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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中樞神經系統的延伸,亦出現使用者成為技術物延伸的感官,人與物共構身體與自 我知識。數據與身體、使用者與技術物之間是相互依賴、相互依附與共構自我追蹤實 踐,導致人們難以區分人和物、主體和客體位置。

在拼裝體的理論基礎上,本研究提出的觀點是:人和物已進入交引纏繞的關係,

人既使用物,也配合物與依賴於物;物依賴於人的關係,需與使用者互動產生其效用,

人與物之間是多向共構與互動的過程。儘管這個觀點並非數位時代的興起特徵,STS 與物質文化研究曾經討論人與物共構之可能性。使用者佩戴著附著感應器與自我追蹤 技術的穿戴裝置,依賴或依附技術物之使用,瞭解運動身體數據,但使用者在不自覺 情況下被運算系統所支配,限制人們的使用策略,甚至難以擺脫物質性、技術物腳本 牽制著使用者。亦如Hodder(2014, p.20)所述,人與物之間產生相互依賴、依附和交 引纏繞關係,兩者不間斷互動,產生一种难以摆脱的羈絆。這種人與物之間的羈絆,

本研究將其稱為:交引纏繞的關係,跑者的身體與技術物、數據化、自我追蹤實踐

(app 或同儕監控)有著複雜、動態、持續互動之中,產生不同異質因素持續拼裝與共 構的關係。不過這種關係是不確定、開放、持續變化及延伸各種現象,使用者仍有逾 越技術物腳本的預設的行動與設計,展開其自身的意圖及策略。在自我追蹤實踐中,

我們看到的人依賴物記錄身體;物依賴人之使用,跑者與技術物相輔相成,促成自我 追蹤實踐。

第二節、概念討論及研究貢獻

上述的研究發現有何理論意涵?在本節我回到前文的文獻評述,以經驗資料對照 於理論概念,延伸討論自我追蹤與拼裝體理論,並且回到巨觀的歷史文化脈絡,在當 代技術社會層面思考自我追蹤實踐,從中定位本研究貢獻。

(一)、自我追蹤作為運動身體的理解方式

依據本研究發現,我認為自我追蹤實踐,不只是取決於 Lupton 所述的量化自我,

使用技術物測量身體活動,從中產生數據,更重要的是因為其輕便性、連結性與移動 性的技術特徵,跑者可以透過身體、技術物與數據之間的連結,藉由自我追蹤作為運 動身體的理解方式。實際上,以往的跑者已經可以藉由測量工具,瞭解跑步配速與累 積里程。這個測量過程一樣涉及數據化實踐,但是這些測量工具很少是全天候攜帶於 身上的技術物,多數僅用於運動場域測量身體活動。不過,自我追蹤者佩戴的智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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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論分析層次,相較於過去的自我追蹤文獻,著重於探究量化自我、數據化 實踐和個人化健康照護等,本研究的論點廣納多樣的施為主體,含括初階使用者、追 求訓練表現和比賽成績的跑者,以及退用或改用技術物的使用者。我認為,有助於彰 顯自我追蹤實踐的複雜性。表四所顯示的三種使用對象乘以七種面向(數據類型、同 儕連結、技術物實踐、物質性限制、身體經驗和拼裝過程),就出現了二十一種樣態。

跑者有其個人旨趣、社會因素與技術物所影響,各自有不同的位置、使用脈絡及物質 性限制,各個因素相互滲透、不斷歷經拼裝、組合、拆卸與再拼裝的過程,最終呈現 多種的自我追蹤樣態。

跑者所累積的自我追蹤經驗,提供賦權資源,促使他/她們積極落實符合自身的 實踐經驗。在初階使用者的案例中,譬如雅竹和冠騰皆佩戴智慧手環,追蹤自我的心 率、步數和睡眠,確認「當下」的身體感受,著重於實現健康照護。基於技術物的物 質性限制,使得初階跑者的拼裝體型態較為單一,涉及智慧手機、智慧手環和自我追 蹤的app等物質性的拼裝關係。進階使用者,如柏彥、芝儀、金龍則使用智慧手錶、心 率帶、跑步動態感測器和多個app拼裝自我追蹤型態,旨在記錄跑步身體的各種數據

(心率、配速、步頻、步距、睡眠),藉此提升跑步技術,降低脆弱與受傷身體的風 險。他/她們亦持續追求「進步」的運動身體表現,在運動管理app或虛擬平台展演個 人數據,進而與跑步同儕比較彼此的運動表現。另外,退用或改用技術物的使用者,

則因為技術物的傳輸功能故障、錶帶斷裂或當機等。就以心慈和彩珊為例,她們面對 技術物的物質性阻礙之時,兩人會拆卸原本佩戴的智慧手環或手錶,展開拆解、組合,

再拼裝過程,拼裝出不一樣的自我追蹤使用型態。不過,因物質性限制,改用者多數 聚焦於睡眠與步數等個人數據)。

綜上所述,從跑者的實作來看,自我追蹤實踐比並非單一獨立存在的概念,

亦並非 QS 社群聲稱「你就是你的數據」,這個技術實踐作為一種以數字、數據與量 化方式理解運動身體,在不同使用情景、個人與社會脈絡、技術物的腳本,既有差 異,亦相互關連。我在前文分析中持續論證, 數據化的運動身體,涉及偶發的、暫時 的運動表現,個別跑者亦可能因為脆弱與受傷的身體、物質性限制、同儕壓力或社會 文化影響其數據。換言之,自我追蹤實踐的數據是源自不穩定、抽象與流動的運動身 體,所謂的數據是可測量、可量化、可追蹤的資料,記錄局部分的運動身體活動。正 如本研究受訪對象冠博所述,技術物蒐集的是身體表層活動的結果,無法量化心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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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的數據,判斷身體狀況與跑步表現。自我追蹤者透過數字或數據並非全方面掌握身 體數據,亦不是全然客觀的理解自我知識,在實踐過程中實際上涉及複雜的身體感受 與個人數據的交互掙扎,相互拉扯的張力。

(二)、身體感受與數據的交互掙扎

自我追蹤實踐,既強調個別使用者透過數據,達到自我賦權、自我優化和反 身 性之 目的 ,其 實踐過 程亦 鑲嵌 在度 量文化 或社 會生 活之 中。 正 如 Stefen Mau

(2019)、Btihaj Ajana (2018)、David Beer(2016)等人分別提出類似的概念:

「度量社會」(metric society)、「度量文化」(metric culture)與「度量力量」

(metric power),描繪度量、數據、演算法、數字或評分等量化方式,深深影響當代 的傳播技術社會與文化。Ajana(2018, p.3)強調,這個過程不只是數字嵌入日常生 活,亦涉及權力與控制的議題,正形構著一套觀看自我與身體的新方法、新隱喻和新 的存有論。譬如在社會層面,政府或私人機構使用各種數據與演算法,控制與管理社 會群體;個人層面,使用者則自願追蹤自我,並樂於分享數據於他/她者,主動展開自 我治理與同儕監控,甚至導致人們邁向「過度檢驗的生活」(over-examined life)。

在本研究之中,自我追蹤者愈來愈依賴於技術物,以量化方式呈現運動身體 表現,不過數據與身體之間存在一種相互拉扯的張力。有些跑者完全依賴於數據或大 數據結果,抑制身體感受經驗,漸漸喪失對於認識自我與身體的控制;有跑者掙扎於 信賴身體感受或自我追蹤數據。正如 Mennicken, & Espeland (2019, p.24-17)所呈 現,一邊是計算與量化方式提供客觀與精準的結果,明確可見的數字或個人數據;另 一邊則是主張使用腳本的預設、數據偏誤或統計數字是經由使用者的主觀詮釋,多為 隱而不顯的人物因素。同樣地, Sharon(2017, p.103)的理論討論中,亦可以找到相 關的觀點,自我追蹤實踐的張力,一邊是自我知識,測量身體與個人活動,以數字認 識自我;另一邊則是定量的異化(alienation via quantification),社會世界的價值取向 或觀念銘刻於技術物的腳本,以數據的依赖为基础,促進使用者追求健康、進步與理 想型的標準。

一旦度量文化觀點和技術實踐相結合,我發現自我追蹤的案例中凸顯當代人 們對於身體與數據之間的掙扎。跑者一方面將進步的運動身體數據奉為圭臬,追求更 理想或更優秀的訓練和比賽成績,另一方面則發現數據與實際經驗的矛盾,試圖調整 或發展協商策略。在訪談過程中,不少受訪者提及自我追蹤數據和身體感受相互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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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況,譬如有者認為數據是作為參考之用,確認其身體感受:「我寧可相信當下自 己的感覺,這些都是算是輔助」(芷琪)、「我就會參考,不會完全相信」(柏 彥);也有者信任於量化結果,依據數據或分析報告調整其運動活動:「相信手錶數 據」(芝儀)、「我選擇相信手錶,因為我覺得它應該是沒有問題」(彩珊)。

如此的研究發現,我卻進一步指出,自我追蹤實踐是植基於自我賦權和貶抑 體感經驗。跑者一方面以數據為依據,檢測每一天的跑步表現與身體狀況,藉由數據 改善跑步技術與身體姿勢,持續追求進步的身體。另一方面,跑者愈來愈渴望技術物 之使用,催化使用的慾望,人與物相互依賴與依附之下,持續追蹤和生產個人數據。

本研究經驗證據顯示,使用者越重視量化的結果,越易於抑制體感經驗,選擇信任於 自我追蹤的數據為科學化與客觀性的結果(Porter, 1995, p.ix),以數字標準化為理解 自我與身體的基礎,進而將身體感受、情緒反應貶抑為不重要或非理性的因素。

從理論意涵而言,我認為,跑者展開自我追蹤實踐,透過自我賦權途徑,以 量化方式理解身體,亦逐漸將主觀的身體感受視而不見,情緒以及不可測量的身體與 心理因素脫離於自我追蹤的實踐與論述。就如社會學者 Helen Kennedy 和 Rosemary Lucy Hill(2018 )最新 的經驗 研究, 從數 字的感受 ( feeling of numbers) 與情緒

從理論意涵而言,我認為,跑者展開自我追蹤實踐,透過自我賦權途徑,以 量化方式理解身體,亦逐漸將主觀的身體感受視而不見,情緒以及不可測量的身體與 心理因素脫離於自我追蹤的實踐與論述。就如社會學者 Helen Kennedy 和 Rosemary Lucy Hill(2018 )最新 的經驗 研究, 從數 字的感受 ( feeling of numbers) 與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