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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高齡者家庭生命故事中的自我認同

理解高齡者的家庭故事並從繪畫當中找尋線索後,研究者透過一次初訪及兩 次深度訪談歷程逐步探詢在這些故事當中高齡者如何看待不同階段的自我,其中 包含潛意識意象的使用以及意識形態的設定等。此外,本節也進而探究受訪者在 談及與生命中重要的他者的互動時,如何從關係中反思自身。以回應研究問題二:

「老人如何描述他在家庭故事中的角色?」、「這種對自我角色的認知彰顯何種老 人的自我認同?」

本節最後以「自我認同的流變與統合」結尾,討論高齡者自述漫漫人生時,

隨生命不同階段轉變與統合的自我認同,以回答研究問題二中的提問:「老人的 自我認同如何隨人生不同階段轉變?」

一、 自我認同在生命故事中的顯現

我們不能將這個被敘述的自我當作一個現實存在、有固定內容與本質的 實體(substance),而應將他視作一個範圍(scope),行動者透過書寫

展示與「自我」有關的內容。但這個自我並非作者用我命名的那個「客 體」,而是指文本中我(表露或隱藏)的觀點、願望、遭遇,而標示出

「我認為或感到怎麼」、「我希望或打算怎樣」、「我因此而這樣或那樣」

所構成的自我範圍,標示出什麼樣的聲明與「我」有關,我為什麼接受 或反駁某些觀點,別人怎麼看待並和「我」相處,「我」遭遇了什麼,「我」

怎麼成為現在的我(胡紹嘉,2005:3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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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紹嘉(2005)指出,在敘事文本中可透過標示觀點、願望、遭遇、與他人

的關係等標示出一自我範圍。此說呼應McAdams(1988, 1993, 1996)生命故事 模型中,「潛意識意象」與自我認同有極大的關聯,McAdams 認為潛意識意象如 同有許多微小的、不同面向的自我居住在大的敘事自我中,而這個角色經由高度 個性化的方式表述其思考與行為。

本研究在分析明子及梅生兩為個案的家庭生命故事文本時,藉由抓取研究對 象談及自身時常用的名詞、形容詞或比喻,以理解受訪者如何在不同事件中看待 自身,例如:「我是個……的人」、「我那時就是……」、「我像……」等關乎自我 認同的陳述(Rubinstein, 2002)。

此外,生命故事模型中的「意識形態設定」意指個人在故事中彰顯的宗教、

政治、倫理信仰和價值觀,這種道德準則讓個體得以評斷自己與他人的生命故事。

換句話說,高齡者的對己或對人的評價、斷定或對某些事物的明確觀點及立場,

可能反應其倫理信仰與價值觀。

本研究藉由分析高齡者家庭生命故事文本中的潛意識意象與意識形態設定

(如價值觀、宗教信仰等),以理解其生命故事所反映的自我認同。

(一)明子家庭生命故事中的自我認同

明子身為家中長女,自小學三年級後便無法持續讀書而得外出工作,她提到 自己童年、青少年時期在原生家庭中的角色:「大姊要賺錢養弟弟妹妹,賺錢要 交給老母。」她無法向母親索取新衣、手錶等生活必需物品,也沒有零用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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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出去玩、婚姻也由父母做主,她稱此時的自己是「媳婦命」:

媳婦命就是,要做啦,人家喊、人家叫你做什麼就一定要做好,不然會 被人家罵這樣啦,那就是媳婦命。事情叫你做你就一定要做,不做不行 啊(第三次訪談明子逐字稿,2017.10.10)。

此種自我意象反映出她的價值觀(McAdams, 1988, 1993, 1996):為家裡做事

和犧牲的女性就像媳婦一樣。而當明子真正成為媳婦,她卻視其為人生的轉機,

雖然丈夫會打人和賭博,兄嫂眼高手低、欺壓明子一家,又雖然明子認為自己無 論是做妻子或是母親,都是要勞動、煮菜、工作,身兼數職的人,但她認為「嫁 人之後才自己想辦法,要做事才有錢可以用」。因此她去織布會社工作、努力存 錢、買房子,終於給子女一個遮風避雨的家,而成為能兼顧事業與家庭的女性。

因為過去的努力,明子現在成為擁有房產、可以享受生活、穿美麗衣裳、持 續學習唱歌及寫字,而能笑笑過好日的老人。

(二)梅生家庭生命故事中的自我認同

而梅生對於童年的自我意象與佬娘和母親有極大關係。他提到:

我吃奶吃到六七歲。因為什麼,我在青島,我母親在平度家鄉,她經常 到青島來看看啊,我在青島跟佬娘住,我有時跟佬娘講:「俺娘一掀門 簾進來了。」就是想媽媽,做夢都會夢到掛門簾,門簾掀開來媽媽來了,

她到青島來看看我(第三次訪談梅生逐字稿,2017.09.04)。

梅生兒時與母親分隔兩地,那時的他是個極為想念、依戀母親的小孩。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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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父驟逝,母親改嫁,梅生稱那時的自己就像「拖油瓶」一樣。搬遷至台灣後的 梅生則是「調皮搗蛋的孩子」,他說自己做的「壞事不能說沒有,偷打人家的雞、

偷挖人家的地瓜」。

梅生年齡漸長,他稱自己的個性在遇到第一任妻子時有了巨大轉變,變得順 從、百依百順、會忍耐。

人嘛也能等也能忍,我不是說跟她第一次約會約在東南亞戲院,不來我 兩個小時我也等,從那時開始脾氣慢慢改了,但是個性我很順從,就是 把她寵壞了,其實她人是不錯,她原是眷村在台灣生的,她說一不二的,

妳要玩我帶妳出去,百依百順的所以她就感覺很傲,感覺好像我不能離 開她不行,妳非我不可,那我一直悶在肚子裡忍啊,後來她提出離婚我 一口答應,其實我不爆發,我的脾氣就【是這樣】磨練下來的(第三次 訪談梅生逐字稿,2017.09.04)。

梅生認為自己在兩段婚姻中身為丈夫,是沒什麼不同的,但對第二任妻子則 多了一分親情。因為後妻是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婊妹」,由「同一個佬娘帶大的」, 因此他是表哥,也是丈夫。

梅生談到自己因「衝動」而得罪妹妹、又因「愛面子」、「拉不下臉」來道歉 與妹妹決裂至今。而面對親生子女離家、分家、避不見面,他只說:

所有事情不怪他們,就是從小沒有把他教導好,大人啊從小教導好,我 為了賺錢缺乏了教導他們,唉,什麼事情不要去怪人家,檢討自己,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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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這樣講,所以說最後他【註:么子】過世了是我幫他處理(第三 次訪談梅生逐字稿,2017.09.04)。

梅生談及現在自身的處境時,非常平靜且務實,他計算每月的生活費,並說 自己「很隨便」,遇事隨遇而安,因為「明天的太陽能不能看到,還是一回事」。

雖然梅生在不同事件中反映出的自我意象極為複雜、多變,但他亦提到自己的真 實個性,很能反映他在許多事件中的態度。他說:「心軟我的心很軟,但是硬我 比誰都還倔強。」梅生對於自我的看法有所矛盾,反映出生命故事並非只有單一 主題或觀點,而是從對立或不連貫中被表達出來(McAdams, Logan, 2006: 95)。

梅生對於「自我」的看法十分複雜且時而矛盾,他在各個事件中的行為則反 應他深受儒家、佛教影響的倫理信仰與價值觀,McAdams(1988, 1993, 1996)

稱之為生命故事的「意識形態設定」。如梅生的人生歷經多次生離死別,他至今 孤身一人居於汐止的公寓中,在講述故事時,他好幾次停滯、嘆息,再度發語時 卻總是以他的智慧自我寬慰。他認為面對人生離別的方式就是隨遇而安,他提到 自己隨便的性格,並說「沒有患得之心就沒有患失之苦」,並強調自己是命運的 主人:

【我是個】很隨便的人,什麼都ok,我不是講嘛什麼都要就是不要臉,

什麼都可以,我今天能夠安安穩穩的過生活,我很滿足,我不介意好像 我需要什麼什麼,沒有患得之心就沒有患失之苦,你很想要這樣東西要 不到就會很苦……。後來就辦中低收入戶、找孩子,哎呀命呀,修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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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命、謀道不擇時,自己修身養性不要怪命運,命運是自己創造出來的,

自己是自己的主人(第三次訪談梅生逐字稿,2017.09.04)。

二、 在關係中反思自身

Josselson、Lieblich 與 McAdams (2007)曾經提及,不論是生命的開展與

歷程或是自我的組成與表達,「關係」都是核心。Giddens(1991)更認為人在投 入日常生活時,必須回答幾種人類的存在議題,其中一點即涉及「他者的存在」。 他指出,通過探索自我以及對方的親密關係發展的過程,才能成就自我認同。

社會學家Cooley 曾提出鏡中自我(looking glass self)的概念,強調我們依 賴他人的回饋和評價來定義自我(Cooley, 1902;轉引自 Crossley, 2000/朱儀羚、

康萃停、柯禧慧、蔡欣志、吳芝儀譯,2004)。而社會心理學家 Mead(轉引自 Crossley, 2000)也認為,自我的意識是和他人建立關係與連結的歷程。他提出「主

我」與「客我」的區別,主我是自我的一部份,會感覺、行動、說話並有感受;

客我則是主我的客體化,主我必須從局外人的角度來看待自己,才能進入意義系 統以反映出「自我意識」。

因此,自我的建構包含人們和來自過去與未來的不同自我形象對話,且融入 特 定 他 人 或 普 羅 大 眾 的 預 期 反 應 。Crossley ( 2000 ) 強 調 自 我 的 詮 釋

(self-interpretation)必定與他人有所關連,自我並非只有獨自一人,而包含與

他人的對話(朱儀羚、康萃停、柯禧慧等譯)。

也因此,本研究也關注研究對象在描繪及述說與生命中重要他人有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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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他如何評價、反思故事中的他人與自己的關係、對話及互動,當受訪者自述 與他者的互動並加以評價、分析及反思時,也可能反映其自我認同。

如梅生的生命故事與許多「女性」有強烈的連結,如他和第一任妻子的關係 是「順從與忍耐」的自我對上「驕傲與任性」的她。他的第二任妻子則「很善交 際、愛玩錢、沒有長久的朋友、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她就淡薄了」。然而在與 她相處的過程中,梅生秉持「愛是一種付出,不是佔有」的想法,且因為同時身 為「丈夫」也是「表哥」,因此不與她計較金錢。

如梅生的生命故事與許多「女性」有強烈的連結,如他和第一任妻子的關係 是「順從與忍耐」的自我對上「驕傲與任性」的她。他的第二任妻子則「很善交 際、愛玩錢、沒有長久的朋友、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她就淡薄了」。然而在與 她相處的過程中,梅生秉持「愛是一種付出,不是佔有」的想法,且因為同時身 為「丈夫」也是「表哥」,因此不與她計較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