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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操縱的兒童文學翻譯

在文檔中 聲音的視覺化展現—— (頁 38-0)

第二章 兒童文學翻譯研究

第三節 受操縱的兒童文學翻譯

沒有擴音器,我們就無法征服德國。

——阿道夫.希特勒(Adolf Hitler,1889—1945)

兒童文學翻譯雖以兒童讀者為中心,其中卻介入許多成人權力。兒童是受操 的翻譯導向正呼應了德國翻譯學者弗米爾(Hans J. Vermeer, 1930—2010)提出 的翻譯目的論(Skopos Theory)。弗米爾視翻譯為有目的的人類交際行為,譯者 面對翻譯時所採取的翻譯策略,是因為譯者認為這是可達到其預期翻譯目的之最 佳方式45。將翻譯視為一交際行為的德國功能學派翻譯理論家諾德(Christiane Nord, 1943 –)亦認為,翻譯所欲達成之目的,決定了整個翻譯行為過程,即「目 的決定手段」46

另外,翻譯操縱學派學者勒菲弗爾(André Lefevere, 1945—1996)提出影響 與控制文學翻譯的數種因素:權力、意識形態、文學傳統和語言。其中贊助者

46 「the translation purpose justifies the translation process...”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 參自:

Christiane Nord (2001), 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 Functionalist Approaches Explained,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Shanghai. p.24.

47 轉引自::陳德鴻:、張南峰編:,2002:,《西方翻譯理論精選》:,香港::香港城市大學:,第 176 頁。

內的專業贊助人士,如:評論家、老師及教育專業人士等。兒童文學同樣無法逃

(David Wiesner, 1956 –)的圖畫書作品《藝術大搖滾》(Art & Max)為例,正 體中文譯者將作為圖畫書主角的兩隻蜥蜴分別譯作:達文蜥 (Arthur)與米開

(Max)。具有先備知識的讀者立刻能就此名對號入座,這的確是借引兩位文藝 復興時期大師之名——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和米開朗基羅

(Michelangelo,1475—1564)而來,儼然傳達出蜥蜴的繪畫才能,然而《藝術 大搖滾》中的藝術風格表現與文藝復興的氣象卻完全迥異。「達文蜥」、「米開」

確實是很好的姓名翻譯操作,順理成章地將兩隻蜥蜴指向藝術家身份,並且將以 兩隻蜥蜴名作為書名的原設定 Art & Max 換以一場歡樂且動態的(藝術)搖滾音 樂會。圖畫書內文一開始,便在蜥蜴的名字上有所著墨:

Hey, Art, that’s great!

The Name is Arthur.49

大衛.威斯納點出了 Arthur 這個名字的由來——Art,既是 Arthur 的縮寫;

亦指向「藝術」,而非「藝術品」50。在設計圖畫書封面時(見圖 1-2-3),大衛.

51 參自:David Wiesner,The Art of the Cover,

https://forum.teachingbooks.net/2010/10/guest-blogger-david-wiesner/,下載日期:2018/4/19。

圖 1-2-3 《藝術大搖滾》封面

然而《藝術大搖滾》作為正體中文譯本書名,卻將封面的圖像提示設定從角 色本身轉換成一場音樂盛宴,於是出現了對於此書的這類評述:

「中文書名翻譯成《藝術大搖滾》,乍看有點風馬牛不相及,然而 仔細想想,在第三頁達文蜥作畫時旁邊出現了一臺留聲機,倘若留 聲機流洩的是古典優雅符合達文蜥的氣質,那麼畫面左方莽莽撞撞 衝進來的米開,他的活力,以及帶給達文蜥的刺激,也導引整個故 事洋溢著輕快節奏,開啟我們感官,衝擊我們的思維,這些行為作 風,其實都深蘊搖滾的精神。」52

這段翻譯評述僅可能出現在正體中文語境之中,此一由譯語文本引導的論點,現 在看來,正遊走在過度詮釋的邊緣。

除此之外,與其平行的闡述還有,「達文蜥幫其中一隻(蜥蜴)作的畫像,

那前肢如手交疊的姿態,諧擬了達文西名畫《蒙娜麗莎的微笑》。」53 不但指 出達文西名作「蒙娜麗莎」(La Gioconda),並將其與圖畫書中達文蜥的「蜥

52 引自:謝鴻文,2011,〈重省藝術創作的精神《藝術大搖滾》〉,《全國新書資訊月刊》100/04 第 148 期,臺北:國家圖書館,第 88 頁。

53 引自:謝鴻文,2011,第 88 頁。

54 畫像」比較一番(見圖 1-2-4),這類完全產自於譯語文本的詮釋觀點,恐 怕是大衛.威斯納完全意想不到的吧!

圖 1-2-4 《藝術大搖滾》內頁 1

按照文本設定而言,Max 代表的是一種與傳統藝術形式與思維的對立;

Arthur 則是古典的藝術表現與風格之表徵,從整部圖畫書作品,尤其書名與封面 設定中不難看出大衛.威斯納對於各藝術形式(傳統與現代)的包容、尊重與融 合——《Art & Max》封面並列了兩隻蜥蜴,以牠們的名字作為書名,且未偏頗 任一方。另外,圖畫書封面背景畫風與 Arthur 一開始所畫的蜥蜴畫像的背景技 法相同。特別的是,當 Max 向 Arthur 潑灑顏料時,圖畫表現出仿照美國畫家傑 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1912-1956)獨特創立的的滴畫(Pouring)技 法(見圖 1-2-5、圖 1-2-6)。而當色彩附著在 Arthur 身上時,又成了 19 世紀末 的新印象派藝術——點描派 (Pointillism)技法(見圖 1-2-7)。說得更遠一些,

圖畫書中由 Max 表現的滴畫或點描派技法,均帶有極繁主義(Maximalism)的 創作特徵:多彩、繁雜且豐盛。而 Max 這個名字,恰巧正是 Maximalism 的字首。

Arthur 和 Max 代表了繪畫藝術創作的不同可能;故事的最終頁,圖畫表現 出的是 Arthur 與 Max 從新式藝術形態中看見不一樣的創作可能。而那臺「流洩 著古典優雅符合達文蜥的氣質留聲機」,卻搬到了米開的身邊(見圖 1-2-7)。

54 大衛:.威斯納稱這隻小蜥蜴是 the grumpy lizard :(壞脾氣的蜥蜴)。參自::David Wiesner:,The Art of the Cover:, https://forum.teachingbooks.net/2010/10/guest-blogger-david-wiesner/ :,下載日期::

2018/4/19。

圖 1-2-5 《藝術大搖滾》內頁 2

圖 1-2-6 Jackson Pollock,〈Number 5, 1948〉

圖 1-2-7 《藝術大搖滾》內頁 3

大衛.威斯納對於各藝術創作形式的包容,在正體中文譯本中卻成了現代藝 術對傳統藝術的逆襲。說穿了,這些針對中譯本《藝術大搖滾》的評析論述與閱 讀開展,均產自「達文蜥」、「米開」與「藝術大搖滾」這三個或為教育目的,

或為行銷手段的名詞翻譯操作。即使只是出自「譯者本身的翻譯選擇」這種較為 中性的操縱目的,還是使得譯語文本《藝術大搖滾》無論在閱讀、文本分析、翻 譯評析中均譜出意料之外的「搖滾樂曲」。

在這個例子中,譯語文本出版方以及譯者在譯語文本中高調現身,以強烈的 翻譯手法藉譯語文本操縱著讀者的閱讀方向與思維。回到以兒童讀者為中心的翻 譯號召,卻不免含藏成人的手在引導或誤導著譯語文本的閱讀。為兒童服務是好 的,以讀者需求、能力翻譯也是好的,只是翻譯時更應該注意,從根本視覺而來 的錯誤聯覺 (Synesthesia)55 效果所造成的誤解或錯誤詮釋。太直觀地將圖 1-2-5、

圖 1-2-7 的創作形式與搖滾樂銜接起來,即使無意也是操縱的開始。

55 聯覺:醫學上視為罕見的心理特徵。即當一種感官接收刺激後,除引起該感覺系統的直接反 應外,連帶引起一種或多種以上其他感覺系統的共鳴現象。如聽到某個字母的「音」時,不僅耳 朵聽見聲音,同時眼睛亦會看到「顏色」,此為兩種不同感官系統同時產生反應。

第三章 圖畫書的聽覺與視覺想像

第一節 文本的聲音

我以為大多數鳥類,至少在遠處的飛行,必然是寂靜的...

但它似乎有聲。生物能創造出不同的「眼睛音樂」,

從海鷗的冷漠憂鬱到山雀的短距飛掠。

——萊特 (David Wright,1920—1994),《耳聾:私人記事》

沒有理由認為,聲音不能用顏色來表現;

相反的,也沒有理由說,顏色不能用樂器的音色來表示。

——馬桑 (Robert Massin,1925—),《耳聾:私人記事》

美 國 哲 學 家 唐 . 伊 德 ( Don Ihde, 1934 – ) 在 Listening and Voice:

Phenomenologies of Sound 一書裡提到,在「聽」的同時,聲音的接受者就處在 聲音及可聽見的字詞的中間位置,而那裡正是聲音接受者的語言經驗中心。接受 者以此中心位置,朝外走向存在於世界、具有意義的聲音。世界的聲音,可以在 接受者的聲音中找到回應,像是迴聲(echo)可反映所接受到的來自世界的語言。

接收者的「自我」與世界存在一種相關。所謂「位於字詞之中」,指的就是那些 滲入到「自我」最隱密深處的感受。而此種接收、感受經驗可被描述為聽覺經驗 中的單音(monophonic)。主要是因為這類的接受者還沒有注意到第二種進行中 的經驗,即 (富有) 想像力模式(imaginative mode)。在這種模式之下,除 強調接受者的感知(perception)以外,聆聽成為複音(polyphonic)。56

如果說單純成為世界聲音的接收者,所接受到的是聽覺經驗中的單音;那麼 於此之上並聽見自我或是聽見自己的聲音,便是複音了。感知與想像的雙重模式 如同有兩條獨立主旋律交織而成的複音音樂。也就是說,單音與複音的主要差別,

在於想像力模式。

56 Don Ihde(2007)Listening and Voice : Phenomenologies of Sound,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Albany, p.116-117.

Riitta Oittinen 認為,為兒童翻譯就是言詞(verbal)與視覺(visual)的詮釋。

Riitta Oittinen 雖僅提及視覺化想像,卻用劇院與電影觀賞作為譬喻,也就是 說她同樣意識到了劇院與電影所具備的影音雙重效果——閱讀圖畫書既是進入

57 參自::Riitta Oittine (2000), p.100. 原文如下::”…translating books for children is interpreting both the verbal and the visual. Like any dialogue,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words and images is a construction in the reader’s mind. When reading a picture book, a reader participates in a dialogue between her/himself and the story told by the author and the illustrator with words and pictures. While reading, the reader visualizes an idea of the scene, the characters, the whole setting of the story—just as in theater or film.”

58 此處操縱非單指為達某種目的而刻意營造的手法,更多將翻譯選擇造成的聲音的改變,視為 一種操縱,即聲音受翻譯選擇之操縱。

圖 1-3-1 《夢幻大飛行》封面 圖 1-3-2 Free Fall 封面

譯文「夢幻大飛行」與其所指涉的封面圖片,將讀者引入了一場不真實的、

如夢境般的飛行,可以預見這場飛行的時間並不短,59 並且主角將經驗許多意 料之外的旅程。乍看譯語文本書名,似與封面圖片完美結合;如若對照源語書名,

卻讓讀者不經產生疑惑:畫面中乘著葉片的男孩,朝著與魚群悠游的相同方向前 進,騎乘坐的枯葉的莖亦朝該方向往上微彎,顯示枯葉與男孩正朝著某一特定目 標或目的地前進。但為何卻以「free fall」為名?長期以推廣圖畫書為志的「在 地合作社 The PlayGrounD」工作室負責人賴嘉綾在談到《夢幻大飛行》一書時 認為,雖然「free fall」在物理學上指的是隨地心引力、不加外力的自由落體,

但在大衛.威斯納的書中,卻更廣義被用以形容無極限的悠遊。60 即使賴嘉綾 意識到「free fall」與「飛行」的不同,卻為了圓滿譯語文本的翻譯選擇,打出 了「更廣義」牌。「fall」確實為一場「墜落」,不僅如此它與「飛行」所暗示 的行進方式是非常不同的。

進入圖像文本尋找,若以主角男孩的飛行經歷與方式作為文本中「飛行」的

進入圖像文本尋找,若以主角男孩的飛行經歷與方式作為文本中「飛行」的

在文檔中 聲音的視覺化展現—— (頁 3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