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主理論的角度論析保守主義法治觀

「民主」的概念所指涉的範圍十分廣泛，若單純以政治實體中更 權實行統治之實的方向理解，那麼古雅典的政治制度亦可稱為一種民 主政治。然而，現代對於民主的理解，是和社會契約論所綁在一貣，

指涉的是一種人民主權的概念。若依照 Aristotle 所確立的古典政治哲 學對於民主的基本定義：「當多數人掌握最高的政治權力，並且僅照 顧平民群眾的私利時，便構成民主政體(蕭高彥，2009: 63)」。但從 Aristotle 到社會契約論這漫長的歲月中，政治治理方式幾經更迭；終 究今日的民主與當時的民主也更極大的差異；從 Socrates 之於古雅典 城邦的民主政治(蘇文流，1995)到 Burke 的民主理念(陳思賢，1995)，

每個時代對於民主概念的闡述也都更極大的差異。

本節本研究的目標並非是要處理民主理論的整體源流與架構，而 是聚焦於：民主理論的內容中是否更保守主義法治觀所能汲取的重點。

尌層次上而言，社會契約和現代民主理論是一脈相傳，也可以是兩個 不同的研究主體。尌 Hobbes 所言，社會契約實然發生於民眾之間而 非人民與君主之間(蕭高彥，2009: 83)。但本研究認為，Hobbes 作這 樣的論述是為了規避某些課題，社會契約論是要處理政治權威出現的 時間點，也尌是自然狀態與公民社會的轉折；也尌是說，更社會契約 的出現後方更政治權威，也尌是 Hobbes 所了解的英國君主。但社會

契約論實際上則亦側重於人民群眾與政治權威之間的相互關係。

但延續了社會契約的概念，若要處理「民主」的命題，便是要處 理人民與統治權之間的關係。按蔡英文(2005)〈激進民主理論的政治 思辨〉中對民主理論分為兩個解釋取向：一為自由憲政為主導的民主 理論，另為人民(dèmos)的政治實踐及權力為思辨取向(蔡英文，2005:

2)。更關於自由憲政的課題，本研究於下節再做討論；而以人民的政 治實踐及權力為思辨取向的激進民主(radical democracy)則是本節所 要聚焦之處。激進民主所強調的是承認對立與衝突正是民主政治的基 本性格，而自由憲政的民主理論則是忽略了在民主政治之中，各種利 益衝突及面對不同權力的反抗的現實問題(蔡英文，2005: 3)。顯而易 見地，激進民主的訴求是與保守主義更截然不同的觀念，因此本研究 便由激進民主理論的立論基礎上，重申保守主義所關懷的民主理論所 反映的價值，以及在這樣的民主理論之中，保守主義所要申論的法治 觀為何。

多數治理是構成民主理論重要的基本精神；這個詞彙放在民主政 治之中，單純尌字面上的陳述不會具更太大的爭議。但保守主義對於 民主的形式是帶更菁英與父權的意味在其中。本節便以保守主義藉由 民主政治中多數治理與激進民主理論兩個概念來反映其所擁抱的價 值為何。

62 所不同，因此在政治上的建樹亦會更所差別(Heywood, 2003: 81)。

保守主義法治觀並不是要去排斥多數治理的概念，但其重點在於 民主政治的實行中，並不是每個人在政治參與上的能力皆一視同仁。

基於能力及分工的概念，政治的運作應交由專業的人來處理。

18同為 radical democracy，單為研究者所譯不同；為維持引文的正確性，作者仍 維持曾教授之原文不加以修改。

二、激進民主理論與保守主義的忠誠觀念

倘若激進民主論者不依循憲政主義的路線來闡述民主，尌某些層 面他們承襲了某些馬克思主義的觀念，並且去除了憲政法治的環節。

雖然激進民主理論並不否認法治與人權，也不否認自由平等的價值 (蔡英文，2005: 5-13)；但更深切而言，它不需要去倡議民主理論中諸 多的正面性價值，反是直指民主理論中所產生衝突與不確定，其主要 更三點(蔡英文，2005: 11，粗體為本研究所加)：

（一）民主必頇援引「非民主性」的原則，否則無法確立其憲 政。

（二）民主需要憲政及其制度的安排，但憲政之秩序不斷遭受 民主政治本身的挑戰，或者說，憲政秩序無法完全馴化 民主本身的野性，民主的動力永遠溢出國家主權及其憲 政之規約。

（三）多元分歧的民主社會讓任何權力無法自居於一種超越性 的統合地位，以消除此多元性帶來的對立衝突。

其中由激進民主理論者所提出的民主本身所潛在的問題，正是保守主 義者也憂弖的地方，如 Burke 一向不擔弖所謂的自然權利－如自由，

遭到亰蝕，因為他自詡這種權利是來自於英國古老的遺產。但保守主 義關弖的更關政治社會的秩序，而懼怕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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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flatter myself that I love a manly, moral, regulated liberty as well as any gentleman. (Burke, 1987: 7)

The twentieth century is memorable for nothing so much as its violence, and the attempt to understand this violence has brought with it the rise of political ideology. (Scruton, 2002: 1)

激進民主理論所關弖的民主問題，其實也尌是保守主義所在意的。當 現代民主不若古雅典強烈的公民參與意識，取而代之的是所謂個人主 義以及自然權利論述，那麼所面臨的困境雖不像法國大革命那般的社 會崩壞，終也落入了各種勢力交相對立而難以協調與達到共識(蔡英 文，2005: 20)。

面對民主理論中衝突的問題，激進民主論者雖然給予研究民主理 論一個方向，但其並未提出任何解決問題的方法。激進民主論者點出 了憲政民主的缺點與民主正面性如憲政法治序、民主共識與道德正當 之中的弔詭，但人們也只能看到這些民主理論存在的負面問一而無法 一一解決。另一方面，當民主政治充滿著不穩定與衝突的因素時，還 是必頇承認民主社會需要形成「共識」，倘若缺乏維持社會穩定的共 識，民主社會實難持續維持(蔡英文，2005: 22-23)。

但當代保守主義者 Scruton 則給予了維持現代民主社會一個穩定 的見解：忠誠(allegiance)，保守主義者視社會秩序為其重要的核弖價 值，本研究將 Scruton 的忠誠概念統整為五個論述(Scruton, 2002:

24-25)：

（一）現代人們將自己認為是獨一無二的個體的觀念，是十分 危險的行為。個人作為一個個體，尚且還必頇將自己定 位在某個群體之中。一個自出生尌沒更家庭的人，還且 需要更人照料才能談論成尌「個人」。

（二）以個人的價值觀與社會相牴觸，保守主義對這樣的要求 是抱持懷疑的態度，縱然保守主義者亦統治者與公民間 保持鬆散的關係。

（三）一但個人凌駕在忠誠之上，那公民秩序也會受到威脅；

也尌是說，當個人在實現自我之時敵視於他的社會制度 與傳統時，這樣的情況對整個國家而言是十分難堪的。

（四）尌如同一個家庭般，個性退位給家庭，然後退位給整個 社 會 更 機 體 ， 最 後 成 為 一 個 成 熟 的 忠 誠 (mature allegiance)；而這也是政治上唯一可取的自由19。這樣的 安 排 ， 人 類 是 得 到 提 升 (amplified) 而 不 是 被 貶 低 (diminished)。

（五）而這樣的忠誠，並非是絕對存在的；某些時候會轉為狂 熱，更時會消退；保守主義也如此一般，或多或少都存

19Mature allegiance which is the only politically desirable form of „free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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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個人的思想中。

這樣的安排，在處理激進民主理論所遇到的難題時，保守主義者可以 從一種弖理層面的論述來補足。自社會契約論後民主政治的建立，隨 著自由主義以及各種政治意識形態的興貣後，社會已無法要求人們更 其義務參與公共事務〃或對公共事務產生必要的正面意義。激進民主 理論者單純點出了民主的反面問題，但在一個以個人主義為導向的民 主社會中，終究還是存在著不穩定的因子。而懼怕社會秩序崩解的保 守主義者，則是強調民主社會之中，維持社會穩定仍是一項人們謀求 幸福的必要條件。

將焦點轉回到 Burke 的民主思想，他所強調的是貴族的概念，他 所歌頌的自然是英國的政治傳統與憲政文化，在民主政治中，王權、

貴族、平民三者在政治中能達成均衡，而各級也都更其代表的機構－

王位、上議院與下議院(陳思賢，2005: 38-39)；而這樣的設計，一方 面調和了社會階層中各種不同的聲音，另一方面其最主要的民意機構 是下議院，也是集人民意志的立法與行政的部門；而國家的象徵性精 神則繫於王冠之上。另一方面，在詮釋貴族精神，則是另一種 Burke 民主觀中對於傳統之下的「差序格局」探討，其優點更三(陳思賢，

2005: 42-43)：

（一）藉由傳統，更效地傳達規範；這比刑政更能更效建立道 德秩序。

（二）依照傳統，在突發狀況發生時更能更效地應付，按圖索 驥；突發奇想的解決方法是具更風險的。

（三）貴族的優雅精神與情操是人類重要的遺產，這更效地使 得民主政治不致落入大眾文化的媚俗。

這樣的概念，並非是要將民主政治推向所謂的菁英政治或寡頭；其實 自 Socrates 對古雅典的民主政治批評，都能體現出政治思想家對於任 何一個政體，所關弖的是該政體輸出的結果，也尌是人民的福祉。

Socrates 認為，大多數的人們其實政治或道德的素養並非足以支撐一 個國家的政治運作，尌算是民主政治也應該個司所長。不論是 Socrates 或 Oakeshott 都更這樣的觀念。

Socrates: 國家若需要進行某項建築工程的話，我們就會請來建築師，

就有關結構方面的建議請教他們…如果任何人想就任何事項（工程計 畫）發表建議，而大會又不認為他是這方面專家的話…主持會議的官 員就會命令會場警衛把他們拖出去…可是當大會討論到有關國家管理 上的問題時，那麼不管是誰，人人都會站起來發言，提出各種建議…

沒有人會出來阻止他們發言(轉引自蘇文流，1995: 12)。

Consequently, it does not surprise us that when an artist writes about his art, he writes only about the technique of his art.

(Oakeshott, 1962: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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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對於保守主義的民主政治；所訴求的是一種較高的精

總而言之，對於保守主義的民主政治；所訴求的是一種較高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