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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研究、政治經濟結構分析、符號敘事、或批判理論取徑,將人類視為使用技術的 唯一施為者。本研究藉由物質性和拼裝體概念,描繪人與物之間的關係,在日常生活 中會深受到物質元素影響,改變人們使用自我追蹤實踐經驗。下面兩節,我首先回顧 傳播媒介研究與 STS 融合的可能研究取徑,進而提出本研究的立論:技術物的物質性 與拼裝體,在自我追蹤實踐之中,影響著使用者的使用經驗與數據化過程。

第二節、技術物與物質性

(一)、媒介研究中的物質取徑

從傳播研究發展而論,美國傳播研究向來偏向於訊息傳遞過程與媒介效果,例 如研究者會從新聞報導、電視新聞或是廣告文本之內,探究媒體影響效果和閱聽人的 接收分析效果(Lievrouw, 2014)。以英國的文化研究為主的歐陸媒介研究,一方面從 批判角度探究宰制與抵抗意識形態、社會階層與政經權力影響媒體再現,另一方面從 日常生活脈絡著手,討論閱聽人如何挪用與消費媒介技術。整體而言,這些研究過於 強調文本、產制和閱聽人面向,著重在傳播的內容生產與閱聽人接收,或是媒介技術 的生產與消費層面,鮮少論及媒體科技的形式與「物質」中介其中,以及物所扮演的 角色(Moats, 2017)。

相對於主流媒介研究傳統,Harold Innis 和 Friedrich A. Kittler 等人關注於傳播的 物質面向。譬如Innis 在提出「傳播偏向」(bias of communication)概念時候,試圖論 證媒介物質具有時間與空間的因素,影響知識的傳遞。譬如石塊是笨重難以搬運的物 體,但基於其材質耐久,石塊刻印的文字可以保存很久,因此時間偏向的文明比較重 視時間延續性,經常偏向倡導宗教而忽略行政和法律。反之,莎草紙和紙張屬於不耐 久或輕薄的媒介,因此使用這類媒介有利於空間移動,促進行政與交易目的。Innis

(1972)認為,「傳播偏向」可能影響著帝國與文明的興衰,以空間偏向媒介為主的 文明,有利於中央集權的龐大帝國,但不利於長久維持政權;時間偏向的媒介之使用,

有利於統治時間較長、等級森嚴、絕對王權和國土面積較小的國家。

德國文化技術學派,Friedrich Kittler (1999)則以留聲機、打字機和膠卷等實 質的媒介物質為例,因而成為媒介物質(media materialism)的先驅者(Gane, 2005)。

他試圖從技術先行與言說裝置(discursive apparatus)框架之中,分析由媒介物質構成 不同時期的言說網絡。Kittler 主張,外部物質條件是構成意義的關鍵,而任何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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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 術 是 置 於 龐 大 且 複 雜 的 言 說 網 絡 內 。 故 此 「 媒 介 決 定 我 們 的 處 境 」 (Media determine our situation),Kittler 認為,媒介技術已然成為促進人類文明或技術發展的 動力。

從上述簡短的概述,我們可以看到Innis 和 Kittler 沒有將媒介視為文本再現或內 容解讀用途,亦不是批判分析,而是從歷史、文明與言說網路構成,討論媒介的影響,

視「媒介即存有」(media as mode of being)(Peters, 2015, pp.17-18)。然而,這些理 論學者難以逃脫科技決定論與媒介決定論的批評聲音,因為他們多數以宏觀的歷史文 明角度討論媒介技術,鮮少注意日常生活之中,閱聽人實際使用與挪用媒介技術的過 程與意涵,亦沒有關切技術物的物質性為何,只是將留聲機、電視機、收音機或電腦 等媒介視為工具或載具,尚未打開技術物與物質性的「黑盒子」。

近二十年的科技社會學、哲學、人類學和媒介研究開啟「物質轉向」(material turn)的討論,呈現關於物的思辯,思考當代物質生活中,人、物與各種異質性之間 的關聯性,敘述使用者及技術物如何共存、共生、共構與相互形塑。當今的物質社會 充斥各種非人施為者(non-human actors)、機器(apparatus)、分析演算法和裝置參 數(device parameters),各種的物已經參與社會建構和歷史文化形塑過程。是故,

「物質轉向」學派主張,我們既需要關注於人與技術物的互動過程之外,另一方面亦 需要關注「社會建構的事實與技術物」面向(Pinch & Bijker, 1987)。

循著上述的理論關懷,媒介研究學者開始引用 STS 的理論工具與方法,從知識 論與方法論層面,討論如何整合傳播研究與 STS 取徑,拓展傳播科技與媒介研究中的 物 質 取 徑 領 域 (Allen-Robertson, 2018; Moats, 2017; Anderson & De Maeyer, 2015;

Lievrouw, 2014; Wajcman & Jones, 2012 ; Boczkowski, 2008;江淑琳 ,2016)。就傳播 媒介研究,長期強調媒介效果、文本內容、符號再現、或閱聽人接收與消費等面向,

研究者理所當然將「物」視為工具、載具或黑盒子,而非將科技與技術物視為研究對 象。STS 的一個重要面向,在於從社會形塑(social shaping)、社會建構(social construction)、交引纏繞(entanglement)角度,揭開技術物或科技的「黑盒子」

(black box ) , 探 索 技 術 物 ( artifacts ) 、 設 計 腳 本 ( design script ) 與 物 質 性

(materiality)等面向,並且置於社會、政治與文化等脈絡的脈絡,檢視複雜、多樣與 交織的人與物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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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陷入科技決定論或社會決定論,Leah Lievrouw(2014)認為,傳播技 術是由社會與技術物質是共同決定、協作或共構的結果。因此傳播研究不應只是探討 媒介效果或訊息內容再現,而需要關注技術裝置或技術物的物質性(ibid,44),進而 從物質取徑(material approach)分析技術的符擔性、物質性或物的各種可能,拓展傳 播媒介研究中的「未完成計劃」(unfinished project)。不過媒介技術不只是物質的技 術 物 (material artefact ) , 亦 具 有 創 造 、 馴 化 與 挪 用 意 涵 的 文 化 物 質 形 構 過 程

(Wajcman & Jones, 2012; Boczkowski & Lievrouw, 2008,p.955),因此 Lievrouw

(2014)認為,除了探究設計師或開發商透過銘刻於技術物的腳本,限制或預設著使 用者的使用,也需要探討使用者如何使用與解讀技術裝置的文化象徵意涵。

在物質取向的媒介研究主張提出後,迄今的實證研究並不多。數位社會學者 Allen-Robertson(2017) 以硬碟(hard disk drive)為例,探討數位媒介的物質性。在 硬碟系譜學的分析之中,他追溯最早期的技術媒介,意即唱筒式留聲機(Phonograph)

或 留 聲機 (gramophone)。這兩款技術物運用圓盤狀的銘刻表面記錄聲音(ibid, p.462)。1899 年面世的磁带(Magnetic tape)在其薄膜物質中有許多軌道,具有記錄 和重寫(rewrite)媒介的功能。後來出現的光碟(compact disk)和硬碟皆是銘刻資料 用途的媒介,可以透過磁性物質製造不同的符碼,或者轉譯為二進位制、數字或位元

(ibid,p.460)。而人們亦可以使用技術裝置,調閱光碟或硬碟儲存的資料或數據。

這些技術媒介有著共同特徵,需要特定裝置製碼與解碼,將資料銘刻進入改技術物,

亦是實體存在的物質設置(material site)。技術裝置的符擔性影響著技術物的使用和 被使用的方式(ibid,p.467)數位平台、文件或媒介的物質性與使用者共同形塑知識

(Allen-Robertson, 2018) 。

新聞產製研究亦開始採取物質取徑,強調媒介或技術物的物質性角色(Usher, 2018; Borges-Rey, 2017)。 傳播學者 Steen Steensen (2018)採用社會物質性分析挪威 新聞室,實習生與非人施為者創造專業知識的過程。譬如新聞產製過程,除了涉及製 造、散佈與消費面向,新聞工作者使用軟體或 app 時,亦有可見的物質痕跡(material traces)(ibid,p.477),影響著工作流動和實體空間秩序。不同的新聞室可以發現軟 體的能動性,新聞工作者採訪、撰寫、編輯與散佈新聞,使用不同的軟體和技術物。

但不熟悉軟體操作之下,實習生經常需要獨自操作軟體,包括上網學習或者屢次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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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下,不斷累積相關知識。因此 Steensen 認為,有必要了解新聞室不同媒介或軟體 的物質性,理解新媒介與新工具如何影響新聞產製過程(ibid, p.478)。

在探討網絡平台建構的減肥實踐,消費社會學者 Mari Niva(2017)動用 STS 的理論工具—腳本(script)(Akrich, 1992; Akrich & Latour, 1992)分析設計師的預期、

想象或腳本銘刻(inscribed)於虛擬平台,進而影響使用者。這些平台既扮演著監控 健康護卡路里消耗的「減肥裝置」(slimming device),亦是指導著使用者理解健康飲 食好監控身體的「學習裝置」(learning devices)。這些平台形塑一套腳本,鼓勵減肥 者有規律地匯報飲食攝取量和身體狀況、遵照平台的減肥建議,進而發展成為「計算 自我」(calculating selves)。當中不少使用者會遵循數位平台建議,採取卡路里攝取 量和減肥訣竅,使用者將平台視為權威工具,從未質疑該平台的建議與數字承載意涵。

這項研究的理論取徑對於本研究頗具啟發性,在自我追蹤實踐之中,物有其施為

(agency),智慧手錶或手環等技術物的物質性,預設與規訓使用者循著特定的腳本 行事,但使用者也有抵抗或逾越的可能,依據自身的旨趣、目的與想法行事,採取不 一樣於他/她者的使用技術物策略,開展不一樣的實踐過程。

下文我會從 STS 與媒介研究結合的基礎,進一步討論技術物(technological artifact)與物質性的可能面向。故此,我認為有必要闡述這兩個概念,討論自我追蹤 的技術物與物質性。以下簡述之。

(二)、技術物的基本概念

技術哲學家Peter Kroes(2012, pp.1-2) 主張,我們現在置身於技術世界。技術 物不僅提供人們所需,亦影響社會事物、人們的思考與行動。Kroes 認為,從「人造物」

的字面意義,我們可以解讀其為由工藝或技能製造的成品。 更具體而言,技術物是由 人 類 製 造 的 「 物 」 , 用 於 滿 足 人 們 的 實 際 需 要 和 目 的 。 相 較 於 自 然 物 (natural objects),技術物是由人類發明和製造而產生的「物」,用於解決實際問題。技術物 有者不同的形狀和體積,不論是史前歷史的石斧或當代的筆記本電腦,顯微電動機或 大型的鑽井平台),零件或產品,軟體或硬體,或人們日常使用的螺絲刀、手機、轎 車、訂書機、燈具,打印機或時鐘。這些例子的共同之處是人類生產和製作的物體、

物質或系統,並且具有實用功能與特定目的(ibid,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