百年了，年輕人持續投入扮演引鼠人，它已經成為一種傳 統，父母和祖母都把他們(孩子)送來參與。」(Boyer) 扮演引鼠人的 Jürgen Rinne 表示他從小到大總共演出 33 年，由老鼠一角晉升跳舞女孩，最後因為會吹笛子而 擔任引鼠人一角。另位元老級引鼠人扮演者 Kalle Schmidt 擔任該角更逾 35 年。他 肯定「這個戲劇是一種傳統，並不是五光十色的百老匯娛樂。」(引自 Bendix &

Hemme, 2004 , p.189 ) 他表示雖然引鼠人主題觀光會帶來經濟效益，但更重要是歸 功於哈美恩地方社群的社會投資、支持才能延續這項傳統。因為擔任引鼠人一職 意味著專業訓練與假期犧牲，其他當地表演者也同樣面臨這些取捨及挑戰。況且 他們的社會投資沒有薪資回饋，都是出於自發性形式。官方規劃者強調戲劇演員 都是業餘演員，部分領取微薄車費補助，小孩子可以領取冰淇淋券。規劃者認為 這種由地方社群參與的表演非常吸引人，「不是完美的卻具有魅力。(not perfect but charming)」(Boyer)

哈美恩戲劇之所以在文化變遷中傳承近六十年 (或可說近百年)，主要原因分別 是自發性熱忱、凝聚力、彈性與應變三種因素。地方社群演員自願、長期投入活 動是自發性熱忱的驗證，筆者更認為當中導演 Friedrich Flügge senior 先生的領導與 堅持是關鍵之一。「從被動配合到主動熱情，Flügge 執導引鼠人戲劇五十年。」

(DEWEZET, 2005) 當 1956 年 Flügge 先生接受官方邀請擔綱執導開始，就主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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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人戲劇必須延用德國傳統戲劇表演方式，在發音、措辭、表情和肢體語言必須 到位以表達出正統德國文化「我的演員必須說德語，一種德語戲劇的正式用法。」

(Flügge senior)。這也解說引鼠人傳統戲劇仍然堅持使用德語的原因之一。當他於 2005 年 9 月榮譽退休，他的兒子 Friedrich Flügge junior 帶領哈美恩市民延續戲劇 傳統，即使嚴格要求每年四月預演排練，演員們也都願意認真看待與配合。

因為除了文化及地方認同感驅動，當地表演者更異口同聲表達劇組有 「大家 庭」的凝聚感，他們期待夏天戲劇開幕且都表達扮演下去的意願。有趣的是，表 演者通過角色模擬 1284 年傳說，搭配古德語和傳統戲劇演繹，仿佛也擬真自己的 角色，如 Jürgen Nachtigall 表示「藉由持續扮演，你將會內化這個角色，那麼你就 是那個 1284 年惡劣市長了。」表演者在重覆練習、重覆表演的過程中，將個人對 引鼠人傳說的記憶具體化，通過展演方式闡述何為真實。不只經由內心還有儀式 化行動，體現自身的認同形式 (Zhu, 2012)。 簡言之，傳統戲劇的展演儀式化成就 了表演者真實感知。而當表演者真實性感知越強烈，對表演態度也就越積極 (李素 馨等，2012)，持續參與的意願也更高昂。尤其伴隨著演員的情感加載(信念、承諾 與投入) 無論是與其他演員、或所有觀眾互動都再次熱式真實化了引鼠人傳說與哈 美恩城市。 「那些熱忱志工們的天賦與安排讓人大開眼界的，不完全是表現出那 想像的童話世界，更是個人與社區熱切努力所建立和維護的真實世界。」 (Bendix

& Hemme, 2004, p. 194)

最後，彈性與應變是文化變遷及傳承的另項重點考量，「角色經常的交替使戲 劇更生動，不是完全凝滯不動 (Not set on the stone)。」 (擷自紀錄片旁白 Rättenfanger Freilichtspiel) 前兩頁所提及扮演市議員的 Bräunig 先生、引鼠人的 Rinne 先生都是案例。尤其後者在成長歷程中不斷轉換角色獲得更多學習、期待和 深刻記憶，片中一位小老鼠演員 Cindy Hage 雀躍表示 「明年我將會是跳舞女孩了。」

此外哈美恩傳統戲劇也不限制只能在當地表演，他們甚至去德國其他城市、荷蘭、

日本表演「我們想要把我們的城鎮呈現給世界，也應該透過這個戲劇方式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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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ürgen Nachtigall) 彈性與應變讓演員相形不易感到無聊疲乏，在異地展演甚至能 加強他們的地方與文化認同，如學者江昱仁等人 (2005) 強調重點是，文化內涵和 精神能否在練習和演出過程中被傳承。雖說地方戲劇例行化過去遭受某些學者質 疑是造成當地文化平庸化的原因，但從真實化角度審視，舞台真實不完全是虛假 的文化抹煞，相反地，歷經時間推移與發酵，將獲得即便是專家都認可的真實性 (Cohen, 1988)。Bendix & Hemme (2004) 就主張童話大道中某些已有十年或更甚者 的儀式化場景絕對沒有使文化平庸化，地方演員反而以特殊敘事方式加深了認同、

建立起自己的家園，成功塑造「地方生產」(locality production) 概念。 「它有這 個定期活動能夠堅持下來的話會比較好一點。(獨特性) 主要是這個戲劇表演啦，

因為別的城市很少有這種每週固定表演。」(C7)

接續彈性與應變的概念，哈美恩在引鼠人主題上也創新藝術作品。因應漢諾威 2000 年世運之便，哈美恩推出音樂劇 RATS。由於佳評如潮，官方和觀光供應者 協議決定在當地每周三表演，藉此分散觀光客潮和增加活動商機。音樂劇依然提 供免費參觀，哈美恩市民、孩童和老鼠角色也由當地年輕婦女扮演。不過在劇情、

角色和形式卻有明顯更動，而主角 (引鼠人、鼠王和市長) 也開始採定期簽約制外 聘專業演員擔任。其實從劇名可以察覺，不同於傳統戲劇屬於地方文化活動，音 樂劇某種程度更類似一種當代藝術創新。「RATS」是由團隊籌備的劇名，有與百 老匯「CATS」互別苗頭意味，它是一種呼應當代音樂劇潮流而生的表演藝術。由 於演員招募及音響設備，所以需要更專業藝術團隊與更多資金支持，據訪談，筆 者瞭解兩大組織 Savings Weser 與 Stadtwerke Hameln 是主要贊助商，其他尚有某些 小型廠商贊助，而音樂劇也標出贊助廠商名稱以示回饋。

若從客觀真實的觀點鑑定，會認為音樂劇更不具備真實性，因為不是前現代、

若從客觀真實的觀點鑑定，會認為音樂劇更不具備真實性，因為不是前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