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誰來教我餵？：哺育指導的專業化發展
二、 指導母乳哺育：泌乳諮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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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行為準則」（IBLCE，2011b）中明定，IBCLC 僅得於提供授乳諮詢的服務時，可 使用 IBCLC 之名稱，若未有證書或無 IBLCE 學會的授權，不可使用「IBCLC」、「RLC」、
「國際認證泌乳顧問」或「已註冊的泌乳顧問」等稱謂，意謂著認證的專業化和 市場壟斷的企圖。
在經過嚴格的資格審核、長時數的臨床諮詢經驗，以及多學科的考題範圍下，
始得以獲得 IBCLC 證照。而在取得 IBCLC 資格之後，可以在全世界各國執行業務
（IBLCE，2008），由於各國對於 IBCLC 的規範不同，IBCLC 們可能同時在不同的工 作環境裡提供服務，包括醫院、診所、婦幼健康、門診、私人執業、政府機關以 及國際組織等（廖慧娟，2008：39）。台灣母乳哺育推廣的靈魂人物，並且也是 台灣第一批 IBCLC 之一的陳昭惠醫師認為：「國際認證泌乳顧問指的是：一位提 供健康照護的人員，他或她具有必備的技巧、知識和態度，通過難度相當於碩士 層級的國際考試之後，可獨立協助母乳哺育，針對哺乳相關問題提供熟練的專業 處理」（廖慧娟，2008：38）。如今，在台灣，雖然官方對於 IBCLC 的態度並不明 朗71，然而有越來越多 IBCLC 開始從事泌乳諮詢的工作，以下研究者將描述 IBCLC 在台灣目前的服務情況。
二、 指導母乳哺育：泌乳諮詢什麼？
（一） 泌乳諮詢中的通常狀況
在 IBCLC 的執業範圍（IBLCE，2008）中，「泌乳諮詢」是最符合 IBCLC 執業 目的的行動，從 IBCLC 的諮詢過程，我們可以看見母乳哺育的真實經驗，例如哺 育的母親們真實遭遇的困難為何，對於哺育的個人經驗感受等等；以及當前母乳 哺育推行的不足，對於哺育的母親們所造成的影響。以下，研究者將詳述諮詢過 程的內容，藉以呈現泌乳顧問的諮詢方式以及互動、哺乳母親對於自己哺育經驗
71 例如在官方資料上，輔助母乳哺育的資源轉介中並未提及 IBCLC，甚至曾經在健康局母乳哺 育網站上建置的「國際認證泌乳顧問名單」，也在網站更新後悄然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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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真實反應。
在指導親餵時，IBCLC 通常都有一套自己的教學敘事，通常以「口訣」的方 式及通俗的比喻，來讓哺育者更容易記憶和了解應該如何行動。例如在指導嬰兒 含乳時，泌乳顧問 B 會用「鼻頭對著乳頭，等嘴巴張得像打哈欠一樣大」（田野 筆記 B_51）的口訣，指導母親帶孩子上乳房；而泌乳顧問 C 則說「用乳頭逗弄 孩子的上嘴唇，等嘴巴張大注音符號『ㄑ』的時候，就把孩子帶上去」（田野筆 記 C_34、C_37）。
在指導母親的就乳姿勢時，使用口訣的方式：
「我們說，抱小孩有一個口訣叫『一、面、貼、支』，頭和身體成 一直線，像剛剛如果手在裡面的話，她就是身體跟頭…（爸：分開。）
對…不是成一直線，這樣她會不舒服，好～頭和身體成一直線，所以你 看到一隻手、一隻腳、（媽：嗯。）一個耳朵。（媽：嗯嗯。）好，再來 我們說『面』，面對乳房，我們說鼻頭對著乳頭，（媽：鼻頭對著乳頭…），
然後再來，『貼』緊肚子，妳們要貼緊肚子，妳們兩個要貼很緊，（媽：
嗯。）像剛剛那樣手卡在妳們兩個中間妳們貼不緊，（媽：喔～）『支』
托頸背部和臀部，那有這個［哺乳］枕頭的好處就是可以讓妳可以稍微 分擔一下支托的力道。」（田野筆記 B_51）
或者是在指導母親的哺乳姿勢時，建議觀察哺育者「背、腰、手、腿」的姿 勢是否舒服：
「所以…我常常說這是爸爸的功課啦，爸爸的功課就是要檢查媽媽 的…背、腰、手、腿有沒有都有支撐，齁，不應該有一個地方是有出力 氣的，即便我們要 hold 住孩子，但是我們也應該要給很多輔具的。」（田 野筆記 B_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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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 前述我們提及，由於資訊取得容易，許多母親們所學習到的哺育知 識可能並不全然正確，或者不適合她，IBCLC 也常在諮詢中，對片斷或錯誤的哺 育知識或經驗常識的誤導進行釐清。
例如常見的「前奶、後奶」的認知，許多母親認為同一次哺餵中，前 15 分 鐘喝到的稱為前奶，之後喝到的稱為後奶，因此堅持一次哺餵一邊乳房一定要持 續超過 15 分鐘以上。這樣的做法並不是錯的，然而對於「前奶、後奶」的理解 卻是錯誤的，而且也不適用於奶量一般的母親。
例如這位媽媽擔心 IBCLC 建議「頻繁換邊哺餵」，是否會導致嬰兒喝不到後 奶而吃不飽：
「（媽：喔～所以我這樣會…它會不會什麼後奶、前奶的問題？）
基本上，後奶、前奶是一整天的事情，（媽：喔～）齁，只要妳一整天 都是她想吃妳就餵她，因為其實…我不知道妳自己會不會覺得，早上 起來奶滿脹的。（媽：對對對～我早上起來特別脹是真的，然後…）對
～（媽：然後還有半夜。）然後到傍晚的時候，對，到了傍晚的時候 就覺得『欸～好像…嗯…好啦，也還是有奶啦，但（爸：比較沒那麼多）
就是軟的這樣』所以妳可以想像寶貝早上吃到的奶就已經比較像前奶，
然後傍晚吃到的奶就比較像後奶，所以我們基本上是請妳看一整天。
（媽：喔～）」（田野筆記 B_51）
又，在經驗常識方面，民俗上對於哺育有些食材的建議，例如韭菜、人參、
生麥芽水、退奶茶可以退奶，又現在許多母親都會買卵磷脂來預防乳腺阻塞，在 諮詢中，母親們也時常詢問 IBCLC「飲食」上的建議，然而在學理上來說，未經 證實的經驗法則，只要無害於身體或不實際影響哺育的，IBCLC 幾乎都是保持不 反對但也不鼓勵的態度。泌乳顧問 C 通常會列舉一些常見又安全的做法，讓母親 們「回去可以試試看。」（田野筆記 C_11、C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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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下述這位媽媽在諮詢中提及自己之前乳腺阻塞的經歷，IBCLC 進一步詢問 當時的處理方式：
「後來你怎麼…怎麼處理？讓她多吸？（媽：我後來…我後來…［思 考］欸～我後來怎麼用啊？［問爸爸］）（爸：吃卵磷脂啊。）（媽：喔 對對對，我就瘋狂吃卵磷脂，吃…一天吃三顆，我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
吃三顆然後再請吸。）如果妳有效的話，是 OK 啦…（媽：吃三顆請她 吸，然後請他［爸爸］幫我吸［笑］）OK～（爸：好像沒什麼效果。）
（媽：現在有比較軟了，但是好像裡面還是…）卵磷脂因為每個媽媽的 效果不一樣，所以我不會強力推薦，其實我就是推薦寶貝吸…那尤其是 下巴對準硬塊的方向。」（田野筆記 B_51）
另一個諮詢中常見的情況，多數的泌乳顧問表示，在泌乳諮詢中，幾乎每一 次都要做的就是「心理支持（mental support）」（田野筆記_田野活動Ⅳ、訪談 A_20120410、E_20130502）。這是因為，IBLCE 學會認為，IBCLC 主要從事的是授 乳諮商服務，而非醫療行為（IBLCE，2011b），除此之外，這其實也顯現了當前 哺乳的母親們缺乏支持、承受許多壓力的狀況。
田野中，我們也觀察到，有些媽媽在諮詢後即使已經學習正確的哺育技巧，
仍會回診與 IBCLC「再次確認」或是電話諮詢，而她們通常其實已經哺育得很好 了，卻仍然缺乏自信，有時只是需要 IBCLC 告訴她們：「這樣沒錯，餵得很好！」
（訪談 A_20120410）許多媽媽在諮詢時是很焦慮、不安的，而她們對自己的不 確定甚至否定，有時候是來自於對自己身體的不信任，如總是以「擠出多少 cc 的奶量」來判斷自己是否有奶；有時候是來自於旁人的質疑，太多資訊的干擾，
導致她們沒自信有能力餵飽一個嬰兒。因此在諮詢時，IBCLC 常常要表現出感同 身受的同理心，並且不時地給與母親們正面的肯定：
「我覺得啦，如果是剛從瓶餵轉親餵的小朋友，畢竟聽起來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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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三個禮拜嘛，對不對？（媽：對。）也許她需要一點點時間適應期，
對，就是說她…在…［伸出舌頭示範］口腔運用上啊、然後她舌頭的那 個靈活度啊，還需要一點點適應，不過我覺得整體來說算還不錯。（媽：
真的喔？）對對對。（媽：好棒喔～）齁～很厲害唷～（媽：妳［指嬰 兒］好厲害唷～）齁～很會吃～對不對，我們很會吃的啦～」（田野筆 記 B_51）
另外，如前所述，由於台灣的 IBCLC 目前對於諮詢收費的方式尚未制度化，
因此 IBCLC 常常在一次的諮詢中，必須處理各種非原先預定的諮詢問題，或者是 新生兒照護、育兒法的諮詢，而非與泌乳、哺育相關。如泌乳顧問 B 同時身為兒 科醫師，因此在諮詢中，也時常遭遇到關於育兒技巧或是幼兒發展的問題。
「（爸：胎毛要剃嗎？）欸…這個個人選擇啦～（爸：會掉嗎？）會 掉會掉。」、「（媽：欸，對我想問一下像她這個年紀我還要幫她帶手套 嗎？）我其實都不建議帶手套，就讓她手放開，幫她剪指甲。」（田野 筆記 B_51）
一位提供到府服務的 IBCLC 也提到這樣的情況：
「一開始我也是不知道要講清楚，一去媽媽就會開始問我很多問題，
常常她想到什麼就問什麼，我後來就發現這樣不行，這樣問題都會無法 聚焦。」（訪談 E_20130502）
因此她開始嘗試在諮詢前，以「產後基本資料評估」的問卷方式，一方面事 先釐清諮詢者的諮詢問題，一方面藉此告知所提供的服務範圍，並且表列出須額 外計價的部分。這位 IBCLC 認為這樣的做法確實改善了諮詢無法聚焦的問題，而 諮詢的母親也都頗能接受必須額外收費的部分（訪談 E_20130502），然而另一位 IBCLC 則認為分項收費的方式並不是台灣民眾就醫的習慣（訪談 F_2013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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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可能較難適用於以門診方式執業的 IBCLC。
（二） 尊重身體經驗：諮詢重於醫療行為
在上述介紹了泌乳諮詢過程中的一般狀況，我們發現，泌乳諮詢的過程是這 麼進行的：IBCLC 以探問及鼓勵的方式，引導諮詢者訴說自己的經驗和感受，以 開放式的問句提問（如：妳之前都是怎麼餵她？），並以理解性的回應（如：是、
對、了解）表現出同理的反應，並且在大致了解諮詢者的想法及情況後，再給予 她適切且具體的建議。
在 IBCLC 的諮詢過程中，許多時間是花費在引導哺育者描述自己的身體經驗 感受，這種著重個人經驗的諮詢模式，並不同於一般臨床問診的狀況，探問身體 經驗的感受，目的並非為了歸納出相對應的病徵，以便下出診斷，也並非以醫學
在 IBCLC 的諮詢過程中，許多時間是花費在引導哺育者描述自己的身體經驗 感受，這種著重個人經驗的諮詢模式，並不同於一般臨床問診的狀況，探問身體 經驗的感受，目的並非為了歸納出相對應的病徵，以便下出診斷，也並非以醫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