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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結論

第一節 研究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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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結論

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昏昏。

孟子‧盡心下

混搭報導的重點不是媒材的混搭,而是報導裡,事實、意見、觀感、情緒盡 皆混搭。知識份子,究竟是清澈觀之以昭日月,亦或只能昏昏共舞?

知識的、面向社會的、堅持且反叛的知識份子,要在何處扮演賢者,觀照眾 生?亦或只能隱身在眾聲喧嘩裡,無奈的凋零?

第一節:研究所得

一、 知識份子的敵人?

觀察「深度訪談」與美國Pundit的比較之後可以得知:「配合度高」的「學 知」或「專家」,最容易獲得媒體青睞。從文獻探討所得,知識份子最大的危機,

不外乎失去獨立判斷的精神,在理性主義驅策下,將專業當成交換工具。無論是 Gramsi(Gramsci)的有機知識份子、Gouldnet的技術知識階層、Boggs的技術專家治 國型知識份子、或者葉啟政的科技世俗知識份子,名稱或有不同,但其共通的點 皆為以知識內涵為出發點,具備「技術」、「操作」的專門知識,當媒體的「立 場」需要專業知識加以包裝,完成合理化過程時,「一通電話」評論就可以各取 所需。

獨立精神與批判意識需要論述的空間,但是截稿前的一通電話,有論述的可 能嗎?與「民評」、其他學者專家擠在同一篇混搭後的報導裡,有「論述」的空 間嗎?對此,部分「學知」沒有拒絕,接下評論的「應召」任務。從訪談中,不 難發覺,的確有受訪的學者專家,發覺「講很多」但「登很少」。

但對於pundit(評匠)上身的學者,則是迅速適應,修正內容,簡短精要,發言 內容有「張力」,三言兩語當標題。提出新階級的Gouldner希冀透過媒體的傳播 管道,讓CCS(批判性論述文化)得以傳播,但是在混搭報導的背景下,學院知識 份子原本要用來「勸服及辯論」的語言能力,卻成為「精鍊簡化」報導的幫手,

讓編輯部門預設的「立場」得已在有限的篇幅裡展現。

雖然Gouldner稱:知識份子最大的敵人是媒體的「審查制度」(Gouldner,1982/

顧晰譯:101),從訪談中,編輯主管提到,當立場看法不一時,驅策記者的「再去 問、再去問」,或許是一種隱形審查的體現。如同Said、Boggs所憂慮的,當失去 媒體主導權時,知識份子必須依附媒體,自然非知識份子的螳臂擋得住。Said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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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到此一困境,因此提出「揭穿」或「另類版本」作為對抗。但,現今諸多的「學 知」、「專家」們,被圈限在報導的狹隘空間裡,論述逐漸沙漠化,呈現出Marcus 的單向度思考的特質。

知識份子最大的敵人固然是媒體,但,研究者以為,知識份子最大的敵人,

是自身。因為只要「學知」或「專家」,沒有拒絕邀約,接受被圈限的評論應召,

媒體就可以繼續操作評論,繼續精美的裝點著背後預設的「立場」。

二、數據及樣貌背後的意義

本研究透過蒐集六個年份,共2754筆資料進行內容分析,完成三個面向,共 10個類別的分析。藉此透過數據觀察「學知」與「非學知」樣貌的改變。

研究結果發現,在逐漸有限的版面空間下,雖然報紙增張,評論所出現的次數快 速膨脹,發言空間理應變得更為寬廣才是?但真正留給「學知」或「非學知」的 園地,並沒有增加太多。甚至,是減少的。

數據顯示:《蘋果》雖然最後加入戰局,快速大量的產出讓評論的「平均次 數」最多,但無論「學知」或「非學知」,每次評論的「平均面積」,都是敬陪 末座,其中,「學知」出現的平均面積,是其他三報的一半以下。《蘋果》給了 多少論述空間,數據最清楚。

評論的「有限空間」,也出現在「學知」與「媒知」間的消長。「學知」與

「媒知」在所調查的六個年份中,互有領先。「學知」的評論次數在1989、2003 及2009年等三個年份比「媒知」多時,恰好正是評論「分量」落後媒知的年份。

而當「學知」在1987、1989及1999年評論「分量」超越「媒知」時,有兩個年份 的評論「次數」或後「媒知」。換言之,當次數領先時,分量就落後,兩者呈某 種程度近似反比的關係。

22年間,「學知」的評論園地,大幅縮水。2009年的「學知」的分量(平均面 積)比1987年減少了51.56%大幅減少近半。擁有「完整論述」機會的「學者」「專 文」,平均面積從345公分下降到80公分,只剩下當初的四分之一。就連備受禮 遇的「讀者論壇」,「學知」的「分量」也減少了兩成三。

既然是有限的場域,場域的型態,就決定了影響力的多寡。「學知」的主要 舞台,報禁開放前是「專文」、「座談/專論」等位居重要新聞版面位置,但報禁 之後,雖然短暫帶動一波「學知」的高峰,但「民意論壇」出現後,「學知」的 陣地逐漸在1997年轉移,「民意論壇」成為「學知」發聲最多的園地。「讀者投 書」在這一年,總次數超越了「座談/論壇」。

「民意論壇」不是專屬的場域,需與其他投書者共享,「學知」無論是受邀 撰寫專文或投書抒發己見,「學知」在報紙的位置,權力關係,因版面的調整,

產生新的形式。2003年《蘋果》創刊,混搭報導風興起後,「學知」被更進一步 稀釋。這樣的現象,22年間持續存在:1987年「學知」在混搭報導裡的平均面積 是16cm2,是當年專欄:193cm2的6.7%。22年後:2009年兩者的比例降為4.8%(11cm2 vs. 233c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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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域受限,還需要與其他評論者競爭。「媒知」無論在數量或分量上,都比

「學知」來得具有優勢。透過定性描述可知,「稿、特並陳」、「每日一特」、

「一版多特」,「一文兩特」等等描述特稿滿版的形容,顯示編輯部門信賴也倚 重自家的記者,發揮觀察新聞事件能力。從特稿版面的小標題如:「新聞幕後、

新聞分析、看問題、新聞眼、探針」等,提供了讀者表象以外的深入探討。記者 姓名的加粗加黑,甚至文外加框等版面提高辨識的安排,有如將商品放在顯著位 置,一眼可見。

馮建三(1993)的研究確立了學院知識份子是報社「外稿」的主要來源,另一 項研究則是比較台灣與韓國、英國,學知的評論力量不輸人。但如果將報紙版面 當作發言場域,就不能忽略在場域上的其他現身者,如:媒介知識份子,無論在 體制內或體制外,始終佔據重要的位置,甚至與「學知」之間,有著消長與競爭 關係。從使用媒介語言熟練度以及對新聞事件訊息的掌握度,再加上已不再需要 大論述,又講求時效的前提下,「學知」與「媒知」之間的競爭結果也就不言自 明。

失去「文人辦報」的主導權後,「學知」與報社間的客傭關係,多少決定了

「學知」在報紙上的形貌。「混搭式報導」興起後,被塞進報導之內的「學知」,

可能連反抗力都沒有了。至於遙想當年周瘦鵑在「報屁股」打游擊,借著風花雪 月諷寓時政的做法,無論時空皆已無可能,更不用說:當年協助革命打天下的報 業,傳達救國理想與理念的報刊,自難重現。

單以觀察「五四運動」的版面呈現可知:1989年採用連續一週的專版,跨頁 全版的文章,到了2009年,未見學院知識份子的專文論述,只有尋訪五四當年場 景,安排文物懷舊觀賞,甚至當作旅遊景點,輕鬆書寫。

學院知識份子靠書寫,實踐面向社會,但書寫的形式卻在報業經營的轉向之 下,弱化並稀釋書寫的分量。2003年《蘋果日報》創刊後,弱化速度加快。「學 知」的平均面積,從1999年的151cm2下降到2003年的94 cm2,2009年剩下75 cm2

「專家」的演變速度則是92 cm265 cm236 cm2。22年前也出現過的混搭報導,

平均每位學者的字數是150-500字,現在則是:五個人250字。

《蘋果》出現後起用大量的「專家」身份的評論者:從2003年的33人次,成 長到2009年的115人次,超過三倍以上。被塞進混搭式報導裡的專家身影,如果繼 續被頻繁使用,淺碟呈現,Posner所憂心的:公共知識份子破產,恐怕不再是警 告而已。特別是隨機採訪民眾提供評論,「圖文配」成為新的主流形式後,眾生 喧嘩,表演為主的形式之下,閱報者的「負擔」不斷被媒體刻意減輕,精鍊之後 的新聞,剩下拼貼混搭,人人可以參一腳,說兩句。

學院知識份子在報紙裡被邊緣化,本研究已有明確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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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遭到邊緣的族群是與「學知」競逐舞台的「媒知」。在訪談中引述的

《蘋果》立場:「記者不應該寫特稿,不是不同意,而是不認同…記者憑什麼,

你是誰啊」的定位下,「媒知」淪為「立場」的「快速料理人」,負責四處採買 食材(新聞的過程與評論的意見),從主菜到配料,要一手包辦,而且必須炒在同 一盤裡。

從文獻的探查,香港《蘋果》似乎與台灣《蘋果》的要求不一致,香港的記 者較有論述空間:「重大新聞有記者手札,報導中加入記者自己的感想」(蘇鑰機,

1996,頁226-227)。但台灣的《蘋果》,則不提供記者具名表達意見的機會。雖然 本研究並未進一步探查兩地編輯部門政策是否一致,但對於曾經在本地其他媒體 服務,轉戰《蘋果》的媒介知識份子而言,進入《蘋果》之後,都必須適應,並 做出合理化的自我調整。「報社給我們一個管道,去多跟學者溝通討論…這是一 個不同的思考邏輯」(Y君)。

至此,無論「學知」、「專家」、抑或是「媒知」都在面對客觀環境與主觀 條件的邊緣化。「專家」是專業主義工具化的實踐結果,「學知」被迫讓自己進 入工具化的樣態。能不能說「不」呢?

Jacoby口中對學院知識份子發出的「最後的知識份子」警語,在報紙報導裡,

是不是連「最後的」知識份子也已經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