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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內」 :男性承擔家庭照顧的原因

第四章 研究分析與發現

第二節 男主「內」 :男性承擔家庭照顧的原因

陳奎如(2000)的研究發現男性出線擔任家庭照顧者的歷程,與女性的經驗 恰好相反:女性首重「親屬關係」的責任義務要求,男性則以「就業狀態」為重。

可見對於男性而言,養家者身分仍是首要角色,當時機與條件成熟,例如經濟條 件許可、勞動市場參與受挫,才會促成男性回歸家庭照顧長輩。

本研究的5 位男性照顧者的照顧身分皆為「兒子」,透過訪談 5 位受訪者,

研究者「再述故事」(restorying)捕捉受訪者投入家庭照顧的原因,並搭起與文 獻對話的橋樑。

壹、奉養父母的責任義務

5 位受訪者不約而同地都有提到他們「為人子」而承擔家庭照顧,但他們對 於「盡責」都有著各自的想法與做法。大明平淡地說:「我不顧,叫誰顧?」妻 子也附和著說:「你小的時候是她照顧的啊,老了也是要給她…你也要照顧她啊。」

大明認為作為兒女本來就應該照顧父母親,況且自己又是家中唯一的男丁,更是 要一肩扛起盡心盡力照顧父母的責任。二女兒便說道:「因為我爺爺是長子,然 後我爸就是長孫,就是要繼承家裡,就是可能你要拜祖先什麼什麼,你都是要弄,

所以…我爸就會覺得說,就是他應該要負擔這些(家庭)責任。然後…所以就覺 得說他很喜歡…就是把責任都攬到他身上。」

小熊照顧母親也是如此,將照顧母親視為自己應盡的本分,他說:「我是…

最重要就是說,阿(照顧母親)就我們的責任,我們就是…就是給他照顧好這樣 就好了。」如果母親有需要,小熊絕對義無反顧。

小牛的父母親雖然因為感情不和睦分居,但對於小牛而言,不論是父親或母 親都是他獨一無二的親人。所以當父親因為肝癌住院時,小牛把擔心夾雜在責備

中一併向父親傾吐:「你這樣子(到處飲酒作樂)你要怎麼辦?你也是我的責任 之一,你以後如果發生什麼事,我還是得照顧你。」而面對母親的失智照顧,小 牛更是親力親為,卻在不知不覺中綑綁住自己:「其實那段時候(自己獨力照顧)

我的壓力還有一個東西就是…我把責任背在身上,…其實很多時候是我沒有去放 手。」小牛看見自己被為人子的照顧責任束縛,但這強烈的責任感其實是來自於 小牛與母親的情感連結,讓小牛比起哥哥們更掛心母親的健康狀況。小牛告訴我:

「我跟我媽兩個人住在一起的日子長,是最長的。就是…國小六年級嘛、國中三 年嘛,然後再加上後來的幾年,也都是這樣子啊。對啊…大概有五、六年吧!都 是我跟我媽兩個人住在一起啊。」、「我就會變成她的情感的寄(託),就是她就 會跟我訴苦或什麼之類的。」倆人彼此相互依靠,所謂的責任源自於情感互惠的 關係(Hanlon, 2012),是愛的牽掛。一如吳秀瑾(2005)所說,人與人之間必然 存在著對於照顧的需求。

不同的是,小P 與成德面對為人子的責任,是較被動地去承擔。小 P 說自己 像是長不大的孩子,在照顧決策上,他覺得:「她是媽媽,然後我是孩子的角色。

所以…即使現在已經34 歲,還是會覺得說,有些事情要做決定,是要問媽媽的。

那美其名是…我要跟她討論,那其實可能我更有覺察的是…是因為不想要自己承 擔那麼多…所有的責任這樣子。」身為母親,是成為孩童的保護傘,擔負養育、

照顧、管教等職責。而小P 認為自己在母親面前不管幾歲,永遠都是個孩子,便 不需要主動跳出承攬家庭更多的責任。

而成德則是將照顧責任轉化為報答父母恩、償還親情債的心態。從小成德便 時常得面對父親對母親的暴力相向,抽打在母親身上的皮帶,也打碎了成德對父 親的感情。所以當父親中風後,成德在心理上其實抗拒照顧父親,甚至一度想要 放棄照顧、繼續去臺中打拼。但學佛母親告訴成德,那是上輩子欠父親的債,所 以這輩子要來還,仍是不離不棄照顧他。為了不讓母親過於勞累,成德還是待在 家鄉與母親共同承擔照顧工作,他說:「就是要…爸爸要顧好就是個親情債,這

個債…就是要把他還完。畢竟說小時候照顧我們…至少讓我們…長大成人。這個 恩情就要報,就要報答、就要報答。」收起對於父親過去行為的不解與氣憤,母 親一直以來為家庭的付出歷歷在目,成德心疼地說:「由媽媽…讓她自己一個人 犧牲她自己(照顧),那我覺得很難受啊…」

5 位受訪者皆認為身為子女,照顧父母本來就是件理所當然的責任;尤其是 身為「兒子」的身分,對大明、小熊來說,更是不能割捨的義務。而相較於陳奎 如(2000)發現「長子」因為排序意義上與實質角色上,比其他手足較容易擔負 主要照顧責任,成德與小牛手足組成皆是3 位兄弟,但擔任主要照顧者的兩人都 是「么子」;因為對於他們來說,照顧不僅僅只是責任,情感因素更為重要。成 德是對於照顧夥伴的不捨、小牛則是對於被照顧者的牽掛。而身為「獨子」的小 P,雖然認同自己在照顧責任上的責無旁貸,但仍有母親會擔負主要責任,自己 擔任協助者角色,被動地去承擔照顧責任。

貳、遞補女性的照顧角色

過去研究發現,當家中長輩需要照顧時,理所當然地是由「媳婦」擔任主要 照顧者的角色,履行其應盡的職責(劉梅君,1997;陳奎如,2000;許淑敏、邱 啟潤,2003;呂寶靜,2005;謝聖哲、鄭文輝,2008);因此當女性照顧角色缺 位時,男性才會投入家庭照顧。

大明的家庭是典型的「父子軸」的家庭繼承結構型態,大明父親是長子,對 於香火延續、長孫捧斗、養兒防老等等的傳統觀念更是注重;大明雖為老么,但 前面5 位手足都是姐姐,從大明的家庭排序便能窺知一二。在「男性是養家者、

女性是照顧者」家庭內部分工下,一直都是大明妻子負責照料家庭事務。

大明會開始肩負起照顧父母的工作是因為原先身體力行的妻子本身身體狀 況也亮起紅燈:「妳(妻子)中風,我爸爸(需要)有人照顧啊!阿他們(孩子)

都…都在外面念書啊。」大明二女兒也說道:「前期都是我媽媽在照顧,但是到 了後來的時候,因為我媽媽其實…因為阿公那時候已經病得真的是蠻重的,他沒 有那個體力可以去支撐自己的時候,就變成我媽媽…以她的身材,她沒有辦法去 負擔。」

大明也直言:「本來我 50 歲退休是因為我很有把握○○市總工會的總幹事在 等我阿…我才退休的啊!我(年資)26 年嘛!然後想說…可以了,…我的規劃是 這樣子的,不是來照顧老人的,真的是叫做意外的插曲啦!」對大明來說,投入 勞動市場仍是男性的首要任務;父母照顧責任的實際履行應是依循性別角色期待 由妻子提供,自己的投入其實是因應妻子「媳婦照顧者」的退位,才從照顧人力 的補充者遞補為主要的照顧角色。

但在成德與小P 身上又是不一樣的經歷,兩人並非唯一的家庭照顧者。成德 與母親兩人輪班照顧、小P 則是擔任母親照顧的協助者。當成德父親因為中風而 失能之時,由於母親仍是職業婦女,無法權衡照顧與工作兩者的角色衝突,所以 成德決定回家與母親共同分擔。訪談時,成德母親即無奈地表示:「他…大哥二 哥都有工作,他也沒辦法啊。他要犧牲掉他啦…,3 個兒子要一個要回來幫忙阿,

不然沒辦法。」

而小P 母親已從職場退休,是小 P 父親罹患癌症後的主要照顧者,夫妻倆就 近租屋在復健醫院周邊。小P 說:「主要是媽媽就跟他住在那邊照顧他,對然後 我就是…協助去幫忙。然後那邊住了大概半年左右的時間…後來復原跟復健都順 利,所以就是我爸可以慢慢爬上樓,然後就回來家裡。」大部分都是從旁協助照 顧,或是母親需要休息時的「代打」。

可見大明、成德與小P 的家庭,原本皆是由女性承擔家庭照顧工作,在面臨 女性照顧者的退位、不完全與失靈的情形下,便由兒子來遞補照顧者的角色。除 此之外,也會依據女性照顧者的情形來判斷他們需要涉入照顧工作的程度多寡。

像是大明妻子先前因為照顧負荷過重而中風,大明便先照顧妻子與父親。在妻子 復原後轉由夫妻倆共同照顧,大明負責需要大量體力的工作;後來妻子身體每況 愈下,面對照顧工作心有餘而力不足,大明才接下主要照顧者的棒子。成德與母 親兩人則是因應肩負照顧者與勞動者的角色,發展出成德早上照顧、晚上至電臺 兼職,母親早上到六輕工作、晚上照顧的分工模式。另外,小P 則是照顧協助者,

面對母親需要喘息而照顧角色「失靈」之時,才會替補上場。

參、經濟資源不足的妥協

如文獻探討所述,照顧的長期歷程,沉重的經濟支出容易使家庭照顧者陷入 經濟不安全的困境(呂寶靜,2005;黃志忠,2013);但經濟因素除了在照顧過 程中,造成家庭的經濟壓力,也會在家庭出現失能成員時,左右其他成員如何選 擇照顧的形式。

大明母親後來二度中風,考量母親需要更專業照護,便開始使用機構照顧;

小P 父親罹癌後期,因為母親擔任主要照顧者已長達 7 年累積了許多勞累,便決 定申請外籍看護工協助;小牛則是考量自己與家人都必須工作、母親重度失智需 要更「貼身」的照顧,因此也申請了外籍看護工照顧母親。對於大明、小P、小 牛而言,具備足夠的經濟來源使他們擁有較大的自主性,能夠選擇提供金錢換取 機構照顧或外勞照顧,得以安排其它的照顧方式。但是對於成德來說,面對照顧 卻是必須因應經濟資源不足而妥協。

成德父親由於過去好賭、嗜酒又創業失敗積欠債務,家中經濟狀況清寒,在

成德父親由於過去好賭、嗜酒又創業失敗積欠債務,家中經濟狀況清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