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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自我詮釋的自我觀

第四節 本真性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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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將黑格爾對理性與處境進行統合的嘗試,脫離其表現主義早期的浪漫主義形 式,而能夠採取一種更適於現代問題的觀點,重新聚焦於人的自我認同問題 上。兩百年前,黑格爾批判普遍理性的道德觀點是一種空洞的形式主義;如 今,泰勒同樣在去處境化的自由觀中看見虛無的危機。

第四節 本真性的危機

泰勒對於現代自由觀造成價值真空的批評觀點,金里卡實際上也有所意 識。但根據金里卡的看法,自由主義並不必然導致上述的疑慮。

但自由主義對自由的考量並非取代這些任務和計畫。反之,自由主義 維護的自由恰恰依賴於這些任務和計畫的重要性。自由主義者並不是 說,我們因自由本身之故就應該擁有選擇我們計畫的自由,因為自由 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而是說,我們這些計畫和任務是我們生活中 最重要的東西,並且因為它們如此重要,所以我們就應當自由地修正 和拒斥它們,我們應該相信到它們還沒有臻於完善或者是尚不值得 做。142

對金里卡來說,認為選擇本身就具有內在價值的觀點是錯誤的,重視人的 自由選擇並不必然等於宣稱事物的價值是由選擇而來。反之,是因為事物本身 具有重要的價值,而這些重要價值「必須依我們內在的、我們關於價值的信念 來引導」143,因此才無論如何必須保留人拒斥或修正它們的空間與能力。換言 之,金里卡肯定事物本身有獨立於選擇之外的重要價值,然而,運用理性選擇 能力去評斷它們,才是適當且正確地對待它們的方式。

即使金里卡嘗試為自由主義提出辯護,但筆者仍認為這種辯護是失敗的,

尤有甚之,它反而更加證實泰勒對現代自由觀的疑慮並非杞人憂天。首先,金

142 Kymlicka, Liberalism, Community and Culture, p.48

143 Ib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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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卡並未說明在排除了既有目的之影響後,人們應該如何進行價值判斷。在這 裡金里卡似乎又重蹈羅爾斯的覆轍,因為正如沈岱爾所指出的「只靠傾聽我現 存的需要和欲望來達到一種人生計劃和善觀念,並非是選擇計畫和欲望。」144 金里卡對價值判斷的設想方式,反而可能使人們對善的選擇能力暴露於任意性 之下。其次,金里卡在拒絕以選擇的內在價值來為個人價值判斷之優先性奠基 時,並沒有提供一個足夠扎實的基礎來取代前者,因為僅僅說明人們應該從內 部信念來確認這些價值,並無法證明政治領域因此就應該排除對善的討論。兩 個命題之間的邏輯關係,唯有在確認另外一個主張後才可能成立,這個主張即 是:政治對價值做出界定乃是對人內在信念之自由的破壞。然而,若要承認這 個主張,就勢必要對自我與社群的關係、自我的價值判斷如何進行以及等議題 做出實質的判斷,而這些議題,實際上就是在對其所依賴的自我觀作出闡述。

金里卡曾嘗試以避免實質判斷的方式來論證上述問題。當他為自由主義辯 護時,認為自我優先性主張的只是一種知識論的可能觀點,而非一種存有學主 張。然而,值得追問的是:為什麼價值判斷必須採取一種排除既有目的之影響 的觀點來進行?對此疑問,金里卡曾指出是因為若不保留主體與目的之判斷空 間,將剝奪主體拒絕與修正該目的之可能性。只是針對此議題,泰勒的詮釋學 角度已經提供了一種有別於自由主義的價值判斷觀點,一方面能夠保持主體判 斷能力,另一方面又同時肯定主體與目的連結的可能性。因此,金里卡必須提 出更強、更積極性的理由來支持其主張,以說明為什麼人的價值判斷應該採取 超越既有目的之視角,而非泰勒所提倡的主體與目的之交互詮釋角度。

中立的自由主義之內在衝突在此開始被顯現出來,金里卡力圖避免對價 值、自我身分做出實質判斷,然而這也使得他無法以主體身分的內在理由來為 其觀點提供辯護。換句話說,他無法在兩種價值判斷的視角間,去判斷何者更

144 Michael Sandel, Liberalism and the Limits of Justice, 2nd Ed.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8), p.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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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於實現人的自由,因為對金里卡來說,政治根本不應該對何謂人的主體身 分為何做出具體判斷。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金里卡完全無法從其他角度來提倡 其價值判斷的觀點。金里卡可以著眼於其工具性價值而如此宣稱:超越的判斷 角度之所以重要,不是因為這個方式本身更多地實現人的本質,而是因為依據 其所確立的社會秩序,以及在這種秩序下所產生的社會結果,將更有助於人在 社會中實現其自由,似乎就能避免對主體身分做出實質判斷。

儘管如此,根本的問題還是存在,因為即使是工具性價值,仍然需要對其 所服務之目的進行追問。依其理念所促成的社會,是在何種意義下稱之為自 由?這種自由,又是建立在何種主體想像上?就如金里卡回應沈岱爾時所宣稱 的,其自由理念指的是要確保「沒有目的或目標可免於再審視的可能性。」145 保障人能脫離既有目的而對其進行價值判斷的自由。然而,如此將會成為一個 循環論證:超越觀點的判斷自由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能促進一個確保人能夠 以超越觀點來進行價值判斷之自由的社會。由此可知,工具性價值的論證進路 是行不通的,對人的本質之存有學追問仍難以迴避。泰勒的主張在此獲得印 證,排除價值視域的觀點將是自我矛盾的,因為恰恰就是中立自由主義的政治 主張本身,使得要論證其自身之正當性時窒礙難行,而處在一種泰勒稱之為

「無法言說」(inarticulate)的狀態下。

在上述不斷追問的脈絡中,可以發現詮釋學背景與本真性理想的要求交互 起著作用。在批判沈岱爾哲學時,金里卡不需要對審視目的之自由的重要性加 以探究,只需要指出沈岱爾也認同此前提即可。然而,詮釋學的背景卻使得泰 勒能夠從一種有別於自由主義的方式來設想價值判斷的進行方式,使整個議題 能夠被追問得更深入。另一方面,本真性理想要求人必須對自己誠實,無論所 面對的對象是內在本性的呼喚(浪漫主義)、是主體的實踐理性(義務論)或是 自我的在世存有(詮釋學),它們都蘊含著一個重要的宣稱:人們必須對什麼是

145 Kymlicka, Liberalism, Community and Culture, p.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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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必須誠實面對的自我進行實質判斷,才有可能知道何種行動、生活方式是 忠於自我,而何者則否。因此,由本真性理想而來,在泰勒哲學形成一個基本 的觀點,此觀點正如馬爾霍爾所指出的,對泰勒來說「任何關於公正地對待人 的既與理論都將涉及某種人觀」146。這就意味著,我們無法在避開談論人是什 麼樣的存有之狀況下就談論何謂正義。

在金里卡的自由民族主義中,無論是在論證個人的價值判斷或民族身分對 於自由社會的重要性時,實際上都已經預設某種對人之本質的看法。因此,泰 勒對中立自由主義的批判可以被歸結為:中立自由主義的政治主張預設了某種 關於人本質的存有學觀點,由此去定義它的自由社會,但在這個自由社會的想 像中,對人之存有的討論與判斷都應該被排除在政治之外。在自由主義者極力 避免把任何未經個人判斷的價值強加在社會成員身上時,其正當性竟然是源於 無須經過成員討論和形成共識的武斷命題。因此,公民們在私領域可以不相信 自由主義的前提,但只要進入到公共領域,人們就應該遵循著依自由主義前提 所設想出的政治規範來行動。

由此脈絡來看,就易於理解為何泰勒會擔心現代社會有分裂的隱憂。147這 個分裂的隱憂不只是指現代社群受個人主義之影響,愈來愈難以凝聚共同的歸 屬感,更嚴重的是人在公領域與私領域之間產生一種自我分裂,以致他無法依 照他所相信的去進行其政治實踐。如果人類作為一個行動者的身分,真如泰勒 所宣稱的必須依賴其視域與定位,則中立的自由主義把一切處境排除在外的主 體想像,就將對本真性理想形成威脅。金里卡追求之自由理想,最終卻促成一 種自我漠視的要求,它造成自我的分裂,隨著政治的工具化,公領域的人也成 為促進某種特定自由觀點的手段,並且即使他不認同這種手段也無從反抗,因 為依照金里卡的政治理想,公領域應該排除所有個殊價值的判斷。它剝奪了自

146 Stephan Mulhall and Adam Swift, Liberals & Communitarians, 2nd Ed. (Cambridge, Mass.:

Blackwell, 1996), p.67.

147 See Taylor, The Ethics of Authenticity, ch.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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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政治領域的本真性,使其中的行動者無法真誠地面對自我。

第五節 小結

綜上所述,透過澄清泰勒之思想背景,筆者認為泰勒的自我觀探討比沈岱 爾更全面也更深入,且在解釋目的與自我之構成性關係上,走得比沈岱爾更 遠。本論文第三章經由金里卡之批判所整理出兩個沈岱爾必須面對的問題:

(1)構成性自我如何能夠自我審視?(2)這樣的自我審視如何與自由主義的 觀點相區分?如今在泰勒的自我觀架構下獲得解決的可能性。針對第一個問 題,一旦把焦點放在視域與主體的交互關係上,就可設想主體身分會隨著其對 善的強勢評價而獲得重構,因此一方面能夠承認目的對自我之構成性,另一方

(1)構成性自我如何能夠自我審視?(2)這樣的自我審視如何與自由主義的 觀點相區分?如今在泰勒的自我觀架構下獲得解決的可能性。針對第一個問 題,一旦把焦點放在視域與主體的交互關係上,就可設想主體身分會隨著其對 善的強勢評價而獲得重構,因此一方面能夠承認目的對自我之構成性,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