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干寶及其著作略述
第一節 干寶生平及著作述略
《搜神記》當 中，描述與 戰爭有關的篇章相當多，約有 近 二百篇。1其 次是混雜在當中表達出佛道思想、靈魂不死、鬼神顯靈、肉體飛昇、輪迴 報應之類的普遍觀念，此外尚有所謂「不可思議」的反常現象，內容包括 的是非常理之事，非常理之物，和非常理之人所融合成的神怪小說的內容，
這樣的志怪內容正可推測出當時人們的心理思想與社會意識。干寶將他們 記錄下來除了可滿足人類的好奇心之外，另一方面在那個科學不發達的時 代，人們對於當時無法理解的現象，習慣用自己的幻想來解釋，因此超現 實能力的鬼神於茲誕生，從而助益了志怪小說這塊土壤。這些故事當中包 含了豐富的想像力，也蘊含了不自覺的藝術創造。當創作者在鬼神的幻想 中加入自己美好的想望，或者借助鬼神的力量予以表達出對現實世界的期 盼，以及對當時所處社會的種種問題產生不滿與無力感時，這樣的基本需 求，就構成了志怪小說的基本成分，志怪小說中的《搜神記》也在這樣的 基礎下奠定了中國初期小說的雛形，它的內容以大量的虛構、奇幻式的想 像世界，離奇怪異的神仙鬼怪故事，加以簡潔的語言，記錄式的文筆，為 中國古典小說奠定了志怪故事發展的基礎。正因為如此，志怪小說才得以 一直流傳下來，並且受到學者與讀者的喜愛，而不斷的加以傳誦與研究探 討不輟。
第一節 干寶生平及著作述略
1 黃 鈞 注 譯、陳 滿 銘 校 閱《 新 譯 搜 神 記 》，（ 台北：三民 書局，1996 年 1 月 初 版 ），頁 3。
《搜神記 》是志 怪小說中的領航者，作者是東晉初 年著名 的史學家干 寶，2曾寫過《晉紀》今已亡佚，干寶的傳記最早載刊於劉宋何法盛《晉中 興書》3書已亡，《干寶傳》僅存片斷。《世說新語．排調篇》注引《中興書》
云：
干寶，字令 升。新 蔡人也。祖正，吳奮 武將軍。父瑩 ，丹陽 丞。寶 少以博學才 器著稱 ，歷散騎常侍。
又《文選》卷四九干令升（寶）《晉記論晉武革命李善注引何法盛《晉書》》：
干寶，字令升。新蔡人。始以尚書郎 領國史，遷 散常侍，卒。撰《 晉 紀》，起宣帝迄湣，五十三年。評論切中，咸稱善之。
透過以上史籍可得到以下兩點論述﹕一、干寶生平見於〈干寶傳〉。二、干 寶曾經擔任史官著有《晉紀》。以下透過史書曾有的記載梳理考證如下：
一、干寶生平
干寶字令 升，卒 年據《健康實 錄》有 明文記載，卒 於咸康 二 年（ 336）。
2 梳理李 劍 國，《唐 前 志怪 小說 史．修訂 本 》，（ 天津：天 津 教 育 出 版 社，2005 年 1 月 ），
頁 274-284。
3《隋 書． 經籍 志 》正 史類 著錄 宋湘 東太 守 何法 盛《 晉中 興書 》七 十 八卷 ，今 有輯 本多 種， 最佳 者乃 清 湯球 輯本 ，載 《晉 書輯 本 》，《 叢書 集成 初編 》收 入 。
李劍國考證其約享年六十餘歲。4晉中興後置史官，寶始以著作 郎領國史，
因家貧求補山陰令，遷始安太守，王導請為司徒右長史，遷散騎常侍（四 世紀中）。劉知機《史通》評曰「干令升作《搜神記》，非知其偽而故為也，
母推婢於父墓中，十年恩情如生。兄絕氣已，積日覺而能道鬼神，天地事 有不可知者，豈可盡以為偽乎。」5嘗感於其父婢死而再生，及其兄氣絕復 甦，自言見天神事，乃撰《搜神記》今存者二十卷。《晉書》卷八二《干寶 傳》，則當據蕭齊臧榮緒《晉書》所載，是現存最詳細的傳記。傳文云：
干寶， 字令升 ，新蔡人也。 祖統，吳奮武將軍、都停侯 。父瑩，丹 陽丞。 寶少勤 學，博覽書記 ，以才器召為著作郎。平杜弢有功，賜 爵關內 侯。中 興草創，未置史官，中書監王導上 疏曰： ……宜備史 官，敕佐著 作 郎干寶等漸就撰集。「元帝納焉。寶於是始領國史。以 家貧， 求補山 陰令，遷始安太守。王導請為司徒 右長史 ，遷散騎常 侍。著《晉紀》，自宣帝迄於湣帝五十三年，凡二十卷，奏之。其書 簡略， 直而能 婉，咸稱良史。性好陰陽數術，留 思京房 、夏侯勝等 傳。寶 父先有 所寵侍婢，母甚妒嫉，及父亡，母 乃生推 婢於墓中。
寶兄弟 年小， 不之審也。後十餘年，母喪，開墓 而婢扶 棺如生。載 還，經 日乃蘇 。其言父常取飲食與之，恩情如生 。在家 中吉凶則語 之，考 校希驗 。地中亦不覺為惡。既而嫁之，生 子。又 寶兄？病氣
4 李劍國 ，《唐 前 志怪 小說 史》，（天 津： 天 津 教 育 出 版 社 ， 2005 年 1 月 ），頁 279。
5〔明 〕郭 孔 延撰，《續 修 四庫 全書．史通 評釋 》卷 十七，（上 海：上 海古 籍 出版 社，1997 年），頁 203。
絕，稱 日不冷 。後遂悟，云見天地間鬼神事，如 夢覺， 不自知死。
寶以此遂撰集古今神衹靈異人物變化，名為《搜 神記》，凡三十卷。
以示劉惔，惔曰：『卿可謂鬼之董狐。』寶既博採異同，遂混虛實，
因作序 以陳其 志……寶又為《春秋左氏義外傳》，注《周易》、《周官》， 凡數十 篇，及 雜文集，皆行 於世。」
又唐許嵩撰《建康實錄》卷七也有關於干寶的傳記資料：
（咸康 二年）三 月，散騎常侍 干 寶卒。寶 字令升，新蔡人，少 勤學。
中宗即 位，以領國史，纍遷散騎常 侍。修《晉紀》，上自宣帝迄於建 興，凡五十三年，成二十卷。辭簡理要，直而能婉，世 稱良史。初，
父亡， 有所幸 婢，母忌之， 乃殉葬。後十餘年， 母喪，開家合葬，
殉婢乃 活，取 嫁之。因問幽 冥，考校吉凶，悉驗 。遂著《搜神記》
三十卷 。將示 劉惔，惔曰：「卿可謂鬼之董狐也。」6
劉惔謂干 寶為鬼 之「董狐」，董狐其人可透過《左傳》宣公二年載，本 來是趙穿殺了靈公，晉的史官董狐卻寫道：「趙盾弒其君」趙盾不認賬，董 狐義正辭嚴地反駁他：「你是正卿，逃亡而不走出國境，回朝以後又不討伐 趙穿……」孔子就此事發表評論說：「董狐，古之良史也……」董狐的作法 就是所謂的「微言大義」，干寶被譽為「鬼之董狐」，雖是玩笑話，卻也可
6 王雲五 主 編 ，《 建康 實錄 》卷 七，（ 臺 北 市 ： 臺 灣 商 務 ）， 頁 25。
看出干寶書寫《搜神記》此書的慎重態度，其內容篇章的安排都寓有其隱 微的義涵在內。
以上《史 通》、《文選》與《中興書》所記載的干寶生平事蹟均比較簡 略。關於干寶生平事蹟還散見《晉書》及其他文獻，現本人依據李劍國所 做的梳理考證如下：「干寶，字令升。原籍汝南郡新蔡縣（今屬河南）。漢 末汝南為黃巾所據，約在此期間干寶先人避亂南徙，定居海鹽（今浙江海 鹽東北），遂為海鹽人據後世方志記載，海鹽有干寶墓，海寧有干寶故宅。
三國時海鹽為吳地，干寶祖父名統，仕吳為奮武將軍，封都亭矦。父瑩，
字明 叔 ，曾 任海 鹽 令 、丹陽 丞 、立節 都 尉。兄名 干慶， 曾為晉豫寧 令。」
《晉書》卷八二《干寶傳》，則當據蕭齊臧榮緒《晉書》所載。7
二、《晉紀》略述
編年體西 晉史《 晉紀》二十卷 已佚，劉知機在《史通》中 云：「尚書郎 領國史干寶亦撰晉紀自宣訖愍七帝五十三年凡二十二卷，其書簡略，直而 能婉，甚為當時所稱。」8時稱干寶為良史。清湯球撰《晉紀輯本》9內容 則有載錄部分干寶《晉紀》的內容。透過這些內容可證明干寶的相關背景 與觀念。
7 中華書 局 版， 頁 2150。《晉 書． 出 版說 明 》：「但 此書 （《 晉 書》） 的編 撰者 只用 臧榮 緒
《晉 書 》作 藍本， 並兼 採 筆記 小說 的記 載，稍 加增 飾。」按《隋 書．經 籍志 》正 史 類 著錄 齊徐 州主 簿 臧榮 緒《 晉書》一 百一 十卷，已 佚，今有 輯 本多 種，最佳 者 乃清 湯球 輯本 ，載 《廣 雅 書局 叢書 ．晉 書輯 本 》，《 叢書 集成 初編 》收 入。
8（明 ）郭 孔延 撰 ，《 續修 四庫 全書 ．史 通 評釋 》卷 十二 ，上 海古 籍 出版 社， 頁 150。
9 湯 球 編 撰 ，《 晉 紀輯 本》，藝 文印 書館 印 行。
「魏武 帝以天下凶荒，資財乏匱， 始擬古皮弁， 裁縑帛 為白帢，
以易舊 服。干 寶以為縞素，凶喪之象，名之為帢 ，毀辱 之言也。
蓋革代 之后， 劫殺之妖也。」（干寶《晉紀》引自《晉書．五行 志》）10
元康婦 人之飾 有兵兵佩，又以金銀、玳瑁之屬， 為斧鉞 戈戟以當 笄。干 寶因為 男女之別，國之大節。國外服物異 等，贄 幣不同。
今婦人 而以兵 器為飾，此婦人妖之甚者，於是遂 有賈后 之事，終 亡天下。是 時 婦人結發者既成，以 繒急束其環，名曰「擷子糸介」
。始始自中宮，天下化之，其后賈后廢害太子之 應也。（干寶《晉 紀》輯 自《晉 書．五行志》、《宋志》）
武帝太康中魚既極陰，屋上太陽。魚見屋上，象至陰以兵革之禍 於太陽 也。至 惠帝初誅楊駿 、廢太后，矢交館閣。惠帝 末，賈后 謗殺太 子，尋 亦誅廢。十年 之間，母后之難再興，是其 應也。自 是禍亂 構矣。《京房易妖》曰﹕「魚去水飛入道路，兵且作。」
（干寶 《晉紀 》、《晉書．五行志》）11
以上三則選自《晉紀》從內容的描述，可證明干寶五行災異的觀念，此即 為五行志當中的「服妖」、「魚孽」，干寶認為風俗變異，任意調度，世人乃 為奇裝異怪之服，服裝樣式特色的任意更動也將成國家衰亂的凶兆；魚上
10 湯 球 編 撰 ，《 晉 紀輯 本》，藝 文印 書 館 印 行。
11 湯 球 編 撰 ，《 晉 紀輯 本》，藝 文印 書館 印 行。
屋頂的異相也是國家將有禍亂的產生。以上可發現若是《晉記》內容與《晉 書．五行志》記載相關的干寶本身都會加上評論，以資表明自己對陰陽五 行的觀念，他相信異端的產生是有其上天所要表達的隱微意涵在內。
鎮東大 將軍諸 葛誕，貳 於我太祖。親帥六軍東征。拔之，斬 誕 首 ， 夷三族 也。」（干寶《晉紀》輯自《文選。晉紀總論》）12
蔣濟以 曹真之 勛力，不宜絕祀，故以熙為后。濟 又病其 言之失信 於爽， 發病卒 。（干寶《晉紀》輯自《三國志》）13
中書令 李豐， 推太常夏侯玄 謀廢大將軍。世宗聞之，乃 遣王羨迎 豐。至，世宗責之。豐知禍及，遂放惡言，勇士 以 刀 環 築 腰殺 之 。 玄夷三 族。（干寶《晉紀》。輯自《文選。晉紀總論》注，與《御
覽》三七一。）14
新城太 守孟達 反，高祖親征之，屠其城，斬達。（干寶《晉紀》
輯自《 文選。 ）
蜀諸葛 瞻與鄧 艾戰，敗，及其子尚 死之。干寶曰 ：「瞻雖智不足
12 湯 球 編 撰 ，《 晉 紀輯 本》，藝 文印 書館 印 行。
13 湯 球 編 撰 ，《 晉 紀輯 本》，藝 文印 書館 印 行。
14 湯 球 編 撰 ，《 晉 紀輯 本》，藝 文印 書館 印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