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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本文整合觀優於個別權力觀點之處
一、指出各權力觀點內次要的主張，並於整合過程中將之排除
許多權力觀點的提出是以發掘完整權力概念為目的，以至於在主張自 己的權力觀點時，或多或少伴隨著駁斥其它權力觀點的論述。然而，本文 認為當我們仔細檢視這些權力觀點後，可以發現它們始終無法完全割捨被 他們反對的其它權力觀點，這一方面導致該權力觀點無法有效解釋自身論 點內的衝突；另一方面無法有效探索那些隱含在論點之中，卻又未被重視 的權力內涵，像是權力行使面的權力第二、第三面向以及權力能力面中將 權力能力來源歸諸結構的論點。為了避免各權力觀點的自身論點衝突，以 及有效重視權力概念的各個層面，本文透過三位一體的權力整合觀一次解 決。藉由對各種權力觀點大致的分類，可以將之概分成重視能動者本身的 權力能力觀、重視能動者之間互動的權力行為觀以及重視結構對能動者的 權力界線觀，這三種分類標誌著各權力觀點著重的權力特質。本文在承認 這些觀點對於我們理解權力概念皆有幫助下，將權力概念的這三種特質予 以保留，並結合成三位一體的權力整合觀。在權力整合觀下，三種特質都 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因而具有相同的重要性。透過權力整合觀，我們解決 了各權力觀點自身論點的衝突以及同時重視權力概念的三種特質。由於能 動者、行為、結構都是權力概念的重要性質，但我們無法在單一層面上一 概而論，比如說著重於行為面的權力論述，很難在其中充分解釋結構對權 力的效果，否則就難以宣稱自己重視的行為面。當我們將權力的三種性質 分別獨立探討後，不只可以讓能力歸能力；行為歸行為；結構歸結構，藉 此避免權力觀點內部的衝突；進一步還可以同時著重三種特質又不失偏 頗。
二、修正權力行為觀下，權力三面向對於權力概念的不當預設
本文除了區分權力觀點三個不可或缺的層面外，還進一步檢視各層面 對於權力概念的理解，因而認為權力行使觀關於 1.預設權力的「成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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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以及 2.關鍵議題的要求有修正的空間。就前者而言，三種權力面向不約 而同地將權力行使的過程與最終成功行使的結果綁在一起，意味著他們沒 有詳細區別過程與結果，從而看不見權力行使「失敗」的可能，也使權力
「行為面」不只指涉行使權力的過程，還不可避免地涉及結果。然而，從 我們的一般用語裡，權力顯然並非指涉特定作為後的結果或狀態，因此本 文拒斥將權力行使後的結果強制加諸權力行使的過程之上。這樣的主張也 促使本文修正 Lukes 將權力行使視為「利益衝突」的觀點，48轉而認為應將 權力行使的重點放在「改變」之上，也就是能動者做出一個試圖改變的行 動，但不保證該行動必定成功。就後者而言，本文認為權力第一、第二面 向對於關鍵議題的重視以避免誤認有權者與無權者，事實上是立基於不承 認權力能力觀之存在所做的掙扎。但本文認為判斷有權者與無權者的問題，
應是屬於權力能力觀的「專長」，我們也不能否認藉由關鍵議題來判斷有權 者與無權者將導致贏者恆贏的體系僵固問題，無法解釋同一項目重複決策 的結果不同，所以本文權力整合觀內，修正後的權力行使觀排除了對於關 鍵議題的認定。透過這兩部份的修正，本文避免了將權力行使觀中行使權 力與行使結果等同、強調關鍵議題所導致的問題。
三、權力整合觀反對各權力觀點對於權力概念的片面理解
學術進步需要身處學術社群中的知識份子不斷批判與革新，在學術論 辯的過程中，不只產生眾多學術創見，也造成許多見解的揚棄。然而，能 夠通過學術論辯的淬鍊而留存下來的不同觀點並非總是只有一種，反而大 多時候是各種論點百花齊放、交互輝映。此時若能釐清各論點之間的關係，
不僅有助於了解各種觀點的定位，更能幫助研究者探索尚未發掘的新觀點。
本文便是基於上述的出發點，著手討論權力概念的各種論點。
對權力概念而言，本文固然肯定過往權力學者提出的獨到見解能夠幫 助我們辨識權力現象，但美中不足之處在於缺乏一個整體的視角來看待權 力概念，各個權力觀點之間要不是各自為政並宣稱自己的觀點才是權力概
48 除此之外，還包括促進利益也可以是行使權力，詳見本文第肆章第五節第 6 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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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的本體，就是彼此之間維持藕斷絲連的模糊關係。凡此皆意味著對於權 力整合觀的迫切需要。任何單一權力觀點皆不足以幫助我們辨認「所有的」
權力概念(請見前章，此處不再贅述)，而各觀點間那些隱隱約約涉及其它觀 點的內涵，雖然昭示著對於權力概念的解讀無法僅憑一己之力完成，但卻 因為著重自身強調的觀點，以致缺乏通盤的討論。誠如前章所述，要想利 用整合的方式來定位各種觀點，至少包括「多元主義式整合觀」與「剪裁 式整合觀」兩種，此兩種整合觀並沒有必然的優劣，端視研究者欲處理的 研究標的而有適不適合的問題。相當明顯地，各權力觀點之間對於權力概 念的理解因為具有互補性，因此較適用「剪裁式整合觀」，所以本文乃使用 剪裁的方式建構三位一體的權力整合觀。在三位一體的權力整合觀下，各 種權力觀點對於權力概念的獨到見解獲得保留與接受，同時又因為特別保 留三個權力觀點的界線，而有效調和對於權力概念歧異的主張，例如現在 我們可以主張權力概念既是包括能動者、能動者之間、結構對能動者之間 而不互相混淆；可以主張權力概念既是有意圖(權力行為面)同時又是沒有意 圖(權力能力面與界線面)而不互相衝突；可以主張能夠作為權力主體的對象 同時包括能動者與結構。以上種種都在三位一體權力整合觀下獲得位置又 不互相衝突。
四、透過將權力視為「社會關係」的原則整合三種權力觀點
雖然整合三種權力觀點的過程中涉及經驗主義與批判實存主義預設 的本體論，以及將焦點著重於社會結構之作用的論述，但本文仍然透過將 權力概念視為一種社會關係的立場，嘗試將三種立論基礎的觀點予以整合。
三位一體的權力整合觀既非單純地加總各論點，也非僅「剪裁」不相容的 論點使之能夠組合，因為這樣的處理方式將使各權力觀點之間缺乏連結，
導致權力整合觀在運用上不過只是三塊獨立的碎片，這樣的整合只是「形 式上」的整合。為了達到「實質上」的整合，讓各觀點之間發揮一加一加 一大於三的權力整合觀，本文藉由將權力概念視為一種「社會關係」的方 式結合三種權力觀點。正因為權力概念涉及的「社會關係」奠基於每一個 實際存在的個人，這賦予權力能力觀以能動者擁有的權力能力為主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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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為權力概念涉及「關係」，這使權力行為觀主張的權力互動有容身的空 間，即權力存在於能動者之間的關係中；最後因為權力概念涉及「社會」，
這意味著社會無時無刻影響著權力概念，具體表現在權力界線觀中社會結 構限制權力的疆界，並賦予能動者在疆界內擁有權力、能動者在疆界內得 以行使權力。總而言之，以社會關係為主軸所整合的三位一體權力整合觀，
等同於是在三塊獨立的碎片中添加黏著劑，雖然仍可見彼此之間接合的痕 跡，但卻也能相互緊密地結合。三位一體權力整合觀指出三種權力觀點對 於理解權力概念皆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五、以權力對抗的角度避免贏者恆贏的體系僵固問題
本文綜合三種權力觀對於權力的理解後，提出權力的實際運作是一種 能動者間的「權力對抗」，也就是能動者間權力互動的結果不能單憑能動者 自身擁有的權力能力、權力行使的方式、結構劃定的界線而定，而是必須 綜合三個觀點後，依據每一次的權力互動來分析最終勝敗。藉由權力對抗 的方式來分析權力現象，不只可以避免淪為有權者「必然成功」行使權力 的決定論式分析，還可以補足三種權力觀點對於權力現象各有所偏的問題。
當原始權力行為觀將權力行使的過程與成功結果合一，使行使權力必然伴 隨著行使成功，則我們將無法理解過去一再成功行使權力的能動者為何失 敗？為何過去無法行使權力的能動者，如今可以行使成功？歷史上重複出 現的政權交替、勢力消長說明了今日的勝利並未保證明天的成功，所以本 文主張權力行使的過程必須與結果分開，如此使權力行使的效果未定，使 體系的未來充滿可能。但是，這種變遷的可能並非完全隨機而無法掌握，
某種程度而言是可以大致預測的，這就必須進一步仰賴權力能力觀與界線 觀提出的洞見。
就權力能力觀來說，能動者得以擁有權力能力的途徑包括：個人天 生的才能以及基於特定社會位置所獲得的能力，該觀點除了著重能動者擁 有的權力能力外，還著重使用這些能力的知識、技術。不論是能力、運用 的知識或技術，對能動者來說都不是全有或全無的情況，也就是說每個能 動者都擁有一些權力能力(財產、體力、知識、結構賦予的能力)與對於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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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的運用技術，只是不同人的程度有別罷了。即便是結構所賦予的權力 能力也不是僅偏愛社會關係中的某方而已，像是老師擁有打成績、管教學 生的權力，但學生也同樣獲得可以去聽課的權力，甚至他們有要求老師改
能力的運用技術，只是不同人的程度有別罷了。即便是結構所賦予的權力 能力也不是僅偏愛社會關係中的某方而已，像是老師擁有打成績、管教學 生的權力，但學生也同樣獲得可以去聽課的權力，甚至他們有要求老師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