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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研究:大丈夫之道的想像

第二章 文獻探討

第一節 男性研究:大丈夫之道的想像

針對男性研究,是指受到婦女運動刺激所興起的反動(應),隨著社會環境 變遷,女性漸漸走出家庭私領域,女性勞動參與率的提升直接衝擊男性重新省思 自己的地位與角色,逐漸發展為屬於男性真實經驗與主觀感受的論述,嘗試將男 性也從傳統價值中覺醒並解放,了解男性在社會中所處的位置,追求更為完整的 人格表現方式(王雅各,1996;林莉菁、鄭麗珍,2001;畢恆達、洪文龍,2004;

陳彥蓁,2008)。而當我們論及男性相關議題時,性別始終是關係性的(Connell, 2005);另外,男性研究的興起,更是與女性運動有密切關連,不能撇除女性觀 點的研究,否則容易使「男性」與整體性別的議題脫鉤。

壹、男性當道的社會:父權體制的堡壘

「我們每個人都住在違建的父權房子中,

身上被千千萬萬糾纏不清的性別絲縷牽引著、束縛著。」

(成令方,2008)

性別在我們的生活周遭與我們共處,以生理來區分男性和女性,幾乎仍舊是 所有人不自覺的習慣與做法。除了生理差異外,透過對於日常生活的展現,我們 可以發現性別並非與生俱來,而是經由社會積極建構出來的轉變(becoming)過 程,逐漸發展出所謂「合適」的行為表現(Connell, 2009/2011;潘慧玲,2003a)。 正因為這樣性別兩極化(gender polarity)的分類源自於生理差異與生殖繁衍的邏 輯,更深化了我們性別差異(gender difference)的觀念,認定男性須具備陽剛氣 質(masculinities)、女性須展現陰柔氣質(femininities),將我們綑綁在性別秩序

(gender order)不平等的父權體制(patriarchy)之中(Bourdieu, 2001; Connell, 2009/2011; Johnson, 1997/2008;王瑞香,2000)。

Johnson(1997/2008)指出,父權體制並非意指「男人的集體」,而是指一個 所有人類都參與其中的社會系統,由信念、經驗、感受交織而成的多重網絡,持 續形塑我們的生活模式,也一直受參與體系之中的人類所影響,是一種意識形態 或思想價值。而一個父權的社會,包含以下特點:男性支配(male-dominated)、

男性認同(male-identified)、男性中心(male-centered)。

首先,男性支配製造了男女雙方的權力差異。我們常習慣以某人在階層體制 中的「位置」來看待之,尤其是職業聲望與形象,如律師、教授、總裁、醫師等 等,我們認定這些位置的高人一等,而男性在社會上佔據了這樣具有權威的位置,

被視為較優越的群體,但我們並未區分這些佔據位置的人們之間的差別。反觀女 性進入這樣的位置時,性別凸顯了「她」的不同,人們發覺到這樣的例外,更會 檢驗此位女性能否勝任。女性往往需要更多的付出,面對工作與性別的矛盾性而 遭遇困難,才能得到抑或是維持住「跨越性別的工作」(gender crossing work)。

遇到相反狀況時,例如男性進入多數女性從事的照顧工作,雖然也會被拿來與女 性相比,但當男性做不到女性的水準時,反而會是一種優勢象徵,因為他們被訓 練成不會做女性工作,維護了他們的優越地位。高穎欣(2014)的幼稚園男教師 研究便指出,男幼師因為性別的關係總是處於鎂光燈之下,在這個女性主導的工

作場所中並沒有受到歧視,反而十分受歡迎,認為他們的雄性形象與氣概可以為 幼稚園帶來陽剛的新氣象或新角色。而且男性形象或特質受到社會肯定與讚揚,

使男性在多數女性從事工作中,雖是相對少數但更處於高能見度的位置,普遍受 到提拔與重用,升遷過程如同搭乘玻璃電扶梯(the glass escalator)般扶搖直上,

有更高的聲望與薪資(Williams, 1992; 王雅各,1996;陳佑任,2003;陳彥蓁,

2008)。男性威權與擁有支配性權力,塑造了個別男性對個別女性控制的優勢關 係,更會透過社會體制與文化規範的論述展現,規訓個人的身體與認同(Connell, 2009/2011)。

第二,男性認同指的是只要我們認為美好的、欲求的、完善的或正常的,都 與我們如何看待男性及其應具備的陽剛氣質有關。男性與其生活被攤在陽光下評 比,界定何謂「正常」的準則,塑造成契合社會價值的理想男性。而具備理想男 性所擁有的特質,即稱為男子氣概的表現,包含:體力好、效率高、競爭心、剛 毅不拔、抗壓性、邏輯推理強、決斷力、自主性強、領導風範等等,而這些特質 也與工作價值關聯最密切,形塑出「男主內女主外」的性別分工,有酬勞動和市 場生產領域被定位為男性的世界,而無酬勞動和家庭生活領域則定義為女性的世 界,與陽剛氣質和陰柔氣質的區別概念緊密相連。

最後,男性中心則是意旨社會注意的焦點放在男性及其作為,使男性往往以 成就肯定自己,來達到社會對於「男子漢」的標準,以滿足自身受重視、被肯定 的需求;女性則處於從屬位置,被男性所佔有或控制,強調其為人妻、為人母的 職責,並將女性予以浪漫化,表現柔弱、妥協、感性、依賴的形象,發揮照顧家 庭的功能。這樣以男性為中心的基礎,犯下性別盲的弊病,重視由男性控制的生 產活動,養育、照顧、家務等等的再生產活動被隱形,造成對於女性的壓迫。隨 著經濟發展,工業資本主義不但複製了原本男女共同合作生產的性別分工模式,

也改變了社會生活的樣貌。資本集中化造成家庭生產模式的萎縮,迫使許多女性 投入就業市場;儘管女性勞動參與率增加,但在勞動市場中卻被視為次要或後備

勞動力,僅是彈性的廉價勞力來源,就算是在相同的工作場域,性別之間的升遷 機會、工作薪資仍存在著玻璃天花板(glass ceiling)差異,造成女性就業的「私 領域化」(Connell, 2009/2011; 劉毓秀,1997;張晉芬,2014)。

然而大多數男性卻認為他們的個人生活中未必有很大的掌控權,也未享有什 麼特權;Keen(1991/1994)即指出男性也是真正受壓迫的團體,而且男性因為受 到父權體制的壓迫,必須時時刻刻警戒、對抗外在評斷的恐懼,不斷檢視自己是 否與文化規範相符,注定培養成一種武裝人格(character armor),陷入恐懼與控 制的漩渦。事實上,男性並非「身為」男性受到壓迫,而是因為「參與」父權體 制才受苦(Johnson, 1997/2008)。以戰爭為例,Keen(1991/1994)認為不論男女 皆深受戰爭之害,可是男性會受到榮譽、責任、愛國心的催使而走上戰場,其所 承受的苦痛與血腥是戰爭對於集體男性的殘害。戰爭固然造成壓迫,卻是基於種 族與階級,由少數族群、中下階層的男性為特權階級的利益服務。而且戰爭非但 沒有毀壞社會對於陽剛氣質的渴求,更透過紀念與歌頌儀式,神聖化生命的犧牲,

以合理化父權國家發動戰爭的作為,強化了對於體制的讚揚與認同(Johnson, 1997/2008)。父權並不僅僅只是整體男性基於優勢地位對於整體女性所進行的各 種壓迫,同時也意味著在其它分類方式中,強者對弱者的支配(王雅各,1999)。 在父權體制的控制之下,不僅形塑了社會系統的面貌,也透過陽剛氣質深深支配 著男性的內在生活。

貳、從男孩蛻變為男人:陽剛氣質的形塑

「自從男人因自然而然地支配人類社會而崛起之後,

男子氣概便一直是他們最脆弱、最有問題的心理狀態。」

(Paglia, 引自 Pittman, 1993/1995)

何謂「男子氣概(masculinities)」?Pittman(1993/1995)認為,就是我們預 期男性應該具備的特質,擁有這些特質使得他們顯現出與女性有所不同。由此定

義可知,Pittman 所認為的男子氣概是生物性意義下的性別,透過人格特質劃分 類別屬性,將性別直接拆解為對立的兩性。黃淑玲(2007)則將 masculinities 譯 為男子性,由「男子的特性」簡稱而來,除了是傳統上指稱男性的特質外,還包 含了男性在實踐社會角色的過程中,表現於性、身體、外貌、言行舉止、權力、

職業等各個面向的樣態特徵。然而,性別並非兩極對立而是連續光譜,囊括生理 性別(sex)、性傾向(sexual orientation)、社會性別(性屬)(gender)、性別認同

(gender identity)與性別氣質(gender qualities)等等(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

2005;王雅各,2007)。儘管女性和男性有著生理上的差異,但非此單一因素即 可決定所有,個人的性別展現是多元而流動的,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性別,在 其生命歷程中與社會環境對話,不斷尋找合適的自我發展空間,生理女性亦可具 備男子氣概。陽剛與陰柔並非以生物性為基礎之固定的對立認同,而是不斷改變 的範疇(Holmes, 2007/2012);每個人同時擁有陽剛和陰柔的氣質,只是程度多 寡有所不同,故研究者擇以「陽剛氣質」稱之。

在統計上,男孩與女孩之間的平均性格只有極小的差異,並不足以達到顯著 作為區分性別的指標。故傳統上所謂的「男女有別」,往往是透過長時間累積而 來,社會體制與文化規範持續地建構性別化論述(gendered discourse),生活在體 制 中 的 個 人 皆 會 受 到 論 述 所 影 響 (Pittman, 1993/1995; Connell, 2009/2011;

Holmes, 2007/2012; 黃馨慧,2003)。因此,努力成為「男人」,其實是在扮演「別 人眼中期望的男人」,反映主流團體男性本色的價值觀。陽剛氣質即為社會建構

(social construction)的歷程及產物,並非固定不變的特徵(trait)或是類屬

(category),而是不斷轉化的活體,在文化中被生產與再生產,其中包括象徵符 號、服裝、書籍、歌曲與遊戲等;陽剛氣質也是一種群體性活動,當一個男孩發 展其性別氣質時,在社會化(socialization)的過程中,來自於環境無形的價值觀 便會一直陪伴著他、評論著他,同儕、老師、手足、父親、崇拜對象等角色模範

(role model)或重要他人(significant other),甚至是傳播媒體的訊息、宏觀的社

會期待,在不同的生命階段不斷地檢視他的想法與行為是否合宜(Clatterbaugh, 1996/2003; Connell, 2005; Botha, 2011; Holmes, 2007/2012; 王雅各,2007;王大維、

郭麗安,2012;黃結梅,2014)。

Bourdieu(2001)運用身體的社會建構來說明性別宰制的圖像。他提出,人 類習慣以分門別類(classification)的方式來理解社會、建構社會;而性別依據生 物學作為劃分標準,即是將性別限縮於「sex」的概念,基於男女之間身體的差

Bourdieu(2001)運用身體的社會建構來說明性別宰制的圖像。他提出,人 類習慣以分門別類(classification)的方式來理解社會、建構社會;而性別依據生 物學作為劃分標準,即是將性別限縮於「sex」的概念,基於男女之間身體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