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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成式自我觀的兩難

第三章 金里卡對沈岱爾之批判

第二節 構成式自我觀的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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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金里卡稱之為「自由民族主義」。

社群主義批判自由主義僅僅重視權利,卻無法提供堅實的基礎來鞏固落實 自主所必要之社會團結。然而,自由民族主義作為一種修正路線,將賦予自由 主義足夠的資源來回應社群主義對其社會論題之批判。從民族身分對自由主義 的工具性價值著手,自由民族主義論證了自由主義者雖以平等與個人權利為最 優先性之考量,卻仍能在受限的情況下允許少數團體以外在保障形式實行特殊 的團體權利,保障團體特殊文化之存續、培養公民對民族身分之認同,進而促 進社會之共同感,鞏固落實自主之基礎。

由上述對自由民族主義之疏理,可以了解在社會論題層面,金里卡如何透 過弱的民族認同理論來回應社群主義之挑戰。然而,若要將焦點更集中於其自 由民族主義如何回應沈岱爾對自由主義之自我觀的批判,則必須進一步考察金 里卡在自身理論的建構過程中,對沈岱爾哲學直接提出的質疑。

第二節 構成式自我觀的兩難

沈岱爾批評自由主義所預設無擔負的自我觀,導致人在進行自我洞察時,

只能認識到一個將個人目的排除在外的幽靈般之自我。然而,金里卡認為此批 判是一種對自由主義的誤解。在沈岱爾的看法中,自由主義一旦宣稱自我優先 於目的,即必須預設無擔負的自我觀為前提,但金里卡卻否定了其中的邏輯關 係,主張即使自由主義主張人無需以他既有之目的來設想自我,也不等於必須 預設一個無擔負的自我。

如何讓自我一方面優先於其特殊目的,卻又不使自我成為一種幽靈般的空 洞主體?金里卡化解之方法是:將自我對目的之優先性從一種存有論的強勢主 張轉化為一種較弱的認識論主張。正如金里卡指出「自由主義觀點的中心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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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們可以先於目的而洞察到自我。」70沈岱爾誤解了自由主義所強調的自 我優先性之意義,當自由主義強調自我對目的之優先性時,其意思乃是「沒有 目的或目標可免於再審視的可能性。」71。由此可知,沈岱爾與金里卡對自我 優先性主張的詮釋差異主要在於:前者認為自由主義在一種存有論的意義上設 定了無擔負的自我,而後者卻認為自我之優先性主張意味著「我的自我優先於 它的目的被領悟,也就是說,我總是可以不需要現今的目的而設想我的自 我。」72也就是說,其觀點中的自我優先性只是一種認識論意義上的主張,所 強調的是自我對目的進行價值判斷時的獨立性,透過此獨立性,價值判斷才能 得出客觀的結果,不為該目的所左右。在認識論意義的自我優先性主張中,主 體只是把自身設想為獨立於這些目的之外,而並非真的宣稱存在一個與目的相 隔絕的抽象主體。金里卡進一步指出:

我們從事這種推理時,總是有與自我一起給出的某些目的,但卻不意 味著我能夠洞察到那種無擔負任何目的之自我-倫理學的推理過程總 是一種在一個「有擔負」的可能自我與另一個有擔負的「可能自我」

之間進行比較73

設想自我乃是伴隨某種「不明的」目的,並不代表在檢視目的時,人就必 須依賴於任何「個別的」、「確定的」目的來定義自我。只在審視目的時,為追 求判斷之客觀性,而將自身設想為與任何個別目的皆有所距離,以確保不受其 所影響。然而,在自我認同方面,主體仍然視自身為伴隨某些不確定目的之主 體,因此不致成為沈岱爾所批判的無擔負自我,使自由主義的自我觀能夠擺脫 先驗性之質疑。

沈岱爾的哲學,乃以對無擔負自我觀之批判為起點,環繞此核心而發展,

70 Will Kymlicka, Liberalism, Community and Culture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9), p.52.

71 Ibid.

72 Ibid.

73 Ibid., pp.5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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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主題不是直接批判此設定的先驗特性,就是間接指出以其為基礎所開展的政 治哲學之缺陷。金里卡對自我優先性意義的詮釋,直接對沈岱爾批判觀點的核 心造成威脅。如果自由主義是在一種較弱的意義上,提出僅僅侷限於認識論層 次之自我優先性主張,不僅能化解自由主義自我觀之先驗性疑慮,更宣判沈岱 爾的整個批判體系都可能是建基於誤解之下的產物。尤有甚之,由於沈岱爾忽 略了自由主義可能只是在認識論觀點上宣稱自我之優先性,反以為自由主義完 全切斷了主體與目的之連結,因此試圖恢復兩者的關係,積極提倡嵌入式的自 我觀,卻未察覺此舉可能導致主體反思目的價值之能力被剝奪。

嵌入式自我觀把自我視為嵌入在其社群之中,社群所共享的善觀念滲透到 自我身分的構成中。由於社群的善觀念無論在時間或因果關係上,都先於自我 身分的形成,因此嵌入式的自我觀將主體身分建構在先於主體選擇的某些目的 之上,使沈岱爾把人對於行為、實踐的考量以及對目的之評斷,從原本自由主 義所關注的主體選擇,轉向主體的自我認知層面,換句話說,實踐推理被劃歸 為一個自我認知的問題。74

當主體基於行動的需求而需要對目的進行判斷之時,在自由主義者眼中,

主體所進行的,是一個選擇的行動。與此相異,若從沈岱爾的嵌入式自我觀角 度看來,主體實際上是在認知而非選擇構成自我的目的。在「人的自我認知總 是伴隨其所具有的某些目的」的意義上,沈岱爾批評無擔負的自我觀違背了人 最深刻的自我理解,可是在「自我認知無法取代人的價值判斷」之意義上,金 里卡發現:

可以確定正是沈岱爾違背了我們最深的自我理解。因為我們並不認為這 樣的自我探索會替代或排除那些關於如何引導我們生活的判斷。我們並 不將自己視為被我們現今的所屬所套牢,無法對我們所繼承的(或我們

74 See Michael Sandel, Liberalism and the Limits of Justice, 2nd Ed.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8), pp.5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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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較早所選擇的)目標之價值進行判斷。75

人們往往會將自身理解為具有判斷能力的主體,沈岱爾的自我觀卻違背了 這種自我理解。如果人鑲嵌在其所屬的社群紐帶之中,受到先於自我的目的所 決定,就沒有為主體所留下對這些目的進行審視之空間。目的審視空間的失 去,將導致自我陷於其所屬的紐帶中無法自拔,最多只能認知到什麼目的構成 了自我,卻無法質疑這些先在的目的與成規。因此,在金里卡看來,嵌入式自 我的主張無疑使人失去了重新評斷目的價值的可能性。

由此觀之,金里卡對構成式自我觀之批判,將焦點帶回到了自我與目的之 距離問題上76。如果說沈岱爾認為羅爾斯為了保留選擇主體的獨立性,使得自 我太過遠離其目的,造成了主體失去選擇之能力;那麼金里卡的批判則指出了 沈岱爾把目的與自我的距離拉得太近,已威脅到了主體應有的判斷能力。

嵌入式自我觀引來了金里卡之批評,認為其將犧牲自我對目的之審視空 間。然而,此批評對沈岱爾並非決定性的,因為沈岱爾的自我觀中,自我的邊 界是可以變動的。沈岱爾認為羅爾斯在其政治之關懷上,必須依賴於某種更廣 泛的、必須超出個人的主體設定,無擔負自我觀卻把自我的界限看作封閉的,

目的與社群都無法滲入到無擔負自我的身分構成之中。沈岱爾主張自我之界限 應是開放的,將自我之目的與所屬之社群都納入自我身分之構成中,才能夠解 決義務論者在上述問題中的所面臨的難題。77

由於自我界限的開放性,也代表自我的身分將持續受到其生活經驗所接觸 的價值觀、社群所衝擊,因此是變動而非靜態的。金里卡認為沈岱爾可能以這 種變動性來保留自我審視目的之空間。一旦自我的身分受所接觸之目的所衝擊 而變動,在這種變動性之下,就沒有任何目的與自我的關係是處在完全穩固的

75 Kymlicka, Liberalism, Community and Culture, pp.53-54.

76 沈岱爾對自我與目的之距離問題有詳細的論述,See Sandel, Liberalism and the Limits of Justice, pp.55-59.

77 See Ibid., p.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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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下。由於主體與目的必須以一種僵固的距離關係為前提,才能使一者完全 受限於另一者,沈岱爾主張的自我變動性卻使得這種穩定關係無法成立,一旦 自我與目的總是處在一種變動關係中,即確保了主體總是有所空間能對目的進 行審視。然而,即使承認自我的可被重構性能夠重新提供主體對目的進行審視 的必要空間,金里卡仍認為採取這種解決途徑,將產生另一個問題,直接挑戰 了沈岱爾批判自由主義之正當性。

主體身分如何一方面由目的所構成,一方面又保持身分的變動性,不陷在 既有的目的之中?此問題必須訴諸主體的可重構性來解決。主體的可重構性意 味著主體身分將隨主體與目的之接觸而有所改變,而目的對於主體身分之重構 有兩種可能被設想的方式,一種是決定論的,另一種是反思性的。前者將目的 對主體身分的影響定義為一種直接的關係,主體直接暴露於目的之下,被動地 受其所遭遇之目的所決定。在這種重構關係下,主體求助於其他目的之構成性 作用來擺脫既有目的之限制。然而,在此情形下的主體實際上只是從被某些特 定目的所挾制的困境,轉向使自己為所遭遇之目的所決定的狀況,自我仍是毫

主體身分如何一方面由目的所構成,一方面又保持身分的變動性,不陷在 既有的目的之中?此問題必須訴諸主體的可重構性來解決。主體的可重構性意 味著主體身分將隨主體與目的之接觸而有所改變,而目的對於主體身分之重構 有兩種可能被設想的方式,一種是決定論的,另一種是反思性的。前者將目的 對主體身分的影響定義為一種直接的關係,主體直接暴露於目的之下,被動地 受其所遭遇之目的所決定。在這種重構關係下,主體求助於其他目的之構成性 作用來擺脫既有目的之限制。然而,在此情形下的主體實際上只是從被某些特 定目的所挾制的困境,轉向使自己為所遭遇之目的所決定的狀況,自我仍是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