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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章 文字化-書寫採集口傳詩歌文學

在文檔中 再寫排灣族口傳詩歌 (頁 87-92)

原住民族用口傳詩歌來書寫的文學樣貌,打破了一般人對文學的刻板認 知。音樂與文學的不可分割性,在原住民族的口傳詩歌中表露無遺。 過去的 部落生活,不論平時的聚會聊天、工作交際,或交友戀愛、婚喪喜慶,都可以 看見族人,彼此你來我往歌唱跳舞,傳達情感也營造了當下空間的文學情境;

即興的唱詞、音樂的流動、文學歌謠,如文本翻頁般的流轉在其中。

1943 年,黑澤隆朝曾經採錄了數個原住民族部落的歌謠音樂,有關於排灣 族的音樂調查,他有這樣的紀錄:「在高砂族裡,最能在日常生活中享受音樂 生活的就是排灣族人。歌曲中除了祭典歌以外,都非常具有旋律性;他們已忘 了如何使用和音,但有著即興式的旋律型,用在互訴愛的呢喃及勞動歌曲 上。」

傳統排灣族部落,因為貴族社會階級制度,部落男子、女子,或家族都努 力向上流動。婚姻是向上流動的適當機制,女子不分貴族、平民,皆謹守童貞 盼得攀上升級好姻緣;男子也努力工作、習武狩獵想晉升為勇士,盼獲名門千 金青睞。如是的婚姻價值論,影響了排灣族個人的生命價值觀,更彰顯了排灣 族的口傳韻文的特色。

參考顏正一、林難生的研究論文中,指涉排灣族對關於歌謠的認知,筆者 做以下的再整理:

Senay 是歌謠,泛指族人以口語唱出的聲調與歌曲,再以 senay 為字根做 動詞變化,用來描述歌唱行為;例如請他人一起來唱歌,可用 kelusenayi=來唱 歌,他正在唱歌,可用「semenaysenay ti madu」=他在唱歌」。

zain 是聲音,zemain 是指發出聲音,女巫師在施作巫術時所唸誦或吟哦的 情形也稱為 zemain;即使其中有 gumaqaw 類似哀嘆的哭調,依然不能算是 semenay(唱歌)。但就廣義說來巫術時所唸誦仍可歸屬於朗誦式的唸謠。凡指 物理作用發出的聲響都是 zain,如人體、器樂、動物、自然等音效。palisi(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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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誦唸吟唱,是指祭師或巫師以固定的祭詞或經文來唱誦的歌謠,例如當女 巫師進行祭儀時,常會 cemacuqan 一連串音調不定之祭詞。而女巫師治療較嚴 重病情過程中所吟唱的 malada25,在旋律性上的起伏較明顯。雖然 malada 在 巫師的認知中只是一種 palisi(施巫治病)的內容與吟唱方式,並非為 senay

(歌唱);但其實它所呈現的音調高低變化,也可以歸類為歌謠的一種了。

Zingraw 是有旋律的聲響,可作為音樂解釋,比「zain=聲音」,更有意義的 聲音。

Prtavak 是即興吟詠 26,依著歌者即興編想創作的歌詞,經由其呼吸換氣、

力度速度的隨意吟唱、巧妙控制所衍生出歌謠曲調中各段在音調、拍節有不同 表現的歌唱變化,筆者稱為「吟詠式歌謠」。研究排灣族傳統歌謠,就不能不 提及這個獨特且富表現力的吟詠式歌謠,如傳說神話、祭文、家名誦唸、搖籃 歌、結婚頌….等。

接下來,筆者在思考要如何將排灣族口傳詩歌做屬性統整分類呢?是以歌 唱形式來分?還是以歌唱場合來分?是根據歌詞內容來分?還是依據歌曲功能 來分?

筆者最初想以排灣族人從出生到往生這之間的生命禮俗為縱貫主軸,部落 群體事務的歲時祭儀與祭典祭拜為橫向網絡,來將歌謠定位及分類。也揣度以 人為中心,將歌謠分成人與人之間的歌、人與神靈之間的歌,但這只是從筆者 對排灣族社會文化的個人觀察與了解角度來切入,若要以本族人對音樂概念的 認知立場來建構歌謠分類體系,則要避免研究者過多的文化想像與不自覺的 outside pointview(外部觀點27)。

25malada 也是治重病儀式的稱呼

26筆者用來指稱音調起伏不大、拍節自由、詞語繁多的誦唸式歌謠;是以一段旋律為基礎,在 接下來的各樂段中進行歌詞、音高與節奏的即興變化演唱所組成的歌謠

27外部觀點常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是否存在一些可能為決策提供統計學基礎的類似情況。外 部觀點不會把一個問題看成是獨特的,相反,它要弄清楚的是,如果其他人所面臨的問題具有 可比性(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會有怎樣的事情發生。外部觀點之所以是一種不自然的思考方 式,正是因為它迫使人們把已經收集到的所有珍貴資訊擱置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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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炳川以他對台灣原住民音樂豐富的田野經驗及深入研究,將原住民歌謠 種類做了如下分法(呂炳川,1982:11-13):

(一)勞動歌:戰爭、狩獵、農耕、漁撈、勞動。

(二)生活歌:應酬、婚禮、相思、祈禱、酒宴、新年、訓誡、思慕、詛咒、

葬禮、人生觀、遊戲、感情、看護孩子、童謠、離別、其它(含平埔族納稅歌 等)。

(三)祭典歌:祖靈、人頭祭、狩獵(狩獵祭)、農耕(農事祭儀)、捕魚(飛 魚祭、船祭)、成年式。

(四)傳說歌:祖先傳說歌、頭目故事歌、緬懷祖先歌…

以上的分類,最感困難的是即興歌。即興歌常因人因時而不同,前後意思 往往不統一;譬如前段敘唱某事,後段又改唱他事,或是意思表現不明之歌 曲。顯見即使是以詞意來作為歌謠的分類依據,也會出現族人以同一首曲調唱 誦許多不同歌詞內容或主題的例子。排灣族普遍以詞套曲的演唱方式,亦難免 碰到這樣的情形。

許常惠在面對台灣原住民中的高山族歌唱風貌,則綜理了田野及文獻資 料,歸納為「歌唱形式」與「歌唱內容」兩種分類系統(許常惠,2000:27-28): 依歌唱內容要把高山族無數的民歌的各色各樣內容分類,其實是不大可 能的事情。也許我們只能分為(一)祭典歌(二)傳說類(三)工作類(四)

生活感情類等四大類,然後在各類之下列舉無數不同項目。

另外,亦可從文化人類學的立場將民歌視為人類生存過程,必須與內外界 溝通的行為,分為三大類,也就是三大關係:

(一)人與自然的關係:農耕歌、狩獵歌、捕魚歌等。

(二)人與超自然的關係:驅魔歌、祈願歌、詛咒歌等。

(三)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戀愛歌、歡樂歌、婚禮歌等。

筆者認委許常惠依歌唱內容所做的第二種分類方式,貼近人類學族群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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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的角度,這個分法也令筆者感到獨具創見。但是原住民本身如何看待自己 的歌謠?他們對歌謠有怎樣的概念與分類系統?如果能夠從原住民本身的立場 出發,當更能提出符應 inside pointview(內部觀點28)的探討論點。

阿美族 mikagkag lifuk(米甘幹‧理佛克)是位台東縣阿美族人,他曾將阿 美族的傳統歌謠分為(米甘幹‧理佛克,2005:62-68):

(一)無所不在的勞動歌:農業勞動歌、打漁歌、狩獵歌、其他勞動歌(如放 牛歌、採檳榔等)。

(二)娛神娛人的祭慶歌:祭典歌(娛神)、慶典歌(娛人)。

(三)以歌代言的生活歌:情歌、幽默歌、諷刺歌、巫歌…

(四)童思童趣的兒歌:遊戲、教誨。

值得一提的是他將祭典歌與慶典歌合併稱為「祭慶歌」:祭典歌即為祭 歌,慶典歌則是偏慶祝的娛人歌舞;「祭」與「慶」在祭典與慶典活動中是相 連接續的。排灣族的 palisi(祭儀)活動亦是先由祭師、巫師向天神祖靈獻 祭,完成祭 祀後族人再 remaiyan(眾人牽手圍圈、高歌共舞)。不過排灣族人 對於婚禮場合或是祭典完成後的歡聚歌舞,都一逕以 zemaiyan 稱之;因為有 了這個以肢體動作配合歌唱來慶讚、祝福、感謝與歡愉,而且是眾人牽手圍 圈、高歌共舞的統合名稱!

排灣族周明傑曾於 2001 年在屏東縣泰武鄉平和部落(piuma)做了為期 一年的排灣族傳統歌謠調查,將採集到的所有歌謠分類為(周明傑,2007:

9):

(一)祭儀歌謠

(二)非祭儀歌謠 1、童謠 2、生活歌謠(結婚場合的歌謠、勇士之歌、工作 歌、情歌、 敘述歌、娛樂及舞蹈之歌)

28內部觀點通過關注特定任務和使用近在眼前的資訊來考慮某個問題,並根據這樣一組有限而 獨特的資訊作出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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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觀以上學術論點,本研究以歌謠文學性以及本文研究目的,筆者將排灣 族詩歌韻文大分類為非祭典詩歌與祭典詩歌兩大類。非祭典詩歌再分類有 1 男 女情詩 2 勇士詩歌 3 貴族詩歌 4 常民詩歌,這四類生活詩歌即是本文研究主要 領域。但是排灣族的生活領域裡,祭典詩歌與非祭典詩歌並非截然分明的,貴 而族詩歌、勇士詩歌、男女情詩等詩歌,在生活的展演中也牽涉到儀式性的需 要。所以儀式性詩歌也包含了一些生活詩歌,如圖 308 排灣族口傳詩歌分類圖 所示,非祭儀性生活詩歌越偏向右邊靠近儀式性詩歌,即越是兩者重疊性高,

如圖顏色趨近似來表示,即貴族詩歌與勇士詩歌有較多屬於儀式性詩歌。常民 詩歌即是一般庶民生活歌謠,男女情詩雖為生活育樂詩歌,然而重視婚姻價值 如排灣族,有些情歌是在特定場域被唱誦的如結婚儀式中。有些祭典性詩歌為 特定時空、特定人物、特定事件所應用的詩歌,如五年祭典、宗教禱詞或各種 palisi 誦詩等,這類詩歌並非在本研究的範疇裡。以本研究方向與目的將排灣族 詩歌分類如圖 107 以及下文:

(一) 男女情詩 1 獨處抒情 2 戀愛情詩 3 結婚情詩 (二) 勇士頌詩 1 cursi 2 palailai 3 hai haihau

(三) 貴族頌詩 1 部落誦 2 鞦韆誦 3 婚禮歌頌 4 貴族祭文 (四) 常民詩歌 1 親子家庭 2 勞動工作 3 生活娛樂 4 其他 (五) 祭典誦詩 1 五年祭 2 收穫祭 3 各種 palisi 誦詩29

29Palisi 排灣語祭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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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107 排灣族口傳詩歌分類圖

綜覽以上諸文獻,其研究重心皆在歌謠本身的音樂性,而本論文筆者較好 奇是:排灣族文學是甚麼? 排灣族口傳詩歌是文學嗎? 排灣族文學樣貌是甚 麼? 排灣族的文學內涵與本質是? 在同為排灣族各亞族的部落,在相近的社會 組織與文化背景下,歌謠的文學性呈現又有多少異同﹖而排灣文學與世界其他

綜覽以上諸文獻,其研究重心皆在歌謠本身的音樂性,而本論文筆者較好 奇是:排灣族文學是甚麼? 排灣族口傳詩歌是文學嗎? 排灣族文學樣貌是甚 麼? 排灣族的文學內涵與本質是? 在同為排灣族各亞族的部落,在相近的社會 組織與文化背景下,歌謠的文學性呈現又有多少異同﹖而排灣文學與世界其他

在文檔中 再寫排灣族口傳詩歌 (頁 87-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