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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資料分析與討論

第五節 本章討論

作家張曼娟因為自己的單身、無子女的狀態,為了盡「孝順」之道,住在家裡照顧逐漸老去的父 母。真正成為年老體弱父親的新手照顧者時,她曾經驚慌失措,曾經感到挫折,因為身為受照顧者的 父親,提出要求,希望她能夠「留在家裡,不要工作,專心照顧父母。」。但張曼娟說了,「我不可以 把自己的門窗鎖起來。很多人為了照顧老父母而辭職,那真的非常辛苦,那等於取消自己一部份的生 命。」。她願意照顧父母,因為她換了視角,將自己照顧父母的過程,作為一種「預習自己老去」的 學習經歷(林秀姿等,2017)。其實照顧父母,並不是因為父母生病或是失能的時候,身為照顧者的子 女才會感到壓力或負荷的。就如同作家王文華陳述,家庭照顧的歷程是「沒有固定策略可循的」。因 為父母,不是因為「生病」這單純的一個理由而需要子女的照顧與陪伴,他們同時是因為「衰老伴隨 著大小毛病」而愈來愈需要人照顧,因為「年老就是一個強大而不可逆的東西」(林秀姿等,2017)。

本研究在受訪的四位成人子女照顧者身上所看到的,是他們如何將照顧父母的這段人生歷程,利用後 形式思維來改變自己對這份照顧責任的定義,肯認自己的價值,重新建立起自己感到自在的社會連結,

並反思這段歷程,學習更積極的、更無懼的、面對父母的老去與自己的老後。也就是張曼娟受訪時所 說的,照顧者的「人生並不會愈走愈好」,因為體力會變差,資源會變少。但這是個機會,真實地見 證「原來這就是老」,原來老去就是這樣慢慢地走向「死亡」。在照顧的過程中,成人子女有機會清楚 地想一遍,「預習」自己的老去,因為清楚地體認到了人生的「似是而非」,成人子女照顧者的心,是 可以「愈走愈自由」(林秀姿等,2017)。

一、與自我的連結:照顧的歷程,讓自己誠實面對自己的人生,肯認自己的價值

根據歷史學者 Baker(1979)的看法,華人彼此之間常常會有很不一樣的宗教信仰,但孝順的觀念在 華人之間是共通的,對家庭的尊重的觀念是各種信仰的華人之間的共通點。儒家孝道文化在華人社會 的影響,可類比 Durkheim(1984)所提出「集體意識」(collective conscience)的概念,是某一特定社會大 多數人所接受的「共同信仰與情操」,它是明顯的實存(distinctive reality),約束個人行為規範社會關係,

且不受地域與時間的限制,綿延世代永續留存(譚光鼎,2006)。「為人子女善事父母」的想法影響,

已然是華人社會相傳世代的安定社會的一種迷思(吳彰裕,2003)。因此,不同於西方以「個人」為處 世出發點,華人社會是以「家庭」為社會倫常的核心概念。作為家庭主要照顧者往往不是一個單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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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務負擔與承諾,更是一種人生價值的抉擇問題。

本研究的四位訪談者對於自己成為父母的主要照顧者,幾乎都有著「孝親」的概念在這份承諾當 中,應該就是因為在儒家孝道這樣的文化影響使然。但是有研究顯示,照顧者若能夠找到自己照顧工 作中「照顧的意義」(meaning of caregiving),這樣的照顧歷程往往才會有正面的感受與發展(李德芬,

林美珍,2012; Noonan, Tenstedt, & Rebelsky,1996)。本研究發現,除了承諾與承擔之外,特別是當照 顧者在反思自己照顧工作時,能夠看到照顧過程中情感的流動,進而調整了自我對照顧意義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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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與社會的連結:擺脫世俗框架,以自我肯定為起點,重新建立與他人的連結

王行(2014)曾提出,關於家庭照顧者的許多研究都指出,在台灣這樣的華人社會文化中,男性易 被視為次要的家庭照顧者角色,所以相較於女性被視為家庭照顧責任的主要承擔者,較少研究會探討 男性做為家庭主要照顧者的角色(馬惠芬,2003;林莉菁、鄭麗珍,2001)。同時,男性常常被社會期 待會有職場上的表現與成就需求。在這樣的社會期待影響下,有研究指出,對於兒子做為父母的照顧 者時,比較不會在工作場所與同事交談照顧的感想與壓力,也比較缺乏朋友的支持,比較不會主動尋 求外在社會資源的協助(Harris, 1998;謝美娥,2000)。

在本研究的討論卻發現,不論是年輕時日本受教育的 M1,或是國中時期就必須承擔照顧責任的 M4,並不是這樣來看待自己作為照顧者的生活。尤其是 M5 受訪者,更是因為自年輕時代就與母親 相互扶持的情感,認定將照顧母親應該是人生的第一要務。Stein(2009)指出,將照顧父母這件事聚焦 在孝順、孝道或家庭責任上,其實會將照顧父母與父母衰老畫上等號,似乎老化一定就是衰退的同義 字,以及家人必須要承擔的就是照顧負荷。事實上,在本研究中這些願意承擔照顧責任的成人子女,

每個人獨特的成長背景及與父母的關係,改變了他們對照顧父母責任的看法。在現代社會中,許多成 人照顧父母、照顧家庭是因為他們「想要」(want to),而不是他們「必須要」(have to)。因為他們改變 了對承擔這份照顧責任的態度,他們就能主動建立對於自己具有支持性的另類社會網絡。

本研究中的四位受訪者他們希望與家人建立以感情及親密感的連結,這是經過更高層次個人審慎 思考之後的一種選擇。既然將照顧父母視為自己發展任務的重要部分,就會調整自己,跳脫社會制式 所期待的職場成就或工作表現,重新建立以自己的「心」為基準的連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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