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二階段：國民政府與行政院改組
第二節 國民黨六屆三中全會的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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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國民黨六屆三中全會的爭論
為改善國內輿論和美國政府對訓政的惡感，戰後中國有關中外談判、黨派 協商等議題，蔣多利用政治手腕靈活的政學系人士主導，而國民黨中央委員反 而無法參與決策層，早為黨方所嫉視，「政協決議」於國民黨二中全會遭到強 烈反對即為殷鑑。1947 年初，國、共和談宣告破裂，國民黨需藉改組政府展 現政府行憲誠意及爭取反共盟友。是時國民黨亦正著手進行黨團統一工作，以 增強團結黨內組織，面對戰後中國紛沓而來的變局。是故，國民黨六屆三中全 會，討論議題有黨務革新，如何應對經濟危機，對中共的軍事決策，與實施憲 政之準備等。96為避免改組政府一事節外生枝，蔣亦藉六屆三中全會為改組政 府一事尋求黨的授權。
改組政府一事，蔣本意為邀請黨外人士入閣，以展現國民黨之誠意，實現 戰後中國以國民黨為中心的一黨領導，多黨合作的聯合政府。然而國民黨面對 政協決議、國共和談失敗、國內外政局惡化等一連串「挫敗」，黨方早已醞釀 一股不滿情緒，政學系成為「眾而矢之」的箭靶。97因是在三黨協商改組政府 的過程，青年黨要求國民黨在政府人事全面開放的提案，挑動了國民黨部分中 央委員對「友黨」的強烈不滿，因此改組政府議題，遂為國民黨六屆三中全會 爭論的焦點之一。
1947 年 3 月 15 日，國民黨六屆三中全會開幕，蔣在開幕詞表示，國民黨 將結束訓政，還政於民，強調在政治形態上，就要由一黨負責的時期過渡到各 黨派和全民共同負責的時期。3 月 21 日，蔣在〈政治報告〉中指出改組政府 一事，並非經濟、外交問題，而是國內外政治情勢不允許國民黨繼續「一黨專 政」，蔣表明，國民黨也可藉此「遵照總理遺教還政於民，實行憲政」。國民黨
96 對於國民黨六屆三中全會的研究，參見：汪朝光，〈危機中的因應──中國國民黨六屆三中全 會研究〉，《歷史研究》，2008.3(南京，2008.06):81-93、190-191。
97 關於國民黨二中全會對中共問題的討論及其對「政協決議」的不滿，參見：鄧野，〈國民黨 六屆二中全會研究〉，《歷史研究》，2000.01(北京，2000.02): 3-20、189。汪朝光，〈戰後國 民黨對共政策的重要轉折——國民黨六屆二中全會再研究〉，《歷史研究》，2001.04(北京，
2001.08):72-87、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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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順應國內輿論改組政府，「不光是政府有很大的利益，國家可轉危為安，
就以本黨來說，也可以使得我們的革命轉敗為勝。」
蔣更強調「惟有還政於民，實行憲政、改組政府，才是本黨成功的一條出 路，也是抵制共產黨，消滅共產黨的一條捷徑，也惟有這條捷徑才可以保持本 黨革命的歷史」。蔣以此理由，希望說服黨內同志在國府委員名額上不能再爭 超過半數名額，要盡量讓與且扶持黨外人士，否則「不足以表現本黨精神，亦 不能轉移社會耳目。」98
3 月 22 日，六屆三中全會討論〈憲政實施準備案〉，99中執委潘公展據草 案內容指出「現在政府即將改組擴大基礎，我們討論的時候要注意現在本黨與 其他黨派協商到什麼程度？『從速』到什麼程度？」各方報紙報導三黨代表商 談，國民黨中央委員對此卻一無所悉。儘管潘氏贊成蔣訓示國民黨「要對其他 各黨派忍讓，忍讓是對的，但是忍讓到什麼程度，我們中央委員起碼要聽到一 點消息，現在我們對這些問題，大家印象都很模糊」，潘氏提出臨時動議要求 黨內負責協商代表報告商談經過。
於是，負責協商代表之一的吳鐵城表示，在國、共和談破裂後，為使行憲 工作不致中斷，在蔣的指示下，邀請青年黨、民社黨參加國民大會、改組國民 政府及行政院。此間，民社黨與青年黨亦各自提出十一項和八項意見，表明兩 黨對參與政府改組的不同態度。國民黨的對案與民社黨案較接近，與青年黨案 有較多不同。吳氏言畢，中執委黃宇人即質問：國民黨並未派代表商談，政府 派出的代表卻以國民黨代表身分進行談判，「在法律上，在手續上是否合理？」
其次，「商談的最大讓步到什麼程度？」黃宇人強調「鑒於過去情形，商談原 則不由黨的機關確定，因此商談結果他們交涉有自由行動，他們說秉承 總裁 意志，究竟是哪個意志，大家莫名其妙、疑心疑惑，今天本黨須要團結，不應
98 〈第七次全體會議速紀錄〉，臺北：黨史館藏，《中國國民黨六屆三中全會會會議速紀錄》， 1947 年 3 月 21 日，檔號：6.2/40.8.1。
99 以下討論紀錄均引自〈第八次全體會議速紀錄〉，臺北：黨史館藏，《中國國民黨六屆三中全 會會議速紀錄》，1947 年 3 月 22 日，檔號：6.2/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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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疑心疑惑，引起誤會。所以商談原則一定要由全會來作決定。」最後，商談 原則怎樣決定，黃氏反對黨外人士，藉參加各省、市、縣議會的民意機關，來 發展自身組織，這對國民黨的發展不利，故要求與黨外人士合作的商談原則，
「時間的限制一定要在改選的時候，空間的限制一定要有黨部的組織。」
在黃宇人首先發難後，中執委谷正鼎隨後提出三點質疑：
第一，你們九位與黨外的人交涉，但你們代表的是什麼人，什麼團體，
叫什麼名字，法律根據何在，我們革命黨不能由幾個政治掮客出賣。
第二，這個方案是否常會給你們的，還是國防最高委員會給你們的，
這個方案連 總裁亦沒有核定，憑九個人決定的東西就與其他黨派交 涉，我并不過份說這個這是我們黨的墮落，……，青年黨與民社黨對 政府交涉是早晚市價，是否裏邊有人當吳三桂？
第三，人家現在參加政府要提出意見，民社黨有十一個原則，青年黨 有八個原則，……，但是只看得人家向我要，我們自己反而沒有份，
他們要求我們在恢復交通以後，即恢復和談，我們為甚麼沒有提出要 求國大開會制定憲法亦有你們兩黨參加，……，共產黨與民盟黨反對 國大，你應持何態度？是消極還是積極？談到保障人民身體自由，這 是空洞的。我們受這個口號的影響很大，所謂自由要你們擁護憲法，
才有自由。你們反對憲法，是否有自由。這些問題是可以提出來的，
我們代表為什麼不提，難道我們沒有主意，沒有黨的要求嗎？
谷正鼎基於三點理由，要求對政府改組的談判協商提出徹底檢討，澈底 研究妥善的辦法。由於與民、青兩黨的協商，均為蔣指定專人談判，與會委員 對談判過程不清楚，故引發部分全會代表的強烈不滿。為平息黨內反彈聲浪，
參與三黨協商過程較多的雷震，即詳盡道出從召開國大到政府改組期間，與 民、青兩黨談判的過程，100並表明每次談判行動，均是奉總裁的指示進行。雷
100 雷震在其日記曾自記其與民、青兩黨人士接洽之困難情形。「……我們負責談判者，自不 能以實情告之，而新聞記者在今日以改組政府之消息為最重要，而余又負責與各方接洽 者，故每日必追踪而至，家中鬧得半夜三更不能睡。在滬住旅館時更苦，而我黨之常會，
猶有人說余在滬以政協會秘書長名義對外發表，迹近招搖。真令人哭笑不得。在滬時常令 人先至旅館看看，如無新聞記者，始敢入門，更有數次，請中央社及黨報不必多載政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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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同時亦對全會代表解釋「友黨」的立場。
民社黨方面對中共問題需以政治解決堅持甚力，同時應允參加政府「是 要合作完成任務，也許有一天因為不能達到目的，可能退出來。」拒絕參與行 政院改組，實因「參加行政院，在他們看來無疑是跳火坑，一切政治、軍事、
經濟、外交難題擺在面前難得做好。」而張君勱提出十一點理由，乃因政黨合 作應有根據，故為之。雷震解釋國民黨針對張君勱的十一點理由所擬的對案，
亦要請示蔣核定。
另外，青年黨草案有五項是關於人事方面，國民黨以「公營事業不是國 民黨包辦，鐵路、郵電各有他的人事制度，我們無法同意」。青年黨又提出「希 望有一個諒解，作為附件不發表，因為青年黨說如果他們只參加國府委員，底 下的問題不得解決。必須答應各地省府及公營事業金融機構，准他們參加才可 以解決。」然此提議亦為國民黨所回絕。
雷震的解釋未能說服全會代表，仍舊引發更多的質疑，中執委焦義堂表示 行憲是國民大會的權，人民代表的權根據憲法的規定，行政院院長人 選應得立法院同意。現在規定由各黨各派同意，便是違反國民大會的 權，這是第一點。我們預備行憲，還政於民。不是還政於各黨各派，
這在制度上也是根本與實行憲法的原意相違反。至于說政協會合法不 合法，代表合法不合法，是政治問題，在法律上沒有地位，這次是第 二點。各黨各派沒有權沒有法律根據，來要求同意行政院長的人選，
我們把憲法的一部份提前實行，這是根本的錯誤。假如這此實行，將 來國民大會代表要講話的，還有各黨各派這一大批人都想藉此予以安 置他們，是預備在各個地方都有他們的黨員參加。所以提出參加參政 會、立法院、行政院以及我們經濟機構，我的經濟和機構組織均不十 分健全。民、青兩黨參加以後可以隨時來攻擊我們。
組消息，以免中共或民盟人士，作破壞之工作，毋如各報均不聽，在得不到真確消息時，
不免有所渲染也。」參見：〈附錄：雷震日記選〉，1947 年 2 月 23 日，《中華民國制憲史：
制憲國民大會》，頁 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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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執委潘公展則認為「國民政府擴大基礎之內容，應該授權常會來辦理。
中執委潘公展則認為「國民政府擴大基礎之內容，應該授權常會來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