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究大東國中的借課文化
第二節 大東國中借課文化的特色
相較於外界認知的「不正常教學」，在前述大東重視升學、考試量多的學校 氣氛之下，老師們逐漸把借課視為正常，甚至形成一股「借課是大家私下默契」
的共識。在這裡，考科老師向非考科借入課的行為，不僅不被視為不正常的舉動，
甚至還有「認真的老師才會借課」的說法出現。又僅管「段考前一週可以彼此借 課的默契」是大東國中借課文化的特色之一，但這樣的借課默契卻沒有使得大東 的借課頻率太過頻繁，原因就在於考科與非考科老師之間，另外還秉持著「不隨 便借課」的共識，約束兩者有限度的私下進行借課舉動。然而，上述「不隨便借 課」的共識，在面臨三年級升學壓力與日俱增的情況下卻顯得全面崩盤，甚至形 成另一股「三年級全校配課借己課」的借課文化特色。基於上述，本節將就大東 國中幾個借課文化的特色，詳細分述如下：
壹、借課是公開的秘密
誠如前述，有別於外界視借課為「不正常教學」的心態，大東國中的學校老 師們對於借課的舉動，多以見怪不怪的心態看待。老師們不僅將借課舉動視為正 常，也不避諱讓管理教師教學的教務處，得知她們私下借課的行為。正如多位受 訪老師們所反應，借課這種事本來就是「私下運作的東西」，因此不需要告知學 校，甚至受訪教師音樂白白還以「這是公開的秘密」來形容行政與教師之間對借 課的共識：
…不怕阿，學校他們應該都知道這件事情。而且我覺得我雖然是借課，我只是不 是上音樂的東西，我還是有幫他們在監考，然後我們還是要訂正啊，我會把整個 試卷把它改正。所以我們並沒因為這樣子怕行政知道。我們都是啊！（輕笑）這 是公開的秘密（笑）。（音樂白白 p13）
上述所謂「公開的秘密」，指的不外乎是借出課幫忙其他科監考的情況，而 這類情況的借課，由於該時段任課老師還是在班上協助其他科目監考，因此就算 行政來巡堂也不見得能察覺。此班現象，不僅呼應了上述其他受訪者所言「借課 是私下運作的東西」的說法，更印證了受訪教師們接下來所反應的，其實行政比 較在意的是有無老師在場上課，而非借課此等上名實不符課程的問題：
像我們如果是借課考試的話，還是那一科考試在那邊考。就是說譬如說我們是借 音樂課考試，那監考得還是音樂老師。所以基本上他查堂的話，看到的也是這個 老師，所以就沒關係。…我覺得學校應該比較擔心的是那一節課有沒有人來上
（笑）。（公民朗朗 p15）
現任教務主任百合也說，在某些情況下行政會選擇彈性處理按表操課的規 定，但無論如何，該節課一定要有老師去上：
雖然說我們要照表操課嘛，但是總是會有一些彈性。…但是那一節課一定要有老 師。因為他們彼此互相支援的情況也 OK，我們這一邊除了公務的部份我們會去調
會去派課之外，他們自己私底下譬如說有什麼事情…他真的沒辦法，他可能會自 己去調，那你至少你要保證你調完之後，這個老師他會記得去上。（地理百合 p12）
貳、認真的老師才會借課
另一個大東國中的借課默契，是多數老師們認為「認真的老師才會借課」的 想法。因此當問及非考科老師們願意借課的理由時，任教電腦科的奈思老師就談 到，他願意以同理心去體諒考科借課的理由，是因為他認為「會借課的都是認真 有良心的老師」：
…我能理解考科的困難點，因為他就是上不完啊，那對一個認真的老師來講，他 覺得他沒有辦法給學生完整的課程內容的時候，他良心過意不去，所以借課是沒 有鐘點，他是沒有拿到錢的喔，可是他願意去付出他的時間…基本上只有認真的 老師才會借課，因為他覺得他沒有把完整的東西給學生的時候，他對孩子沒有辦 法交代。（電腦奈思 p17）
體育小虎老師也聊到，會借課的是「願意多花時間且不計酬勞」的老師，所 以他才會願意答應考科借入課的請求：
…他沒有多的酬勞，因為他放假本來就是我剛好碰到我的課，怎麼講算我運氣好 吧。我也沒有一定說要再去補這個課啊，我只要在課堂上把他帶過去，進度趕快 一點應該有可以趕得上啊。但是他不願意這麼做啊！…所以他願意花這個時間而 且是不計較酬勞的，有這種老師我們當然是很撐他的，你都這麼做了，阿我只是 借個課給你。（體育小虎 p18）
然而，不只任教非考科的任課老師抱持著「會借課的都是認真有良心的老師」
的看法。擔任導師職務的國文美人以及擔任行政的地理百合，對借課的老師也都 抱持著「肯定」的看法：
其實提出借課老師，我是很感謝他的ㄋㄟ。因為我覺得他很認真阿，願意為了他 自己的科目負責。我不會認為不好。（國文美人 p27）
…借課你是沒有鐘點的，然後你又願意花你自己的課餘時間，然後去借課去上課，
所以其實大部分都是很肯定這一些老師。而且會去借課的老師大部份都是擔心學 生會不會考不好啊，所以學生要不要多複習幾次啊，所以才會去借課。所以其實 行政或是一般老師的立場都覺得比較偏向好的那一邊。（地理百合 p35）
正是基於「認真的老師才會借課」的共識，所以當數學大雄老師發現，那位 向他借入課的英文老師，並沒有如他預期般的認真教學時，他下次就會認真考慮 要不要再借給對方：
我以前曾經有一個很不愉快的經驗。就是某一年我班上的英文老師來跟我借課，
借我的課說他要上英文。那時候我是導師。結果因為課被他借走了，所以我那一 節我就沒課，那沒課我就想說那我就隨便晃，看看學生情況怎麼樣。結果晃到班 上一看，哇賽！我幾乎傻眼。那個全班三分之一已經在罰站了，三分之一在吵鬧，
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在聽老師上課而已。那我當下我就很生氣，所以要我說哪 一些情況我絕對不借課，就是說這個人給我很不好的印象，就是說類似像我剛剛 講的，就算你借了我的課去你也不會認真拿來上課。那這樣子的話我就會認真去 考慮說這個課要不要借給你。（數學大雄 p12）
參、考前一週可以借課的默契
由此可見，當借與被借的某一方反應不符合「私下對借課共有的默契」，借 與不借的決定就可能產生改變。然而，對新進的老師來說，這種默契是需要學習 與培養才能形成的。就像今年度新進的代理老師輔導小可，就說到她從新進人員 訓練中，學到大東「考前一週可以借課」的借課默契：
…我那時候在就是進來的時候有那個新進人員訓練嘛。然後那時候好像主任就有
說，如果有老師就是快要考試的時候，我印象中好像有說。好像有說就是藝能科 的，藝能科的老師如果說就是在快要考試的時候，然後可能其它老師要借考試什 麼的話，然後儘量就是還是，還是借。他就說，其實因為我們學校還是重升學的。
然後，對啊，就是家長啊，然後老師其實期望都很高，所以他還是希望我們可以 就是在自己可以的那個範圍裡面就是借給老師考試這樣子。（輔導小可 p19）
同樣是新進的國文美人，也聊到大東「考前一週可以借課」的借課默契，甚 至她還指出，有些非考科老師會「主動」告知學生，他們願意借出課的意願：
…或許大家都有默契啦，段考前一週就可以空出來。有的藝能科老師會主動提出 喔，說跟同學講說：段考前一週假如有需要可以跟老師講，我可以借課給你們考 試，他們藝能科老師也會主動跟學生說阿。（國文美人 p10）
學生小焰與 Panda 的陳述，進一步驗證了國文美人老師所說，非考科老師會
「主動」告知願意借出課的說法：
因為那些老師應該蠻習慣了吧。就是幾乎每一班要考試都會借啊。然後像我們美 術老師就會自己跟我們說，如果考試前要借課比較沒關係，來跟我講沒關係。就 是美術老師會自己講，就是他可能已經知道會借課這件事。（學生小焰、Panda p10）
肆、不隨便借課的共識
儘管在大東，教師間私下存有「考前一週可以借課的默契」，而且有些非考 科老師會主動告知他們願意借出課協助其他科考試的意願，但這並不代表大東國 中借課的頻率頻繁。相反地，考前一週的借課，被認為是立基於「不隨便借課」
的大原則共識之下，一種「彈性」處理彼此借課需求的做法。關於這點，在大東 任教多年的資深教師電腦奈思就聊到：
像我們學校的經驗就是原則上是不借課，可是其實會有一個彈性點在，比如說下
個禮拜要段考了，那這個禮拜的時候可以衡量狀況去彈性借課。（電腦奈思 p16）
剛從中部介聘過來不久的新老師國文小勤，也明顯感覺到，雖然都是借課，
但是大東「不隨便借課」的態度，和她之前的學校就非常不同，她如此分享到：
我覺得這個學校借課的態度比較不隨便。因為我以前那個學校借課感覺比較隨 便，就是你愛你就拿去你不用還也沒關係的感覺（笑）…可是這個學校每個任課 的老師都還滿捍衛自己的專業…像我曾經跟體育老師調過課。有一些體育老師他 可能就會覺得，那不然我課給你上好了，可是問題是不行，體育老師他是用調課 的，他不能夠把他的課借給我。（我：是他堅持嗎？） 應該說他沒有用堅持的這 樣語氣告訴我，但是他有詢問我什麼時候要把課還給他，要調什麼時候，所以就
我覺得這個學校借課的態度比較不隨便。因為我以前那個學校借課感覺比較隨 便，就是你愛你就拿去你不用還也沒關係的感覺（笑）…可是這個學校每個任課 的老師都還滿捍衛自己的專業…像我曾經跟體育老師調過課。有一些體育老師他 可能就會覺得，那不然我課給你上好了，可是問題是不行，體育老師他是用調課 的，他不能夠把他的課借給我。（我：是他堅持嗎？） 應該說他沒有用堅持的這 樣語氣告訴我，但是他有詢問我什麼時候要把課還給他，要調什麼時候，所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