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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本土化運動

第二章 文獻探討

第一節 台灣的本土化運動

本研究所欲探討的本土化為求切題與扼要,將焦點著重在文化、文化政策的 層面上,即在「文化本土化」下的地方文化運動與現象。文化本土化的崛起主要 來自對於過去家園、生活方式的懷舊,一種鄉愁的慰藉,此情感的崛起起因於過 去我們對這塊土地的忽視、冷漠,而藉由村民共同的寫村史、資源調查等地方文 史工作,彌補、建構社會原有的文化面,形成了一種找尋認同的集體行動。

一、本土化意涵

本土化存在許多不同的意涵,若從歷史的觀點回溯,台灣開埠至今數百年來就 是一個不斷本土化的過程,範疇涵蓋了生活、經濟、政治、文化與教育等,同時 也是一種知識份子建構台灣主體性與民族認同的歷程。「本土化」(indigenization)

或譯為「根植化」、「本色化」或「土著化」,意指融入本土的過程,外來的移 民在落地生根與經過幾代的傳承之後,自然產生共同的歷史記憶、生活經驗和對 土地的情感,並形成命運共同體,建立新的身份與國族認同(簡聖佑,2003:12)。

回顧台灣「本土化」論述的起源,最早可以溯及陳其南在1975年提出的「土著 化」論調:19世紀中葉台灣已經成為全島性的認同,並以此作為祖籍認同的替代 物。陳其南基於對清代台灣漢人社會的研究顯示,地緣意識作為一種社會認證的 法則,對台灣社會產生非常重要的影響。台灣漢人社會的群體認同,早期以「祖

籍分類」為主,到了後期則是「建立在本地地緣關係上的新宗教和宗族團體,取 代了過去的祖籍地緣和血緣團體」(于國華,2002:58)。亦即在整體台灣社會內 地化的同時,台灣人民也逐漸「土著化」,逐漸建立了對台灣新社會的認同。

學者葉啟政(2001)認為,「本土化」是一種具有著特定意識指向的實踐行動,

它的提出是因為外來文化力量的衝擊很大,大到足以使得該社會原有的感情表現 以及思考認知理解模式,以此形塑的身心狀態受到明顯而嚴重的威脅。甚至挑引 起強烈的文化認同危機感。在外來文化與本土文化的不協調與衝突,引發了本土 化這種找回社會原有的文化面為旨趣的實踐性行動。換言之,推動本土化的力量 是來自於本土族群面對外來衝擊、壓迫或威脅時,所產生對自我文化的自發自省 與保護的反應。

陳其南(1998)指出,台灣的本土化展現可看成是一種台灣性格的展現,此台 灣性格是在被國民政府壓抑40多年來的反撲。一個文化不可拋離它的本土性,不 以本土作為依托,這種文化最後的命運極可能會失去生命力與創造力,遇到外來 的衝擊便容易滅亡。文化的本土化,也是在面對夾帶資本優勢的全球化所做出的 一種更深層次的思考與回應,本土化所要抗拒的不再只是對體制與意識型態對文 化的抑制,而更被賦予了對抗全球性文化侵略的期待。在政黨輪替與略顯鬆動的 威權體制下,民間透過社會運動把這股深藏許久的力量釋放出來,這股本土化的 風潮亦是在過度壓抑下,某種程度上之「調節」與「宣洩」。

二、本土化運動歷程

就本土化的興起而論,推動本土化的力量有來自本土民族面對外來衝擊的自 發內省,也有來自對外在壓迫或威脅的反彈(洪雯柔,2002:144)。台灣的本土 化運動,大抵出現在對帝國主義或外來文化的侵略或引入,如1920年代的新文化運 動、1930年代的台灣語文運動、1940年代與1970年代的鄉土文學論戰、以及1980年 代台灣意識與中國意識之爭等。這些運動的前身多半是緣起於政治反動的政治本 土化運動,由於政治本土化的失敗與受到鎮壓,因此反動的力量轉向文化面向發

展,形成了文化的本土化概念與運動。

在戒嚴時期以來大中國的意識型態灌輸下,台灣文化與教育政策長期的大陸 化、祖國化,阻礙了人民對土地的認同,也限制了文化與土地相互依存的現實需 要,失去養分的地方文化、歷史,一步步的走向枯萎。國家威權體制以固定的手 段,控制一個不斷成長、變化的社會,並以文化及教育的策略去否定、拔除人民 對這片土地、歷史的內心情感。另外再受到社會變遷與外來文化的衝擊,人口外 流與現實生活的催逼,許多族群與傳統文化不但失去活潑的氣息,更呈現大量的 流失與沒落(簡聖佑,2003:13)。

1970、80年代,台灣民間社會明顯經驗了一系列的本土化過程,由1970年代的 釣魚台事件揭開序幕,1971年退出聯合國,遭遇外交上的挫敗之後,回歸「本土」

的自覺意識逐漸抬頭;台灣的知識青年在國際姑息逆流衝擊下,產生強烈的反抗 帝國主義與反抗殖民經濟的民族意識和社會意識,強調要愛國家、愛民族、要關 心社會大眾的生活問題。接著是在1979年美國與中共「關係正常化」,國民政府被 迫與美方終止外交關係,1987年解除戒嚴令,允許人民回大陸探親、開放黨禁、報 禁,國內政治開始進入嶄新階段,民間力量的湧現帶動了社會的發展。在文學方 面包括鄉土文學論戰、報導文學、報導攝影,民間文化力量化隱為顯,也讓台灣 文化成為主流;政治方面包括黨外運動、美麗島事件,及解嚴前後的社運與學運,

一直到2000年前後的政黨輪替,呈現出我們所引以為傲的粗具胚胎之民主運作模 式。此一歷史的線索說明,代表了台灣社會力的自我解構與建構的過程。

李喬(1993)指出,在80年代中期後,台灣經濟的富裕與社會的多元化,提供 了中產階級孕育的土壤,社會呈現出多重的本土化趨勢,包括對政治領域參與的 本省化、以務實外交取代台灣為中國為一合法政府的外交政策,從多元族群文化 出發的文化抗爭等,這些民間自主、草根力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歷史性舞台。這 一股多重社會群體追求「台灣主體性」認同的運動,像是熱潮般地席捲了整個台 灣社會,也因此台灣在時(歷史)空(現實)座標上,已經擁有「自主文化體系」

而可清楚明白地與「中國文化」辨別。

面對四起的民間、草根力量與地方政權的政治社會危機之挑戰,部分政治嗅 覺敏銳的國民黨菁英發覺,本土化路線是鞏固政權的最佳依靠與捷徑,更是大好 的政治賣點,在內部本土勢力與舊有勢力對抗下取得優勢後,國民黨隨即走向本 土化路線,建立以台灣為新的國家認同。這與過去在野人士所主張的台獨路現有 著詭譎的相似之處。在以黨領政的政治操作下,執政黨當局的「本土化」路線正 式成立,有了這政治靠山的背書帶動下,台灣展開了一連串的本土化運動。

1990年代開始,本省籍的李前總統登輝先生,在國民黨政權亟欲加速本土化的 前提下,於意識型態上空開地表達「台灣人的悲哀」、「國民黨為外來政權」、

「台灣優先」等宣誓性的說詞,並提出了「生命共同體」概念,以區別過去的「中 國認同」,強調台灣人應同舟共濟、消弭對立,建立台灣的主體性。

除了國內各種因素外,台灣社會的生活世界亦受到歐美自由思潮的影響,文 化生活一方面不斷地在全球化(globalization),一方面也不斷地在解除中心化

(decentralization)(林信華,2002:83)。這種「全球化」與「去中心化」的潮流 加溫了自主性的地方發展,改變了許多舊有的生活秩序。因此除了本身的地方性 文化特徵外,台灣更被注入全球化、大眾化的文化特質,在此趨勢下文化的中心 與邊陲間之界線,已逐漸失去他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