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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是油彩的化身》與變局中追求藝術境界的陳澄波

第一節 陳澄波生平與其所處的時代環境

陳澄波,號慶瀾,1臺灣省嘉義人。生於清德宗光緒二十一年(西元一八九五 年),卒於民國三十六年(西元一九四七年),享年五十二。為臺灣知名的前輩畫家,

並以「我是油彩的化身」作為其名言。曾至日本留學,一九二六年以作品〈嘉義 街外〉,首次入選第七回日本「帝國美術展覽會」,為臺灣青年美術入選帝展油畫 部的第一人,使臺灣畫壇向前邁進了一步。後至中國上海任教,並於此活躍於中 國、臺灣、日本,三方的美術壇,作品經常獲得肯定與展出。後期回臺,仍持續 創作,並積極推動美術發展與教育。畢生創作不輟,其作品數次入選日本帝展,

並屢屢獲得展出機會,為積極創作的藝術家。後因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爆發,

受到推派而代表嘉義市「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前往嘉義機場協商,反遭扣留,

於當年三月二十五日上午遭政府軍隊槍斃於嘉義火車站前廣場,結束熱情且短暫 的一生。關於陳氏的生平以及所處的時代環境,筆者依其生命歷程,分為以下四 個階段:

一、出身背景與學習成長階段

陳氏於一八九五年出生,適逢清朝因甲午戰爭戰敗,與日簽訂馬關條約,並 於條約中將臺灣割讓予日本,身分遂由清朝的子民,轉為殖民地之國民。陳父名 為陳守愚,陳母早逝而無相關資料。陳父為清朝秀才,因續弦且長年受聘於外,

擔任私塾先生,因此將陳氏託予乳母照顧至三歲時,才由五十三歲的祖母─林寶 珠接回照顧,林氏以販賣雜糧與花生油維生,至陳氏十三歲時,因年老而無法照 顧陳氏,而將陳氏寄養於二叔家,並進入嘉義第一公學校就讀。2而在此階段,陳 氏在上學前需挑柴、放學後要採野菜,生活過得並不愉快,3直至十九歲畢業並考 入臺灣總督府國語學校師範部乙科就讀,才脫離寄人籬下的日子。

1 莊永明:《臺灣百人傳 3》,(臺北,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2001 年 3 月),頁 98。

2 蒲添生雕塑紀念館:《生命的對話─陳澄波與蒲添生》,(臺北:臺北市政府文化局,2012 年 5 月,初版),頁 29。

3 同註 175,頁 98。

一九一三年,陳氏十九歲,考入臺灣總督府國語學校師範部乙科就讀,而此 學校為培養師資的學校,且曾受教於日本水彩畫家兼美術教育家─石川欽一郎,

陳氏受其啟蒙與教導,接觸西方美術教育,並奠定陳氏往美術界發展的先機,陳 氏曾言:

我有多少成就,統統都是恩師的鼓勵和指點的恩惠。4 可見此時期陳氏受惠於石川的教導不少。

一九一七年,陳氏二十三歲畢業後,受分發至嘉義第一公學校擔任訓導一職,

隔年與嘉義南門名門閨秀─張捷結婚,後轉調至水堀頭公學校湖子內分校任教,

任教期間亦經常帶學生至戶外寫生與參加畫展。

二、負笈日本,嶄露頭角

陳氏於任教期間仍努力鑽研西畫,以至於一九二四年,陳氏三十歲時,考上 東京美術學校圖書師範科,陳氏因追求夢想而辭掉將近七年的教師生涯,將懷孕 的妻子與女兒留在故鄉,而前往日本學習繪畫。陳氏之長子重光於訪談記錄中說:

去東京讀書,做保正的外祖父本來很贊成他去,當時臺灣人要去日本讀書,都 是要當醫生,最差的是讀農,沒有人會去讀美術,但是一聽說爸爸要去讀美術,

外祖父就不支持他,……。那時候,大家對藝術的觀念,認為裱褙店就是美術。

他們覺得何必到日本讀大學學美術,到裱褙店學畫就好了。5

由此得知,因當時大家對藝術的觀念不足,且當時以留學醫科作為主流,相對於 無人選擇的美術,在大眾的刻板印象下,陳氏的岳父也不例外,皆感到不認同,

因此,家境不富裕的陳氏,並無法獲得岳父的支助。陳重光於訪談記錄中說:

但爸爸的決心沒有被動搖,當然我媽媽是支持他的,我媽媽除自己有土地,有 一點收入外,她在家裡做女工,她的手藝很好,就用手藝賺錢,維持家裡。……

還要寄學費到東京。6

陳氏對於夢想有所堅持,且仰賴於妻子的經濟協助與打理家庭,使陳氏能無後顧 之憂地在東京學習。而陳氏所就讀的科系系主任為白濱徵,是日本首位赴美國研

4 楊啟東:〈陳澄波的人與他的藝術〉,《臺灣文藝》,(臺北:臺灣文藝雜誌社,1989 年 1-2 月,

115 期),頁 150。

5 同註 176,頁 32。

6 同註 179。

究美術教育的學者,因此該科的宗旨為培養中學美術教師,陳氏得以較其他科,

如:繪畫、雕塑、西畫等科系學得廣泛。且陳氏的指導教師為田邊至,是從歐洲 深造回日本任教的名師,此外,陳氏在課餘之際,仍會至岡田三郎所主持的「本 鄉繪畫研究所」學習素描,陳氏於日本勤奮地學習繪畫,以至於隔年得以在臺北 市與嘉義市舉行個人美展。7

而在一九二六年,陳氏三十二歲時,以描繪自己家鄉風景的畫作〈嘉義街外〉, 首次入選日本東京帝國美術院,所舉辦的第七屆「帝國美術展覽會」,是第一位以 西畫入選該展覽的臺灣畫家,且於臺灣美術史上富有重大意義,除了一掃當時臺 灣人對美術的刻板印象外,更鼓舞許多青年後進學習美術,勇於追尋藝術夢想,

以致於後來「臺展」8、「臺陽展」9得以成立,並有許多畫家的作品得以展出於其 中,為陳氏對臺灣美術的推動影響起到一定的影響力。10此外,陳氏於校內之同學,

原稱他為「陳君」,也因此改口稱他為「先生」。11

一九二七年,三十三歲的陳氏畢業,並升上該校研究所專攻西畫。此時,在 家鄉刻苦耐勞,並經濟援助陳氏完成學業的陳妻,因陳氏選擇繼續進修,而鬧起 家庭革命,陳重光於訪談記錄中說:

媽媽很生氣,認為辛苦了三年,可以卸下重任,現在又要繼續支持,一時氣憤 地就把爸爸的經濟來源切斷,爸爸堅持要讀,就只好去做報童、臨時工,一邊 工作一邊讀書,不久就病倒。媽媽心很軟,又繼續支持他,讓他研究科讀到畢 業。12

陳氏對於自己的夢想甚為堅持,即便妻子因不滿陳氏選擇繼續進修,而斷絕其經 濟支援,陳氏仍以半工半讀的形式,堅持自己的理想,終因陳妻不忍心丈夫如此 辛苦,轉而繼續支持其夢想。同年,陳氏以〈夏日街頭〉再度入選第八回「帝展」,

陳氏同學廖繼春亦以〈有香蕉園的院子〉入選,然而他們的作品都是以故鄉南臺 灣作為題材,獲得日本評審對「灣製繪畫」、「炎方色彩」的重視和肯定,因此,

莊永明認為陳氏是開啟臺灣畫家以鄉土特色為話題的先覺者,13而有後期陳氏與畫 友們共組「赤島社」的契機。陳氏於此年開始,投稿之作品逐漸獲得多方肯定,

如:一九二七年,以〈秋天的博物館〉、〈遠望淺草〉入選第四回槐樹社美術展,

以〈自畫像〉獲得春臺展岡田賞獎學金,隔年,再以〈龍山寺〉入選第二回臺展

7 同註 175,頁 100。

8 臺灣美術展覽會之簡稱。

9 臺陽美術展覽會之簡稱。

10 同註 176,頁 34。

11 同註 175,頁 101。

12 同註 176,頁 32。

13 同註 175,頁 102。

特選第一名,呈現出陳氏繪畫技巧逐漸成熟且獲得多方肯定的一面。

一九二九年,陳氏三十五歲,於東京美術學校研究所畢業。本欲至法國繼續 深造,但因石川先生知道陳氏經濟並不富裕,因此建議陳氏去中國上海教書,用 以維持生活開銷,並可研究中國畫,將其納入西畫作品中,陳氏聽從石川的建議,

並接受曾旅日的中國畫家─王濟遠的邀請,且獲得日本外務省的推薦,參加中國 的西化運動,以及考量到臺灣島內並無美術學校、島內對於臺灣畫家的發展環境 並不佳,再加上陳氏因當時政治環境的關係,不願被認為是日本人,而選擇使用 福建漳州的祖籍地做為籍貫,受聘至中國任教美術,並舉家遷往上海發展。

三、授藝中國,多方活躍

陳氏受聘至中國後,先後任教於上海新華藝術專科學校西畫系主任、昌明藝 術專科學校西畫科教授兼主任與上海藝苑繪畫研究會名譽教授等職,並於同年以 作品〈早春〉入選日本第十回帝展,為第三次入選帝展,更獲得國民政府教育部 指派擔任日本工藝考察委員,並分別擔任福建與上海的美術展覽會審查委員。而 陳氏至中國的第一年,在藝術領域的發展即成果輝煌,如:以畫作入選〈西湖的 冬浦橋〉日本第六回槐樹社美術展、〈夏日的早晨〉獲得第三回臺展特選、以畫作

〈清流〉參加中華民國教育部所主辦的第一屆全國美術展覽,並於一九三一年,

因此作品而獲選為中國當代十二位代表畫家之一,且以該作品代表中國,參加芝 加哥世界博覽會,為陳氏最最重要的代表作,亦為陳氏遺書中所指定之傳家寶,

不僅多產,且多方投稿獲得多方肯定。一九三○至一九三二年,陳氏亦創作不輟,

且作品獲得肯定與展出,展現出積極活躍於美術壇的熱情。

陳氏至中國上海任教後,開始研究中國畫並受到薰陶,而將中國畫的筆法,

如:一筆多墨、單雙勾線條的運用技巧等,使陳氏的繪畫構圖改變了,畫面不再 平整,開始畫很多蜿蜒曲折的景,延伸出空間感。14並在一九三一年,受朋友的引 薦而加入決瀾社,從中獲得許多啟發,而陳氏於一九三三年返臺定居後,隔年以 畫作〈西湖春色〉第五度入選日本第十五回帝展,同年接受訪問時,曾提起喜歡 倪雲林與八大山人的作品,並藉由前者運用線條讓畫面生動、後者不用線條,而 表出擦筆的技巧,使陳氏的作品受到兩人影響頗大,更說明自己創作時,畫面所 要表現的即為線條的動態,並且以擦筆使整個畫面活潑起來,進而強調「我們是 東洋人不可以生吞活剝地接受西洋人的畫風」,呈現出陳氏對繪畫的看法。

如:一筆多墨、單雙勾線條的運用技巧等,使陳氏的繪畫構圖改變了,畫面不再 平整,開始畫很多蜿蜒曲折的景,延伸出空間感。14並在一九三一年,受朋友的引 薦而加入決瀾社,從中獲得許多啟發,而陳氏於一九三三年返臺定居後,隔年以 畫作〈西湖春色〉第五度入選日本第十五回帝展,同年接受訪問時,曾提起喜歡 倪雲林與八大山人的作品,並藉由前者運用線條讓畫面生動、後者不用線條,而 表出擦筆的技巧,使陳氏的作品受到兩人影響頗大,更說明自己創作時,畫面所 要表現的即為線條的動態,並且以擦筆使整個畫面活潑起來,進而強調「我們是 東洋人不可以生吞活剝地接受西洋人的畫風」,呈現出陳氏對繪畫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