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充分中的充分：借課是因應實際情況的正常措施

…我覺得目前這樣子（借課）彈性很好。有需要的話才去做那個配合，但是要彼 此尊重，以這個為前提之下，我覺得目前這個狀況是很好，我倒不會覺得說你這 樣子就不正常教學或怎麼樣，我覺得可能是面臨這種實際情況，你去因應這種情 形然後去做的一種因應措施，所以你說現在不正常我覺得沒有不正常啊…（理化 阿文 p26）

有別於外界認為借課等於不正常教學，學校裡的老師對借課，多半抱持著一 種比較正面的態度，甚至認為借課是因應實際情況的彈性措施。然而，這裡老師 們所謂的「實際情況」究竟為何？

我覺得依照現有的狀況，妳的升學制度就是這樣子，那真的有必要的話，我覺得 借課是可以存在的。只是狀況不要太嚴重，在合理的範圍內…（美術甜心 p42）

…以目前的政策來講，你說你要升學，你除非就是全部都免試，才有可能說讓學 生均衡去發展，不然你只要有升學的一個制度在那邊，那當然教學就是以升學為 導向嘛。那當然教學是如此。然後那個學生當然他們的生活，他們在學校的這些

時間，通常還是以考試為第一目標嘛，那家裡、整個社會環境也都是這樣的認知 啊，很難調整。（理化阿文 p18）

可是我跟你講啦，那是因為要考基測。如果你現在沒有要考基測，什麼都不考了，

然後完全都沒有考試了、沒有升學了，那是不是各科的成績都一樣？所以我猜那 個時候就不會有老師想借課。除非你這個老師真的覺得說不行，我的進度就是排 這樣子我一定要把他上完，不然的話我覺得他可能會沒上完就算了，然後這一學 期上多少算多少。（地理百合 p24）

整體社會環境重視升學的氛圍，是借課成為因應「實際情況」的手段之一。

特別是，大東國中長久以來就是一所升學型的學校，它靠著大量越區就讀的學 生，在少子化的現今免除減班超額的問題。於是，上至行政下至老師，每個人都 得為學校的升學表現貢獻心力，遂使得學校教師教學，更加受到升學考試以及進 度的引導：

…大東大概當然是升學掛帥啦，免不了的，尤其是學校大，所有行政人員他都得 為不減班來努力，因為一減班老師得超額被分發出去，所以行政人員他不想讓這 個學校減班，他得保護這一些老師不要讓他超額出去，所以他們在努力經營這一 塊，所以升學這一部分就變成是必要的。（體育小虎 p22）

…很現實啊！你總不能說你真的停下來等這一些人（跟不上進度的學生），可是外 面的環境還是一直在往前衝啊！你停下來等這一些人的時候，那個附近的學校也 不知道衝到哪裡去了，然後你還停在後面。（我：所謂的「衝」是指？）…（笑）

就是說他們整個進度都很前面，然後複習的很好，然後就是一直很積極想要拉高 他們成績啊。（地理百合 p27）

在國民教育逐漸轉為市場導向的趨勢下，基於現實招生人數需求，學校不得 不往升學方向靠攏，這使得老師的教學更受到升學考試所引導。在這個大前提之

下，確保學生能在考科上有好表現，變成學校老師教學的重點，借課當然也不會 被認為是多麼不好的舉動。因為畢竟整個社會的風氣，就是以成績來定義學校的 辦學、教師的教學，甚至於是學生的能力，就像是百合老師所說的：

其實我覺得不要去覺得借課一定是不好的，因為你換一個角度來想，這個老師願 意多花一點時間，他這樣子做也只是想要讓你的孩子在考試的部分準備的好一 點。因為很多人都會用考試來看看自己的能力到底到哪啊，那我覺得如果因為借 了課給他，然後學生因此得到比較多的複習、準備比較充分，反應在成績上，其 實小孩自己會覺得滿開心的，因為學生就是用成績來定義自己的能力到哪裡。（野 百合 p40）

然而，以借課做為因應實際情況的手段，有一部份還與放假或學校活動等因 素，所造成的課程時數縮減有關。而這種因為放假所造成的課程時數縮減，不論 非考科或考科，都可能導致教學進度上的落差。而這種進度上的落差，對非考科 的影響似乎比較小，但對考科來說則影響較大，因此便產生了借入課的需求：

…其實如果都沒有任課來跟我借課，我每一班的進度也不會一樣。雖然我每一節 每一班講的都一樣，可是一個學期每一班能讓我上的節數就不一樣，因為可能他 有畢旅、他有露營，他有遇到什麼他就停掉，遇到校慶就要停掉。所以自然而然 我們在教學中自己就會去調整啊！所以你可想而知，考科老師為什麼要借課？因 為我一樣上 10 個班好了，可是 10 個班可以讓我上的節數都不一樣啊！如果你調 不過來，而且又落差到兩節的時候，你不得不借課，不然你進度趕不完，這是指 課程進度趕不完的借課。（電腦奈思 p27）

放假或學校活動因素所造成的課程時數縮減，對一個禮拜只有一節課的考科 影響巨大。也是基於這個原因，歷史彩虹老師以「社會科永遠會存在借課」來描 述實際的現況：

我覺得教書這麼多年喔，這個借課還是會有耶！對啊，因為就像我跟你講的，尤 其是在我們這個科，我們社會科啊，你如果其他科目那我就不敢保證，因為他的 節數太多嘛！他可能這一節課他被拿去打排球，那他至少這個禮拜可能還有四節 啊！可是我不一樣啊！所以在社會科永遠會存在借課，我是覺得只要你一有什麼 樣的節慶啦、活動剛好遇到，這是不能避免的耶！（歷史彩虹 p16）

體育小虎老師也談及，段考或放假造成課程時數縮減，所產生的借課需求，

是他認為需要借出課的實際、而且是合理的狀況：

像前一陣子很多老師就反應，每一次考試就排在禮拜三，每一次考試一排下去都 會去休息到某個老師的課，讓他的課趕不完啊！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借給他，他事 實上也是因為考試、放假，啊他事實上每一次考試、放假就每次剛好這麼巧就碰 到這個時間，那有的時候他真的是趕不完你不借他怎麼辦，那課趕不完怎麼辦？

所以這一些我覺得說很合理的請求，我覺得很合理。（體育小虎 p18）

因為放假因素而產生的進度落差，對時數多的科目來說，似乎影響不大，但 對時數少的科目，卻可能產生沒有時間可以上課的困擾，特別是對考科。於是常 見的情況是，考科在背負要教完的進度壓力下，以借入課的方式來補足因為放假 放掉的課程時間。由此可見，對某些科目而言，課程時數太少，才是造成他們必 須借入課的原因。對此，家政安康老師就談到，她不得不配合別人借課的理由：

…以前我剛出來第一年家政課是有兩堂，就是九年一貫之前家政課是有兩堂。其 實兩堂的時候反而還好，比較沒有借課的問題，而且兩堂你可能就是帶活動，你 可能可以很明確說我要去烹飪教室。學生材料都已經帶了（笑），你不可能叫他還 留下來考一節課的試。（我：那後來呢？） 後來喔，後來我自己也覺得上一節家 政課有一點扭曲。就像我跟你說的，我也常常會需要去跟人家借課去上烹飪課，

我就會覺得我也再玩這個遊戲，我沒有辦法說我不借給別人可是我要借別人的。

因為我也會借別人的，所以我沒辦法不借給別人。（家政安康 p11）

九年一貫課程改革後，家政科的課程時數由每週兩節，縮減為每週只剩一 節，而這種課程時數的調整，迫使家政老師無法置身借課文化之外，反而需要依 賴借入課，來確保家政烹飪課程的順利進行。借入課，於是成為家政課程順利運 作的彈性處置，但也因為如此，家政老師也得參與借課文化的規範之中，接受別 人的借入課請求。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領域課程時數的重新調整，除了影響原 先設定的課程安排，也可能對教師後續的教學內容產生影響：

（我：您滿意目前的家政課現況嗎？） 現況喔（笑），我覺得我還是比較想要回 到之前，就是兩節的。（我：兩節的課，差一節真的差很多嗎？）對啊。就是你做 什麼作品有時候你就會想辦法讓東西減少，以免學生沒有帶什麼東西，當他鋪好、

桌面整個收拾乾淨了之後，然後弄完之後好，可能用五分鐘十分鐘然後用三十分 鐘，你又要叫他整個收了。然後因為像有時候針線啊那一種，或者是一些娃娃瑣 碎的小零件，在收的過程他們可能就遺失了，所以我都會希望說如果是像以前兩 節課的時間，你可能三週可以搞定的東西，你現在就要拖很長。那光是每一天攜 帶啊、往返啊，然後每一次拿出來就是個遺失的可能，所以現在都希望就是…我 自己會比較消極，會變成說就是最好不要求他們帶了，統一幫他們弄，或者是直 接上課本的東西。減少催交一些東西的複雜。（家政安康 p30）

家政課程時數的縮減，讓家政的教學內容產生難以連貫的窘境，不僅家政老 師被迫參與借課文化之中，教師課程的內容也因為時間上的限制而減少，甚至老 師乾脆就直接上課本，以免去學生進行實際操作所需要的大量準備時間。然而，

如同家政課，課程時數由每週兩節降為一節的，還有社會領域下的歷史、地理、

公民。受訪的歷史彩虹與地理百合老師也都反應到，在課程時數縮減後，她們改

公民。受訪的歷史彩虹與地理百合老師也都反應到，在課程時數縮減後，她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