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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六朝以前「人化魚」變化敘事意涵

第三節 生時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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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有黏性的穀物,說文解字云:「秫,稷之粘者。」段玉裁注:「秫為黏稷,而不 黏者亦通呼為秫;秫而他穀之黏者,亦假借通偁之曰秫。」259值得注意的是,

當時民眾的觀念其實可以以《金枝》所提及的「交感巫術」260來理解,所謂「交 感巫術」涉及了兩種概念的相互影響,一是「相似律」,即是同類相生,或是部 份相似即等同全體;二是「接觸律」:「物體一經互相接觸,在中斷實體接觸後,

還是會繼續遠距離的相互作用」。若以此兩點來分析:頭髮與鱣魚在形狀與髮色 相似,而秫所具有的黏性,與鱣魚相似。據以上來看,死人髮變為鱣是因為他們 生以秫沐浴。另外,又提及了有某人「食不能無鱣」,因而導致了死後改棺時身 軀早已全化為鱣魚,此事背後所蘊含的觀念亦是交感巫術當中的「接觸律」。然 而,不論是相似律及接觸律,兩者背後所體現的亦是神話思維所表現的特質。

第三節 生時變化

此一部份主要集中在人化魚類當中「生時變化」的部份,與「死後變化」最 大的差異是,這些敘事文本中的變化情節核心都是人在生時已發生變化,而非死 後產生變化。然而,從這些文本中來看,雖然表層敘事中都具有變化的母題,但 促成變化的深層結構卻不一,以下將分析屬於此分類的三個文本。

第一與第二個都是論及了獨角者變魚之事,有兩個不同來源,分別來自《太 平廣記・水族八・江州人》(出《廣古今五行記》):

晉末。江州人年百餘歲。頂上生角,後因入舍前江中,變為鯉魚,角尚存 首。自後時時暫還,容狀如平生,與子孫飲,數日輒去。晉末已來。絕不 復見。261

以及祖沖之的《述異記》:

獨角者巴郡江人也,年可數百歲,俗失其名,頂上生一角,故謂之獨角。

或忽去積載,或累旬不語,及有所說,則旨趣精微,咸莫能測焉。所居獨 以德化,亦頗有訓導。一旦與家辭,因入舍前江中,變為鯉魚,角尚在首。

後時時暫還,容狀如平生,與子孫飲讌,數日輒去。262

這兩個故事雖然收錄在不同的作品中,但在核心情節基本是一致的,基本上是談

259〔清〕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注》(臺北:藝文印書館,2005 年),頁 325 下。

260 詳參(英)詹姆斯.喬治.弗雷澤(James George Frazer)著,趙昍譯:《金枝》(西安:陝 西師範大學出版總社有限公司,2010 年),頁 16-54。

261﹝宋﹞李昉等編:《太平廣記》(北京:中華書局,2003 年),頁 3881。

262〔南朝宋〕祖沖之:《述異記》(古小說鉤沉本)(臺北:盤庚出版社,1978 年),頁 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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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一個異於常人且頭上生角的老者,通過變化的方式「成仙」之敘事。因此將此 兩敘事併合討論,因此,可以將此兩則敘事視作為神仙故事,這類故事的敘事方 式,基本上都是使用「列傳體敘事」,鄭宣景認為:

歷史與時間是無法分割的相互依存體,因為歷史就是對在時間流失過程中 發生的事實的記錄。尤其在中國古代,那些作為實錄的正史總是凌駕於其 他體裁之上,即使是史學家們創作的文學作品也不例外。正史更優於「記 錄雜碎之事」的小說,佔據正統、優越地位。因此,神仙故事採用這種基 於事實性的正史列傳敘事方式,為非正統虛構故事添加正統色彩,以何人、

身處何地、從事某種職業為開頭將人類置於了有限的時空中,體現了人類 的有限性及瞬間性,表明其目的在於通過人類行為及意志了解歷史,而非 基於歷史了解人類。這僅僅是脫離了單純記錄歷史的階段,將文學這一虛 構框架融入其中的形式而已。263

通常神仙故事都是從位於有限時間的人類現實生活情景開始,開篇即交代 時間與空間,但偶爾也存在未明確標記時空的故事。這些故事雖無法明示 具體時空,卻仍採用列傳體敘事方式,可理解為作者欲借助正統列傳體為 正統虛構故事添加正統色彩,以逃避道義責難。而這種結合不失為加強實 錄敘述與虛構故事間寫實性與神秘感的文學手段。尤其,對無法定位於現 實時間結構中的神仙採取實錄式敘事方法,體現了大膽的創意。264 這兩段文字指出了神仙故事的本質是「虛骨實肉」,將神仙故事中文學性的虛構 特質,與列傳體承載歷史所代表的真實性共冶一爐。對於列傳體所承載的歷史而 言,在時間的觀念上是線性的,即「過去—現在—未來」,然而神仙故事的內蘊 與神仙的特質是一致的,必須要突顯仙凡之間的差異。以下首先探討此兩個故事 的母題,再進行比對以及深層結構的討論。以下分析《太平廣記・水族八・江州 人》之母題:

晉末。江州人年百餘歲。

(母題 1:異於常人的特徵)

頂上生角,

263 鄭宣景:《神仙的時空:《太平廣記》神仙故事研究》(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7 年),

頁 98。

264 鄭宣景:《神仙的時間:《太平廣記》神仙故事研究》,頁 98-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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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題 2:異於常人的變化)

後因入舍前江中,變為鯉魚,角尚存首。

(母題 3:生時變化為魚)

自後時時暫還,容狀如平生,與子孫飲,數日輒去。

(母題 4:成仙後的暫歸)

晉末已來。絕不復見。

(母題 5:成仙後的離開)

以下是祖沖之《述異記》的母題分析:

獨角者巴郡江人也,年可數百歲,俗失其名,

(母題 1:異於常人的特徵)

頂上生一角,故謂之獨角。

(母題 2:異於常人的變化)

或忽去積載,或累旬不語,及有所說,則旨趣精微,咸莫能測焉。

(母題 A:異人的話語)

所居獨以德化,亦頗有訓導。

(母題 B:異人周遭的變化)

一旦與家辭,因入舍前江中,變為鯉魚,角尚在首。

(母題 3:生時變化為魚)

後時時暫還,容狀如平生,與子孫飲讌,數日輒去。

(母題 4:成仙後的暫歸)

這兩個故事的敘事結構彼此上差異不大,大部份的母題都是相似的,甚至可 以說是同一個故事所承衍而來。這些情節都是為了書寫出獨角人的獨特性而有所 安排的,兩個故事都分別加入了同樣的母題,以佐證及強調「獨角者」的奇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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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這些奇特之處不言而喻:就是神仙所具備的特質,雖然在兩個文本當中都沒 有觸及或明確指出獨角者可能是神仙一事,但透過文本的各種敘事及描述,其實 就喻示著獨角者已經成為了神仙,因而才會有這些特質出現。作為神仙具備的特 徵,這兩個文本均一致地留下了這些關鍵的母題,其中更包含著獨角者化為鯉魚 的生時變化情節。首先壽命比一般人長(母題1 異於常人的特徵),其次是頭上 長角(母題2:異於常人的變化),最後亦是最重要的,是能夠變化為魚(母題3:

生時變化為魚)。而祖沖之的《述異記》版本比起《太平廣記》要多出了「異於 常人的話語」(母題A)與「異人的周遭變化」(母題 B)此二母題,以及沒有了

「成仙後的離開」(母題5)這一母題。前者應是為了強調獨角者與凡人與別不 同之處,其思想、行為、言語難以被他人理解,但同時帶著高深莫測的意味。後 者則是對於描述的選擇與取捨,並沒有過度渲染其失蹤的神秘感,因為按照神仙 故事的預設框架下,一個具有以上所述的特質之人,在閱讀者的思考中,無論強 調其「復見」與否,都只是再一次確定了其為神仙的「事實」。因此,在《述異 記》就作出了取捨,選擇加強其言行來表達其成仙的可能,而沒有再強調「成仙 後的離開」。

若要探討兩文中所表現關於神仙特質的母題,則可以先從神仙所擁有的時間 觀談起。神仙擁有異於常人的時間,如長生不老、不死等。黃怡真在其碩士論文

《上古至中古神仙形象的轉變》中指出了神仙外貌與長生不老之間的關係:

事實上,在記載了仙人事蹟的諸部仙傳中,上自漢晉的《列仙傳》、《神仙 傳》,下至唐代的《神仙感遇記》、《鏞城集仙錄》等等,關於神仙青春不 老的外在形貌,主要的描述方式有兩類:一類是不老,顏貌不改、不衰的 仙人;另一類則是髮白再黑,齒落更生,還年益少,老而更壯,或顏如童 子等等。以數量上來說,第二類的仙人記載明顯地多於第一類,這種現象 或許可從仙傳作者本身的立場來談,這些傳記的作者試圖透過對神仙外向 形貌的描述,傳達神仙信仰的基本訊息—亦即長 生方術可以使駐顏不衰,

更重要的是即便人已然老去,透過神仙方術仍舊可以使人轉老還少,髮白 再黑,而這種觀念宰制了日後中國對於神仙外在形象的描述與勾勒。265 這段文字指出了神仙故事背後的信仰正是從人們對長生不死、不老的冀求而來的。

這些觀念反映在神仙故事上就成為了眾多神仙故事中神仙所具備的特質之一:長 生不老、不死或青春永駐、容顏不改等。而在這兩個文本當中,亦有涉及長生不

265 黃怡真:《上古至中古神仙形象的演變》(台北:國立政治大學宗教研究所碩士論文,2005 年),

頁 76-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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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容顏不改的情節,如「江州人年百餘歲」、「獨角者巴郡江人也,年可數百 歲,俗失其名」這些描述帶出了獨角者其實具有長生不老、不死的特質,亦意味 著雖然文本沒有直接言及獨角者的身份,但其實在文中均一致地隱喻著獨角者具 有成仙的潛能或者是已經成仙,至於是前者或是後者,文後會再有分析探討。

其次則是獨角者之所以稱為「獨角者」的原因:頂上有角。黃怡真認為儒家 學者對於聖人「不相」形象的描繪,影響了神仙形象的結構。又指出在漢晉時期 神仙外貌雖逐漸與人無異,但仙凡之間的差別也反映在外貌上,其差異建在人形 的基礎上,區別出神仙異於凡人的面貌。黃氏又提出了桓譚反對動輒以怪狀而說 是神仙的這種看法反映出當時這種認為神仙皆有奇表異相的思想根深蒂固地存

其次則是獨角者之所以稱為「獨角者」的原因:頂上有角。黃怡真認為儒家 學者對於聖人「不相」形象的描繪,影響了神仙形象的結構。又指出在漢晉時期 神仙外貌雖逐漸與人無異,但仙凡之間的差別也反映在外貌上,其差異建在人形 的基礎上,區別出神仙異於凡人的面貌。黃氏又提出了桓譚反對動輒以怪狀而說 是神仙的這種看法反映出當時這種認為神仙皆有奇表異相的思想根深蒂固地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