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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方言有關文獻材料所反映的中古入聲韻的演變

第五章、 官話方言及文獻材料所反映的北京方言的中古入聲音韻層次

5.2 北京方言有關文獻材料所反映的中古入聲韻的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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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北京方言有關文獻材料所反映的中古入聲韻的演變

上一節考察中古入聲韻在各官話方言的演化模式。本章將利用與北京方言有 關的歷史文獻材料所反映的中古入聲韻的演變,站在北京方言的立場,考察北京 方言的中古同韻字異讀現象發生的順序以及來源。

5.2.1 《韻鏡》及《七音略》所反映的中古入聲韻的演變

5.2.1.1 《韻鏡》及《七音略》的時代背景及基礎音系

現存最早的等韻圖有兩部,一部是南宋紹興辛(1161)張麟之刊行的《韻鏡》,

另一部是收於鄭樵《通志》(1160)中的《七音略》,通常我們所說的「早期韻圖」

是指《韻鏡》和《七音略》兩部韻圖,兩部韻圖雖然都流傳於南宋初年,但是成 書的年代是北宋之前(竺家寧 1991/1992:245)。《韻鏡》的原作者不詳,張麟之 在嘉泰三年(1203)刊《韻鏡》的第三版,序文中懷疑是唐沙門神珙的著作,但 不能舉出証明。竺家寧(1991/1992:246)推測「《韻鏡》的底本應產生於晚唐 五代間」,《韻鏡》的底本產生於宋代之前,它所反映的音系應該早於北宋初年。

《七音略》也是前有所承的,鄭樵在序文說:「臣初得《七音韻鑑》,一唱而 三嘆,胡僧有此妙義,而儒者未之聞」,由此可見《七音略》的底本稱為《七音 韻鑑》,目前流傳的最早版本是元代至治二年(1322)福州路三山群庠刻本,其 他流傳的本子有二十多種(竺家寧 1991/1992:246-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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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2 《韻鏡》及《七音略》的中古入聲字

《韻鏡》和《七音略》兩部韻圖的主要價值在完全保存切韻系韻書系統,這 兩部等韻圖和切韻系韻書構成我們了解中古語音的兩大支柱(竺家寧 1991/1992:

246)。王力(1963/1998:84)說:「《七音略》的韻部次序與《廣韻》的韻部次 序不盡相同,大約是參照了《切韻》原來的次序。」兩部在構圖上,用切韻系韻 書的方式,以四聲統二百零六韻。橫向分四格,由上而下表平、上、去、入四個 聲調。入聲在每韻圖的最下端,排入聲字位置的通則是收鼻音韻尾的韻(陽聲韻)

的下面,繼承《韻韻》系韻書的「陽入相承」,《韻鏡》和《七音略》兩部韻圖的 排列方式接近,而且反映的音系都是切韻系韻書所反映的中古音。

然而,《韻鏡》與《七音略》之間也有出入。本文關注的出入就是兩部等韻 圖的入聲字排列差異。《韻鏡》的入聲韻全部和陽聲韻相承,但是《七音略》的

「陽內轉第三十四、三十五圖」和「唐內轉第三十一、三十二圖」下面的中古入 聲字又在「宵外轉第二十五圖」和「豪外轉第二十五圖」兩張中古音聲韻圖下面 發現,違反了傳統切韻系韻書的「陽入相承」編排原則。在早期等韻圖中,中古 入聲字又在陽聲韻圖排列又在陰聲韻圖排列的情況僅在《七音略》發現,而且陰 陽兼配的韻母也只有一種,即是「鐸、藥」韻的字又在「豪、肴、宵、蕭」韻發 現。除此之外,其他入聲字的排列和《韻鏡》大體上一致,參看下面的圖和表格

(表格引自翁慧芳 2007: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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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音略》第二十五圖(藝文印書館編輯部1974:6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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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表格可見,《韻鏡》和《七音略》兩部等韻圖中的入聲韻大體上都和陽 聲韻相配,但是《七音略》的「鐸」、「藥」兩個入聲韻,除了列於第三十四、三 十五兩轉陽聲韻(「唐」、「陽」)圖以外,還見於第二十五轉陰聲韻(「豪」、「肴」、

「宵」、「蕭」)圖。《韻鏡》的「鐸」、「藥」兩個入聲韻僅見於第三十一、三十二 轉,即「鐸」、「藥」韻字只見於「唐」、「陽」陽聲韻圖。

至於《七音略》第二十五轉「豪、肴、宵、蕭」收「鐸」、「藥」入聲韻的情 況,趙蔭棠(1957/1985:72)說「這可以說是軼出他的整個系統的一點」,王力 依據《韻鏡》的入聲韻處理法,主張應該刪除第二十五圖的「鐸」、「藥」二韻,

而保留第三十四圖的「鐸」、「藥」二韻44,王力(1963/1998:81)的主張「除序 文與韻圖次序以及個別的字以外,《七音略》和《韻鏡》並沒有甚麼不同」是把

《七音略》第二十五圖的「鐸」、「藥」兩個入聲韻刪除之後才可以成立的。

然而,《韻鏡》和《七音略》確實不是完全一樣的韻圖,「依《韻鏡》刪去」

《七音略》第二十五圖的「鐸」、「藥」兩個入聲韻是不合理的。我們應該要把《七 音略》的一張陰聲韻轉(「豪、肴、宵、蕭」韻)收兩個入聲韻(「鐸」韻、「藥」

韻)的現象看作反映《七音略》編纂當時當地的實際語音。

我們認為在《七音略》「鐸」韻和「藥」韻字排在「豪、肴、宵、蕭」韻的 下方是反映 ɑk > au 音韻演變。我們透過北京官話的比較得知中古宕江攝開口一 等入聲字的韻母在北京官話地區變成*au,這是其他官話地區不常見的北京官話 固有的韻母形式。需要注意的是《七音略》的入聲韻陰陽兼配僅在中古宕攝的入 聲韻發現,可見 ɑk > au 的演變從宕攝字開始,時代是北宋之前,在北京官話地 區的中古宕江攝還沒有合流的時期。

羅常培(1935/1978:111)也以為《七音略》「鐸」韻和「藥」韻的陰陽相 配是反映實際語音的(粗體字強調為筆者所加):

44

王力(1963/1998:83) : 「 《七音略》在此圖入聲欄內收鐸葯兩韻,與第三十四圖重複。今依《韻

鏡》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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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鐸藥所寄之轉不同。案《韻鏡》通例,凡入聲皆承「陽韻」。《七 音略》大體亦同;惟鐸藥兩韻之開口《七音略》複見於第二十五(豪肴宵 蕭)及第三十四(唐陽,即《韻鏡》第三十一)兩轉,與《韻鏡》獨見於 第三十一轉者不同,蓋已露入聲兼承陰陽之兆矣。

羅常培「已露入聲兼承陰陽之兆」的說法應該是留意《四聲等子》、《切韻指 掌圖》、《切韻指南》等宋代韻圖的入聲字排列方式,即入聲字的陰陽兼配。李新 魁(1983)也對於《七音略》的最初陰陽兼配說:「有人認為這是入聲韻兼承陰、

陽聲韻的先兆,是中古入聲韻尾消變的開始。」我們認為《七音略》「鐸」韻和

「藥」韻的陰陽相配是反映宋代以前在今天北京官話地區發生的 ɑk > au 音韻演 變。

5.2.2 《皇極經世書‧聲音唱和圖》所反映的中古入聲韻的演變

5.2.2.1 《皇極經世書‧聲音唱和圖》的時代背景及基礎音系

《皇極經世書‧聲音唱和圖》是北宋邵雍(1011-1077)所作(竺家寧 1983/1994:139),竺家寧(1991/1994:210)對《皇極經世書‧聲音唱和圖》的 中古入聲字排列說:

圖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入聲的配合完全改變了《切韻》的系統。而以 入聲專配陰聲,不配陽聲。比宋元韻圖的兼配陰陽(配陽聲是照顧傳統,

亦即陸氏所謂的「假古音」45)更直接的表現實際語音。

45

陸志韋(1946:80):「他雖然完全用今音附會術數,倒沒有用假古音,這是他比等韵更進步

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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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官話的基礎上,吸收中原官話早期西安型的音系。雅洪托夫(Я́хонтов 1980/1986:189)也認定了《皇極經世書‧聲音唱和圖》所反映的音系是十一世 紀北京的音系,判斷的理由如下:

邵雍的圖表有一個明顯不屬於洛陽方言而屬於北京方言的特點:《切韻》

很多-k 韻尾的入聲字,在韻表中跟其他聲調帶二合元音的字有關。例如,

有-ɑk、-åk 韻尾的字跟帶-ɑu、-au 的字列為一行,有-i̯uk、-i̯wok 韻尾的字 跟帶-ə̯u 的字列為一行。

(…)

對此只能有一個解釋:在邵雍的方言中,過去有-k 韻尾的字實際上已 改讀二合元音,「岳」念 ŋauʔ,「六」念 li̯ə̯uʔ等。

收-u 的二合元音跟較古的-k 韻尾的音相對應,現在只會在北京方言 中遇到。

我們認為雅洪托夫的推論妥當,宕江開入 au 韻母是北京官話地區發展的形 式,通合三入 iou 是宋元以前從中原官話傳播的語音。本文認為《皇極經世書‧

聲音唱和圖》的音系是在十一世紀北京方言的音系,當時北京方言已經含有中原 官話西安型,即宋元以前中原官話的歷史音韻層次。

5.2.3 《蒙古字韻》所反映的中古入聲韻的演變

5.2.3.1 《蒙古字韻》的時代背景及基礎音系

《蒙古字韻》是十三世紀後半編纂的一部韻書,是利用八思巴拼音文字轉寫 當時漢語實際音值的一部珍貴的材料。由於使用拼音文字來描寫當時漢語的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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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可以提供更加精確的當時漢語語音(沈鍾偉 2005:323)48。按照寧忌浮(1997)

的研究,《蒙古字韻》雖然是元代早期刊行的,它的語音系統依據金代的韻圖。

沈鍾偉(Shen 2007a:278)也說《蒙古字韻》的音系含有金代燕京(今北京)

標準音的音韻層次49

但是,由於《蒙古字韻》把中古濁聲母字的聲母用八思巴字代表濁音的字母 轉寫,照北方漢語音韻史看,聲母方面有商榷之處。雖然如此,《蒙古字韻》所 收錄的韻母形式對於北京方言音韻史的研究提供珍貴的材料,羅杰瑞(Norman 1988/1995:47)說(方括號[ ]內文為依原文筆者所加):

中古音中的那套濁塞音濁塞擦音,在 13 世紀時的北方方言中已經消 失,用藏文轉寫就是不送氣清音 p、t、k。除非我們假定,八思巴所紀漢 語是當時某個方言的忠實代表,或者那些轉寫者完全明了當時中古音和 7 世紀藏文(那時藏文剛剛確定)的實際讀音,否則我們很難理解八思巴文 的這套濁音字母。由於這種假設不太可能,所以我們只能認為八思巴中那 套漢語濁音完全是人為造成的,不反映元朝漢語的實際讀音。不管怎麼說,

雖然八思巴文的漢語資料有一定的虛假成分,如能批判地對待,還是能提 共我們關於元朝北方漢語[──特別是韻母──]50的不少資料。

《蒙古字韻》是一部教科書(竺家寧 1991/1992:117),教科書收錄標準語 音是不可懷疑的,當時的元人認為漢語的聲母該要分清濁,當然《蒙古字韻》的 韻母形式也是元人認為標準的語音。

48

「用八思巴字拼寫的音節為研究當時語音提供了難得的精確的材料。由於不必通過構擬,對 語音問題上的探討常常可以避免隔靴搔癢的感覺。」

49

This layer reflects the standard pronunciation of the Jin dynasty, which has Yanjing (modern Beijing) as its capital.

50

中譯本疏漏原作者強調的部分,原文(Norman 1988:51)是:However, despite a certain amount

of artificiality, the Chinese ’Phags-pa sources, if treated critically, can tell us a great deal about the

pronunciation of northern Chinese during the Yuán dynasty. This is especially true in the case of the

fin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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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2 《蒙古字韻》的中古入聲字

在《蒙古字韻》一書中的中古入聲字見於陰聲韻,而不見於陽聲韻,本文根 據沈鍾偉(Shen 2007a:261-308)的討論,整理《蒙古字韻》所反映的中古宕江 攝開口入聲字、中古曾梗開口一二等入聲、中古通攝合口三等入聲的讀音,如下 表:

P 聲母 T/TS 聲母 TSR 聲母 K 聲母

宕開一入 aw aw - aw

宕開三入 - ɛw, ew - ew

江開二入 aw waw waw jaw

曾開一入 uj ɨj - ɨj

梗開二入 aj aj aj jaj

通合三入 u y u y

下面參考沈鍾偉(Shen 2007a:261-308)的推論,重建語音演變過程,各類 的語音形式和語音演變過程,正好與本文考察的北京官話各類的演變過程接近:

宕開一入 ɑk > ak >aw

宕開三入 jɑk > jaw > jew > ew 江開二入 jɔk > jɔw > jaw

曾開一入 ək > əj > uj > uj / P __

ək > əj > ɨj / T, TS, K __

梗開二入 æ k > æ j > aj / P, T, TS, TSR __

æ k > æ j > jaj / K __

通合三入 juk > yk > yw > y / T, TS, K __

通合三入 juk > yk > yw > y / T, TS, K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