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救難故事中的困境類型分析

遠古時代科技 不發達，以農立國， 因為不重視水利，又 無灌溉良方，

因此只能靠天吃飯，若遇久旱，農作歉收，生產力相對因而低落，將直接影 響民生。加上國家政治的衰微導致人事的謬誤，因此對於大自然環境產生的 災變無法做事先的防範措施，只能在災害發生後無奈的面對周遭環境的滿目 瘡痍。面對大自然的災變，萬人之上的國君或許可將天災假託為國內無輔助 的大臣，因此天降禍患顯示災異，達官貴族或許可將自然的災厄寄寓為國君 無道的徵驗，但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在階級地位與權勢的歸屬中是相對弱勢，

無人可怪，亦不敢怪於人，無力抵抗下，只好將自然災厄產生的圍困，透過 眼中部分據有神聖力量的特殊人物（國君、道士、出家人或有德的君子）祈 求風調雨順、消災解厄、解除圍困。《搜神記》是志怪故事中的前驅，所敘 述的故事皆是生活環境中超自然的現象為主，當時人們 長期處於動亂之中，

於是生活當中處處充滿危機與困厄。本人將《搜神記》故事中的困境類型析 分成外在 環境的 困境 有：天然 的災害（水、風、雨……災）、物理異變（物 老精怪）、環境異變人為災禍（戰爭、監獄）、生命（年壽、命運）的困境等，

茲將困境類型分析如下：

一、天然災害

天災的產 生不只 影響到農作生產，間接的還會影響到人民 的生活，天災 之後，百姓生活無以為繼，有時還須因此而被迫遷移至他鄉異地生活，因此 這樣的災難困境對庶民而言是苦不堪言的，此時若能突然出現一個人物幫忙 解厄，將是百姓之福，天然的災害有旱災、蝗蟲、水災地震等。

（一）、旱災

早期人民科學知 識欠缺，對於 水利工程相關問題了 解有限 ，當天大旱 時，無法積極防範，只能被動接受此天災的降臨，導致農作物無法收成，

人民生活因而困苦不堪，這類故事雖然簡短，但是發生的事件因為是天然 的災異，所以更加深了事件處理的困難度，對於靠天吃飯的老百姓而言是 困境的來源之一。卷一〈于吉〉孫策言：「天旱不雨，道路艱澀，不時得過」， 卷八〈湯禱雨〉記載商湯戰勝了夏桀之後長達七年的大旱，卷十一〈諒輔〉

「時夏枯旱，太守自曝中庭，而雨不降」，卷十一〈周暢〉「元初二年，為 河南尹，時夏大旱，久禱無應。」，卷十一〈東海孝婦〉「自後郡中枯旱，

三年不雨。」，卷十八〈樹神黃祖〉「時久旱，長老共相謂曰：『彼數常有黃 氣，或有神靈，可以祈雨。』」，卷二十〈病龍雨〉「晉魏郡亢陽，農夫禱於 龍洞」，以上七篇的內容都是有關大旱無雨，萬物乾枯的淒慘狀況，百姓求 助無門，只能祈求老天爺相助，大旱災的產生導致農作物的灌溉產生問題，

直接影響農作物的生長，農作物無法生長也直接引響百姓的生計，壓迫百 姓的生存的空間這是旱災帶來的具體困境。

（二）、蝗蟲的災害

如前所述 旱災發 生後，緊接而 來的常是蝗蟲的災害，群居 遷移集體危害 農作的蝗蟲，是農作物的天敵，也是百姓生活的困擾來源之一，農民無法找 出積極的防治方法，只能被動的接受災後的瘡痍生活的無以為繼。

何敞， 吳郡人 。少好道藝，隱居。里以大旱，民 物憔悴 ，太守慶洪 遣戶曹 掾致謁，奉 印綬，煩 守無錫。敞不受。退，嘆而 言曰：「郡界 有災， 安能得 懷道？」因跋涉之縣，駐明星屋中 。蝗蝯 消死，敞即 遁去。 後舉方 正、博士，皆不就，卒於家。卷十 一〈何敞〉

後漢徐 栩，字 敬卿，吳由拳 人，少為獄吏，執法詳平。 為小黃令。

時屬縣 大蝗， 野無生草，過 小黃界，飛逝不集。刺史行 部，責栩不 治。栩 棄官， 蝗應聲而至。 刺史謝，令還寺舍，蝗即飛 去。卷十一 〈小黃 令〉

以上兩則都是有關旱災與蟲災描述，從《搜神記》的描述中可知蝗蟲的災 害嚴重到「野無生草」的地步，可見蝗蟲成災的地區不僅辛苦耕種的作物 毀於一旦，甚至於連野草也被啃食殆盡。蝗災過後，農田變得荒蕪，人們 失去賴以為生的農作物，隨之而來的困擾是失去飲食以及經濟來源，生活 的困頓也油然而生。

（三）、水災與地震

地震過後 ，土質鬆軟，一下雨 則容易 造成土石坍陷 ，疏濬 系統若不發 達則一下雨容易釀成災害，阻礙交通影響人民行走與往來。卷一〈卒常生 復生〉「大水出，所害非一……」內容描述的是大水所造成的災害。卷七〈地 震涌水〉「元帝太興元年四月，西平地震，涌水出。十 二月，廬 陵、豫章、

武昌、西陵地震，湧水出，山崩。此王敦陵上之應也。」（此篇沒有解圍人 物，因此不列入附錄一的表格內）內容記載的是各地地震頻傳的慘狀，不 但使水往上冒出，也使山嶽崩塌下來，可見地震發生時威力之大，直接危 害人民的建築物，因此對人類生存環境造成的威脅甚鉅。

（四）、火災、蟲虐

火災不只使賴以生存的建築物 受到破 壞，生存的環 境也會 受到摧殘，

連生命也會受殃，若是無法歸咎原因的火災更使人心惶惶。另外當不知名 的蟲子莫名侵襲人身時所引起的恐懼，更使百姓無助。卷二〈樊英〉¹⁴內 容提及「嘗有暴風從西南起，英謂學者曰：『成都市火甚盛。』」大風出現 加上無名大火，這是火災的類型。卷四〈麋竺〉「我天使也。當往燒東海麋 竺家……。」卷十一〈劉殷〉¹⁵「時柩在殯西而西鄰失火，風勢甚猛」，卷 五〈蔣山祠〉「謂曰：『我當為此土地神，以福爾下民。爾可宣告百姓，為 我立祠。不爾，將有大咎。』是歲夏，大疫。……『吾將大啟祐孫氏，不 爾，將使蟲入人耳為災』俄而小蟲如塵蛖？入耳皆死，醫不能治。百姓愈 恐。……『若不祀我，將又以大火為災』，是歲，火災大發，一日數十處。

14 汪紹楹 校 注《 搜神 記》 云：「本 條 未見 各書 引作 《搜 神記 》。」

15 汪紹楹 校 注《 搜神 記》 云：「本 條 未見 各書 引作 《搜 神記 》。」

火及公宮。」卷十五〈李娥附劉伯文費長房〉「良久，謂陀曰：『來春大病，

與此一丸藥，以塗門戶，則辟來年妖癘矣。』……。 至來年春，武陵果大 病，白日皆見鬼……」¹⁶這是有關於瘟疫流行，死傷慘重，連白天都見到 鬼的描述。從瘟疫的流行到蟲子鑽入人耳導致死亡，連醫生也無法治療，

加上一天幾十起火警，連戒備森嚴的官府也受到波及。以上數篇描述都是 關於火災所引起的災異，這些都是天降大火導致的困境類型。天降災殃引 起百姓極度恐慌，禍患的產生，使百姓生活受困，生命不保，是人類主要 的困境類型之一。

自然的力 量在科 技不發達的時代，既無法預知，又 無法排 除，因此對 人類生活影響甚鉅，對庶民百姓而言，天災將導致生活困頓，也將影響生 命，這些ㄧ連串的問題，都不是凡夫所能解決的，因此只能祈求透過宗教 的儀式或祝禱給予力量，協助消災解厄，渡過天然災害的威脅。大自然的 災害，人力無法避免，所以這類故事需要解圍的困難度加高，老天爺在特 定的時間加上特定的空間下，讓自然的災難降臨於人民生活環境中，導致 生活陷入深淵，天意產生的自然災厄要解除的難度加深，也因此加深了故 事的神異性。茲將以上天災的困境類型以表格方式呈現如下：

表一

水災（一篇）

出處 1 卷 1．20 圍困原因 水災

16 干寶撰 ， 汪紹 楹校 注《 搜神 記》，（臺 北 ：里 仁書 局， 1999 年 1 月 ）， 頁 180。

表二

表五

瘟疫（一篇）

出處 1 卷 15．362 圍困原因 預言瘟疫

疾病大流行 表六

風災（一篇）

出處 1 卷 1．26 圍困原因 大風

分析《搜 神記》 故事當中，關於大自然產生的災害 ，當中與「救難故 事」有關的內容共有十七篇，其中屬於水災一篇（表一），火災五篇（表二）， 旱災七篇（表三），蝗蟲災有二篇（表四），瘟疫有一篇（表五），風災有一 篇（表六）。分析這些篇章當中以旱災的數量最多，透過干寶蒐錄的事實記 錄 ， 正 好 與 前 面 第 五 章 圍 困 的 種 類 與 困 境 類 型 分 析 中 的 第 一 節 大 自 然 災 害，所描述的自晉成帝迄東晉亡的八十餘年間，旱災的次數是中國歷史上 最嚴重的一個時期，描述相謀合。又旱災之後緊接著就是蝗蟲過境產生的 災害，透過以上分析可發現天災當中除了旱災出現的頻率最多外，蝗蟲的 次數僅次於旱災，也符合事實的敘寫方式。《隋書，經籍志》的〈史部．

雜傳類〉著錄了大批自魏晉以來的志怪小說，它解釋：「魏文帝又作《列 異》，以序鬼物奇怪之事，……雜以虛誕之說，推其本源，蓋亦史官末事。」

至怪既然被歸入史部，足見時人對至怪含有「史」的要求，亦即必須載記

「實錄」。所以干寶在《搜神記序》中說：「雖考志於載籍，收遺逸於當 時，蓋非一耳一目之所親聞睹也，又安敢謂無失實者哉？」這就說明了干 寶的著作態度是實事求是的精神，因此可知「解圍故事」中干寶蒐錄的故 事當中與時代的背景相符，這也是干寶「史實」的寫作態度，另外天災合 計共十七篇，占總數（附錄一解圍故事共七十篇）約百分之二十四，數量 很多，可見當時大自然的災難發生頻率很高，對百姓而言，天是神祕無法 掌握的，因此在《搜神記》故事當中，有解圍者的困境類型當中所占比例 最高。

二、物理變異（蛇怪、鼠患、狗妖）產生的困境

尋常動物 如鼠、 狗與人類的生活息息相關，鼠依賴 人類的 農作與食物 而生存，狗與人類是出入相伴的寵物，這些動物幻化後則成了危害人類生 存空間的「怪」，蛇未變形以前冰冷的爬行形象已足以讓人畏懼不已，更何 況是變形後的蛇還擁有特異能力，以下介紹《搜神記》的蛇、鼠、狗變形 產生的困境。

（一）蛇

動物會幻化為人的傳說，在民間故事當中屢見，例如在《中國民間故

動物會幻化為人的傳說，在民間故事當中屢見，例如在《中國民間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