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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東國中借課文化中權力關係的消長

第三章 探究大東國中的借課文化

第五節 大東國中借課文化中權力關係的消長

以權力的角度來看學校裡的借課文化,我將焦點放置在非考科老師抵抗整個 借課文化的過程,關注她們如何扭轉,諸如考科才是可以理所當然向非考科借入 課,考科才是具備學術性特質、有進度壓力的課程,等等原先就充滿著權力不均 等的借課假設。並討論「借」字在借課文化裡頭的不同層次,以及不同層次下「借」

字所包含的權力運作與分配關係。同時,我也關注其他參與者在借課文化當中的 位置,以及他們所掌握的權力,對借課文化中既定規則所造成的牽制。然而,在 上述各方權力互動的過程,大東國中的借課文化圖像產生什麼樣的變化?這是接 下來研究者所要說明的重點。

壹、專業自主的把持:妳有沒有把持住自己的專業自主?

在知識階層化的影響之下,我們可以常見考科理所當然地向非考科借課,但 反過來看,非考科向考科借課的情況則相對稀少,甚至於限制頗多,而之所以會 形成這樣不對等的借課關係,不外乎與前述提及的進度有關。然而,面對這種既 定的不對等借課關係,非考科老師用以抵抗的方式之一,就是訂下自身的「借課 原則」,讓來借課的對方清楚地先知道,這個科目可不可以借、什麼時間可以借、

怎麼借、借多少:

…剛開始得時候,人家跟我借我就說好,因為她比我資深啊,我剛進來什麼都不 知道啊。後來慢慢的,妳聽妳同行的在講,她們也是有原則、有理念的同事,還 有我們的校長,他們也會講,校長講了一句,妳借課可以,偶而借一次可以,但 是妳不能整學期啊。所以人家來借我就,因為主權在我,權利在我啊,我就開始 講我的原則了。(童軍樂樂 p18)

…借課要提早跟我說。那當然一個學期,從我的看法是,你借個一到兩次都還可 以,但如果借到三次以上,我就覺得那你是不是把體育課當做不重要的一門課,

把所有的考試科目,第一個想到的,就先塞到體育課裡面來考試?基本上如果超 過三次的話我就會有這種想法,那如果一到兩次的話,我都還可以接受當是幫幫

忙,那你在班級上考試有困難我就幫幫忙,如果超過三次我就覺得不太正常。(體 育小虎 p13)

特別是,對於借出課的「數量」原則,非考科老師們有著不能超過一定範圍 的堅持。關於這點,在新進的代理輔導小可所描述的借課事件中可以清楚發現:

…上學期有一個二年級導師他來跟我借,就十一月露營嘛,所以他從九月開始就 一直跟我借到十一月。那時候其實因為我剛進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然後我就 問其它老師的意見,他們說我應然要先問一下輔導主任,看看主任覺得可不可以 借。然後那時候主任當下反應就是說不可以,他就說借那麼多堂,那等於說半個 學期的輔導都沒有上 (輔導小可 p20)

同屬綜合活動領域的家政安康老師也談到,關於上述輔導小可老師描述的借 課事件,並認為這樣的頻率「太誇張」,是不能被接受的借課頻率:

(我:老師覺得怎麼樣的借課頻率是不可以被接受的?) 什麼樣子的頻率不可以 接受?因為我之前聽說過,就是有一個老師要借整學期單週的輔導活動課。他好 像說就是到童軍露營前。他說他借單週這樣子,我覺得太誇張了,我覺得太誇張 了。(家政安康 p23)

由此可見,借出課「數量」的多寡,在借課文化中隱含著特殊的意義,而這 種不明說的意義,一部分源自於借課中的「借」字,本身「有借無還」的意涵,

另一部份則與「借出什麼」的概念有關。這是因為,儘管表面上看起來,借課的

「借」字指的是「借出時間」,然而,在借出時間的同時,其實也隱含了該名老 師「借出自己安排課程的權力」。而這種權力的讓渡,可能威脅到非考科老師自 身教學專業的主權,也是童軍老師樂樂26堅持不借出體育課的真正原因:

…有的老師硬要借,我就會講話了。我就會說,比如說她硬要跟我借體育課,我

26 童軍樂樂本身是體育專長,但以童軍老師身分考入。因此也負責體育課教學。

就說「真正的健康,是要小孩子持續去運動」,而且小孩子也是真的喜歡。…(我:

那對方的反應是怎樣?) 她剛開始不高興啊…她就說她的課很重要啊,我就說我 的課也很重要。但是她久了之後,知道了我的原則以後就 OK 了。剛開始的反應是 不高興,但是那個不管她,妳就說那本來就是我的課啊,我有權利決定要不要上 啊,對不對?本來就是妳的課,妳是領薪水上這個課的,本來妳就有這個主權、

決定上課的這個主權。(童軍樂樂 p10)

電腦奈思也談到,早期他在任教三年級工藝課時,過高的借課次數如何威脅 到他自己的教學專業自主:

…我曾經比較早之前有接觸過,就是借課比較多的時候,那是很早期在教書的時 候,而且那時候上的是三年級,那借課壓力又更大,我那時候感覺是,你如果被 借的節數比較多,你自己會覺得自己不知道在做什麼。因為你沒有自己的專業自 主了嘛!就是我有上這個科目也沒,沒上也好,反正就是被借比較多的時候,你 就會覺得你上這堂課沒有意義。那個就變成你自己都覺得自己反正沒意義了,那 別人也會不重視你這個科目…。(電腦奈思 p42)

拒絕借出自己安排課程進度的權力,成為非考科老師對專業自主權的堅 持,也是為何大東國中在十幾年前,體育老師們發起不出借體育課的原因之一。

關於這點,資深的體育老師小虎就回憶道:

…大概在十幾年前,有一陣子體育組這一邊,那時候我進來還算年輕老師,那有 一陣子發起說大家都不借課給主科。因為那個時候,欸(嘖)怎麼講,就是為了 爭取一點上課的權利,不要被整個學校裡面邊緣化,那一些老的老師就曾經大家 發起過,就是說盡量不要把課借出去。那其實有時候教務處也會要求,那後來形 成一種共識,就是說非萬不得已不要把課借給人家去做其他的利用這樣。…因為 一方面借課給人家變成我們很輕鬆阿,沒有上課,那課是別的老師上。那有時候 造成的結果是,有時候反而被人家看不起啊,「給你借課來上,你休息你又不要」

(台語),那當你不肯借的時候,人家好像…欸你借他好像是應該的,不借好像不 應該一樣。(體育小虎 p4)

造成體育老師集體不借出課的主因,不僅只是「借出課等於借出權力」的概 念,另一個他們選擇不再借出課的原因,則與借課中「借」字所隱含的另一層次,

也就是「借課等於借人」的概念有關:

…以前怎麼樣呢,比方說這一節借考試了,然後借的老師還要我們去幫他監考。

比方說我是體育課,那你跟我借課,但是你不能夠去到教室,你也可能有課啊,

那變成說我要去幫他監考。那體育老師就覺得說,你跟我借課了你還不到場,還 要我去幫你監考?就覺得這個哪是人跟人之間相處,我是比你還矮一截還是怎麼 樣?但是這一位老師,他可能是想說那本來就是你的課啊,只是你不要上,你去 幫我坐著在教室也沒有什麼。但是從體育老師的看法來講,你都跟我借課了,你 還要我幫你去監考,我哪有這個義務幫你監考?所以這會造成兩個之間的歧見,

因為這些問題,借課開始有一些摩擦出來。(我:所以老師如果答應借課給別人,

你是不會去那一堂課的?) 我會去啊。我覺得剛剛講的那個是一種老師觀念上的 問題,那是我的課我理所當然得去教室看著,就算那個老師沒有課他也沒有義務 去,因為那本來就是我的課,那只是我願意出借給你去考試之類的,那我當然得 到場去了。(體育小虎 p4)

在借課等於借時間、借人、借權力三層概念之下,非考科對於借課頻率、

時間、方式的堅持,成為維繫自身教學專業自主的必要手段。然而,這並非意味 著非考科完全打破,考科得以因為進度壓力之名而向非考科借課的借課文化潛規 則。只能說,非考科老師因為借課原則的堅持,成為具備借不借主控權的協助者,

而非考科老師這種堅持不隨便借課的原則,在大東逐漸凝聚成一種共識,使得「借 課要先協商」成為大東借課文化的特色。

貳、借課需求的回應:要借課可不可以?

…現在的口氣跟我當初進來大東要借課的口氣是不一樣的…以前覺得是理所當 然:欸,某某老師你那一節課借我上個課啊、借我考個試啊之類的,那現在是用 一種很對不起啦、拜託啦,因為他會先解釋他的難處在什麼地方,啊真的找不出 時間了,非得用到這個時間不可,那不知道允不允許這樣子,那種口氣跟以前的 口氣是有很大的差別的。(體育小虎 p3)

…一般如果英文老師要來跟我借的話,她們會透過小老師,去問我什麼時候要借 課「可不可以」,人家都會問「可不可以」,然後我就會跟他們講,那時候你們要 考試了喔?喔!要考試了,可以!那如果我要用啊,或者是那一節有什麼活動還 沒有弄完,我就會說:「對不起,我那一節要做什麼,不可以。」(童軍樂樂 p15)

儘管考科與非考科在借課文化中,存有不對等的借課關係,但大東國中非考 科老師所堅持的借課原則,轉化了原先不對等的權力關係,使得來借課的那方,

由過去理所當然的口氣,轉變成至今「事先商量」的客氣口吻。也正是在這種事 先商量的前提之下,老師們彼此之間,傾向先私下打聽對方的借課原則,以降低

由過去理所當然的口氣,轉變成至今「事先商量」的客氣口吻。也正是在這種事 先商量的前提之下,老師們彼此之間,傾向先私下打聽對方的借課原則,以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