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大東國中借課文化的橋樑

導師滿重要的，他是一個中間的橋樑。不管是對學生或者是要借那一節課的老師，

他都是一個橋樑的角色。 （歷史彩虹 p14）

誠如第二章學校裡的學科社會學所言，考科在學校成為高地位高價值的課 程，並以「進度」壓力為由向非考科借入課，或以配課之名行借己課之實。然而，

無論是考科借入課或配課借己課，借課往往不是單一考科或單一非考科老師彼此 間的行為，而是以全校為考量，以班級為單位，藉由班級中的靈魂人物─導師，

作為居中協調的橋樑。因此本節將探討在知識階層化的影響下，學校及家長對導

師職務的期待與安排，如何使導師不得不成為借課文化主要橋樑，影響導師在借 課文化中的作為。

壹、導師人選條件的考量：這樣的導師人家會很欣賞

導師是學生求學過程中的關鍵人物，因此導師職務一直是學校中相當重要 的一個工作。然而，在真實的教學現場中，導師職務都是由誰來擔任？

…我們這邊的家長，很奇怪唷，他只要小孩一開學，他發現…譬如說這個老師是 體育老師，或者是這個導師是美術老師，他就覺得不好！…家長他們的心態就會 覺得說，我的老師如果是國文老師就很好，因為國文老師的節數最多，我除了平 常那個早自休、午休啊什麼之外，老師三不五時就有課，所以這個班級會帶的比 較好，家長會這樣子想。所以他們都希望說他們的老師最好不是國文就是數學、

不然就是英文。…因為他們就覺得這樣子他們小孩在基測成績一定可以提升。（地 理百合 p32）

儘管法令上沒有規定，任教主科就必須擔任導師，但由於主科不僅是考科，

更是與學生相處時間較多的考科，因此大東的許多家長，特別是越區就讀的家 長們認為，由主科老師擔任自己子女的導師，將來自己子女在基測的考試成績 必能有所提升。對主科老師擔任導師的偏好，成為此類家長認同導師及學校的 重要條件，也成為學校裡各科目的老師，難以公平輪替導師職務的原因：

…這真的是現實問題耶！你說每一科都很公平的來輪導師（嘖），我是認為確實有 困難…困難在於家長的認同啊！像我們學校這麼大、這麼多越區的學生，家長不 認同的話，第一件事是他不來啊！他不來會怎麼樣？減班！減班會怎樣？老師要 超額啊！所以這個終究就會有一種連鎖反應啊！所以你能不在乎家長的感覺嗎？

（嘖）其實還是得考慮一下啦！（數學大雄 p20）

為顧及在大東佔多數的越區家長們的認同，大東以往皆以考科老師作為導

師，甚少有非考科老師擔任導師的情況。但九年一貫課程改革後的幾年來，隨 著資深教師大量退休，新進教師逐年加入之後，導師輪替制度「三年一休」²³的 新思維也逐漸出現，迫使學校也不得不開始將非考科老師納入導師遴選：

…之前因為有升學上的關係，比較不會叫藝能科的老師來接，但是現在那一些所 謂主科老師也有一點反彈喔，他們覺得帶導師帶的很辛苦，為什麼一樣是老師大 家應該要輪流才對。那有一些藝能科老師也帶的不錯啊…有一些人也在反應，是 不是公平起見，要讓這一些藝能科老師也有發揮所長的機會，那這一些主科老師 他們也可以有休息一下，不要說每一年都接這樣子，所以到最後現在，以前的人 比較…怎麼講，接主科可以補習啊可以之類之類的啊，但是現在的人好像也不想 賺這麼多錢（輕笑）。（體育小虎 p2）

…以前就是你當導師就當導師，沒有什麼理由不當導師…可是現在其實教師有教 師的權利，他覺得說導師是一個輪替的，不能老是我們主科當，那些非主科的都 不用當導師？…所以那就會有一個輪休的制度，像我們現在很多學校就會變成 說，導師當三年之後可以休息一年…（電腦奈思 p10）

只不過，在新制度出現的同時，大東卻也設下「一年最多兩個藝能科當導 師」的條件，以避免非考科擔任導師的情況增多，家長可能出現的反彈：

…以前大概就是學科下去輪調，好像這幾年要求公平，才會所有新進的按照積分 制下去輪…現在我們學校的制度是，一年最多兩個藝能科下去輪…學校是講說因 為家長的要求吧，再來就是藝能科的上課時數少，跟學生接觸的時間比較短。（家 政安康 p2）

在知識階層化的影響之下，課程時數的多寡不只左右學校的師資結構，造 成考科與非考科老師人數失衡；課程時數的多寡也讓家長對導師任教的科目產

23 三年一休指的是，擔任導師職務滿三年的老師，隔年得以選擇擔任其他職務，像是行政或是 專任老師，而不需再繼續擔任導師。

生偏好，並以此作為認同學校的原因。而學校為了避免隔年招生數不足、減班 超額等問題，便多以考科老師（尤其是主科）作為擔任導師職務的人選，以求 家長的認同。不過，儘管任教科目是家長與行政遴選導師時的重要條件，但卻 不是唯一的考量，另一個遴選導師時的重要考量，則是該名老師的「口碑」好 壞：

…其實你能當一個老師，你都有一定的本事跟專業，但是態度還有經驗很重要啊！

其實像家長或是老師彼此之間，都會有一些口碑比較好的老師。我們行政也是有 在觀察，某一個老師是不是教的很好。其實教務處這邊可以看到每個任教老師他 教的班級的排名，比如說國文，我可以從第一名排到最後一名，那這樣子你也可 以稍微搭一下，但是沒有一定喔！不是說某個老師教的班級就一定是前幾名。但 是你會發現，他的班級會比較集中在前面…這個部分我們就是把他當成一個參考 的準則。但其實態度還是比較重要啊！就是那個老師他平常跟同事的互動…還有 家長有時候會打電話來反應某一個老師怎麼樣啊，學生也會自己來講哪個老師很 認真、很好，哪個老師就比較沒那麼好。 （地理百合 p4）

由上可知，「口碑」指的是學生、家長與教師同儕對某位老師的共同評價，

其內涵約可分為教學績效、與同儕之間的互動，以及家長與學生對該教師的評價 三方面來認定。而在學校之中，同儕之間最能第一手掌握各個教師口碑的，通常 是導師：

…口碑就是大家口耳相傳，這個老師他會上課補充什麼阿，然後他上課學生的秩 序阿專注度怎麼樣阿，可能就是大家這樣口耳相傳。那怎麼會知道（口碑好壞），

這部分可能都是導師。因為導師，學生會反應讓他知道，譬如這老師上課，有時 候大家很吵阿，或者老師上課的時候音量很小，或是老師講的太快了、太慢了，

對啊。這些都會影響。（公民朗朗 p25）

在判斷口碑好壞的基準中，教學績效是透過校內段考與校外基測的量化成

績來決定，也是家長或行政在檢驗教師口碑好壞基準中，最簡易的方法。特別 是對任教國、英、數三科的老師而言，因為國英數三科在基測中，是被列為單 一考科的科目，因此學校與家長就更容易以此來檢視教師口碑的好壞。對此，

任教數學科的大雄，就以「國英數的宿命」來形容，這場導師老師每年必須面 對的「口碑的考驗」：

…我們講基測好了，基測裡面國、英、數是不是都單獨一科？這說明了什麼？說 明了我們國、英、數都是要獨當一面的啦！就是說，人家能從基測成績去知道這 個老師教的好不好。…我覺得這個東西你可以說他好，也可以說他不好啦！（苦 笑）因為這就是「宿命」啦！…你比較容易建立出自己的口碑。不過這個口碑可 能是壞的喔！這個就是我所謂「國、英、數的宿命」因為人家很容易可以從成績 去看出你教的怎麼樣啊！（數學大雄 p25）

儘管必須面對量化考試成績的口碑檢驗，是考試成績但卻也成為任教國、

英、數的教師快速獲得認同、建立口碑的捷徑。不過，究竟口碑的好壞對教師 工作職務或報酬有何「實質上」的影響？關於這點，任教國文科的美人老師則 是分享到：

…第一個當然是名聲啦。比如說行政們認為你這個老師，可能地位或對你的評價，

然後會影響到下一屆妳帶班，他給你的班級的好壞，或者是家長也沒有指定你。比 如說有時候新生進來了嘛，他就會打電話去教務處阿，我想要某某老師帶阿。…那 學校也會分老師的等級，越大學校越會。比如說我們有菁英班我們有資優班，然後 這都是用合法考試的。不過這些擔任菁英班資優班的導師，一定是在學校比較有地 位，或是品質名聲比較好的嘛。或是說比如說他帶過的班以前考過第一志願阿，那 像這樣子的老師，才比較有機會被教務處拔擢當資優班菁英班的導師。…（我：這 是一種尊榮感嗎？） 尊榮感。我覺得也是行政操作模式下的，讓老師不得不這麼樣 的去爭取阿！大家覺得就是沒有一個制度嘛，比如說甚麼人帶這樣子的班級，他也

不是用輪流的阿。 （國文美人 p18）

同樣地，生物大智老師也談到，口碑好壞與教師名聲以及教師任教的班級有 關，於是大家爭相帶好班的狀況：

…他們競爭就是要帶好班嘛，那要帶好班你一定是要爭取好學生進來進你的班，

然後你的第一志願要考的比較多人，尤其人家說第一志願考多少…所以第一個就 是要帶到好學生，帶好班，如果有機會帶到好班，你就有機會會比較有名氣，以 後人家家長小學的時後就打聽說哪一個老師帶好班。（生物大智 p9）

然後你的第一志願要考的比較多人，尤其人家說第一志願考多少…所以第一個就 是要帶到好學生，帶好班，如果有機會帶到好班，你就有機會會比較有名氣，以 後人家家長小學的時後就打聽說哪一個老師帶好班。（生物大智 p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