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舒曼與克拉拉選自呂克特《愛之春》12 首詩之歌曲分析與演唱詮釋
第五節 《我將自己沉浸》(Ich hab in mich gesogen)
Ich hab in mich gesogen 我將自己沉浸
Den Frühling treu und lieb, 在真切、可愛的春天裡，
Daß er, der Welt entflogen, 它遠離世界，
Hier in der Brust mir blieb. 卻駐留在我心中。
Hier sind die blauen Lüfte, 這裡有湛藍的天空，
Hier sind die grünen Aun 這裡有青翠的草地 Die Blumen hier, die Düfte, 及鮮花，芬芳四溢，
Der blühnde Rosenzaun. 那玫瑰圍籬開滿了花。
Und hier am Busen lehnet 此時依偎在我胸中 Mit süßem Liebes-Ach 帶著甜蜜的嘆息 Die Liebste, die sich sehnet 我的愛人，渴望著 Den Frühlingswonnen nach. 春天的幸福。
Sie lehnt sich an, zu lauschen, 她緊靠著我，傾聽著，
Und hört in stiller Lust 伴以寧靜的喜悅 Die Frühlingströme rauschen 春天的河水潺潺地 In ihres Dichters Brust. 流進她詩人的心中。
Da quellen auf die Lieder 從那裡湧出的歌曲
Und strömen über sie 為她而流動
Den vollsten Frühling nieder, 且充滿春天的氣息，
Den mir der Gott verlieh. 是神賜予我的。
Und wie sie davon trunken 而她為此陶醉 Umblicket rings im Raum, 凝望四周，
Blüht auch von ihren Funken 世界也因此綻放光芒－
Die Welt, ein Frühlingstraum. 在這春天的夢中。
二、歌曲分析 作曲者 羅伯‧舒曼
創作時間 1841 年 1 月 拍號 4/4 拍 音域 c1- f 2 調性 F 大調
速度與表情記號 單純的、衷心深切的(Einfach, innig) 歌曲形式 A-B-A 三段式(Ternary Form)
這首曲子以流動的速度描繪春天綠意盎然的景象，傳遞詩人與愛人陶醉其中 的甜蜜氣息。歌曲形式為 A-B-A 三段式，首先 A 段描寫讓詩人醉心其中的春天景 象，B 段則與愛人相互依偎，享受寧靜的幸福，A 段再現時，詩詞中再度提及夢境 般的春天，詩詞與音樂的設計是相符合的，彷彿音樂隨著春天的河水流動。
在鋼琴的部份，前奏率先彈出舒曼在此曲使用的素材，如：短小的半音音型、
附點音符、切分音節奏、持續低音及斷奏(staccato)的音型（譜例 4-5-1），104 整體 伴奏型態架構整齊。在聲樂開始之後，伴奏又重複一次前奏的片段，舒曼為了使 音樂持續前進，在聲樂樂句的結尾處，立即以鋼琴的新旋律重疊銜接。（譜例 4-5-2）
除此之外，舒曼也以附點節奏在鋼琴樂句的結尾作音樂的推進，並以切分音節奏
104 如艾瑞克‧山姆斯(Eric Sams)所述，當詩詞描述與「夢境」(Traum)相關的歌曲，
舒曼慣於在曲中使用較輕柔的斷奏語法，如《月夜》(Mondnacht)一曲的前奏和間奏皆有 使用此類型斷奏。此寫作手法也影響克拉拉。
譜例 4-5-1
譜例 4-5-2
3
3
6
接續兩個樂句。（譜例 4-5-3）
聲樂旋律的設計，全曲音型大致相同，以較短的旋律線呈現活潑、喜悅之情，
時常出現附點節奏及短休止符，使音樂的律動永不停歇。至 B 段音樂的高潮點，
舒曼標示了漸慢的速度術語，在「渴望」(sehnet)一詞強調詩人的心情。然而，聲 樂旋律傳遞較多詩人的愉悅心情，至於詩詞中描寫甜蜜感受，則因嚴謹的音樂架 構而無法發揮自如。
A 段的前半段，鋼琴線條橫向交織進行，描寫詩人的內心世界，到了後半段 活潑地描繪景物，鋼琴伴奏以短小的音階級進，輔以斷奏的律動，傳遞心中的欣 喜之情；而 B 段的前半段，鋼琴的右手以半音級進下行的短小動機，兩個一組不 斷向上級進延展，左手則以上行音階的短小動機配合右手級進上行，並設計持續 低音。（譜例 4-5-4）
譜例 4-5-4
B 譜例 4-5-3
切分音
12
15
在 B 段後半段，配合歌詞中「寧靜地傾聽」，鋼琴以弱(p)的力度，彈奏級進下 行的短小音型，同樣為兩個一組逐步向下，就像詩人心中潺潺流動的春之河。（譜 例 4-5-5）
至 A 段再現，為了表現詩人心中強烈情感，歌頌愛人的歌曲湧現，舒曼安排 了強而有力的力度，伴奏的前半段同樣為前奏再現，後半段織度增加，八度的持 續低音，以切分音節奏呈現，最後是半音階下行的短小音型，以輕巧的斷奏語法 使歌曲歸於寧靜；尾奏同樣以半音階下行的短小動機及八度的持續低音，配合弱(p) 的力度，象徵詩人沉醉在春天的夢中，回歸內心最深處（譜例 4-5-6）。
在和聲方面，整首歌曲建立在 F 大調上，舒曼常以半音級進和臨時升降記號 譜例 4-5-6
譜例 4-5-5
18
21
28
模糊調性，歌曲調性不定，但相對地，舒曼仍藉由三次主、屬音的持續低音樂段 鞏固調性。
三、演唱詮釋
這首歌曲在整體架構上大致相同，如：使用的節奏型、較短的樂句及休止符 等等，在演唱時，必須符合詩意的口吻來表現樂曲的三個段落。在舒曼所標示「單 純且衷心深切」的表情術語之下，這首曲子傳遞了詩人對愛人熱切的情感與醉心 於春天之喜悅，演唱時以誠摯的口吻表達，並懷有單純的喜悅之情。舒曼最具特 色的寫作手法之一，是將詩詞中強弱音節配合音樂的強弱拍，即使這首歌曲皆以 短樂句完成，演唱時仍要體察這項特色，在表達詩中情感或描寫景物時，也能如 口語般順暢、生動。
前奏的部份象徵充滿春天氣氛的景緻，洋溢歡欣的律動感，當聲樂的部分進 入時，先以弱的力度陳述詩人心中的盼望－逃離現實世界，沉醉在春天裡，接著，
舒曼在詩句中連續兩次以「這裡」(hier)開頭處標示突強記號，強調在夢中有屬於 春天的藍天與綠地。（譜例 4-5-7）
進入 B 段後，為表達愛人對幸福的渴望，力度逐漸增強，每個樂句的第一音 譜例 4-5-7
9
也在鋼琴的支持下級進上行，在「渴望」(sehnet)一詞達到全曲最高潮。至詩句「她 緊靠著我，傾聽著，伴以寧靜的喜悅」(Sie lehnt sich an, zu lauschen, und hört in stiller Lust)時，鋼琴以級進下行緩和張力，同時力度驟降，符合詩中「寧靜、傾聽」等 詞句，演唱時頗具趣味。
回到 A 段再現時，春天的氛圍歡欣鼓舞地環繞在詩人周遭，心中因愛情及美 好景色而湧出讚頌之歌。在語氣上，舒曼設計強的力度，如詩人神采奕奕地徜徉 其中，而愛人陶醉並凝視四周，世界因美好的愛情綻放光芒。在「凝望四周」
(umblicket rings im Raum)一句，如同詩人也環視四方，接著在「世界也因此綻放光 芒」(Blüht auch von ihren Funken die Welt)，耀眼的光芒在詩人的夢境中閃爍，緩緩 地將詩人拉回現實的世界裡。此時鋼琴部份以象徵夢境的斷奏語法，歌者須注意 力度變化且漸慢，猶如從夢境中甦醒，仍沉浸在美妙的境遇中。最後一句「在這 春天的夢中」(ein Frühlingstraum)，歌者應使用輕柔的語氣演唱，無法忘懷這屬於 春天的夢，口吻中或許帶有些許不捨與遺憾，難以忘懷虛實間甜蜜的情愫，享受 恬靜的美好。曲末，短小的尾奏象徵詩人回歸內心種種，夢醒之際的氛圍由鋼琴 延伸作結。
第六節 《親愛的，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Liebste, was kann den uns scheiden?) 一、歌詞原文與譯詞
Liebste, was kann denn uns scheiden? 親愛的，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
Kann’s das Meiden? 無法相聚？
Kann uns Meiden scheiden? Nein. 無法相聚能使我們分開嗎？不能。
Ob wir uns zu sehn vermieden, ungeschieden 即便我們無法相聚，仍不會分開
Wollen wir im Herzen sein. 因我們會存在彼此心裡。
Mein und dein, dein und mein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wollen wir, o Liebste(r) sein. 我倆，愛人呀！將永遠如此。
Liebste, was kann denn uns scheiden? 親愛的，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
Wald und Heiden? 森林和荒野？
Kann die Fern uns scheiden? Nein. 距離能使我們分開嗎？不能。
Unsre Lieb ist nicht hienieden, ungeschieden 我們的愛不存在這個土地上，無法分開
Wollen wir im Himmel sein. 因我們將在天上結合。
Mein und dein, dein und mein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wollen wir, o Liebste(r) sein. 我倆，愛人呀！將永遠如此。
Liebste, was kann denn uns scheiden? 親愛的，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
Glück und Leiden? 喜悅和痛苦？
Kann uns beides scheiden? Nein. 這兩者能使我們分開嗎？不能。
Sei mir Glück, sei Weh beschieden, ungeschieden 無論讓我喜悅還是痛苦，無法分開
Soll mein Los von deinem sein. 因我的命運與你相連。
Mein und dein, dein und mein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wollen wir, o Liebste(r) sein. 我倆，愛人呀！將永遠如此。
Liebste, was kann denn uns scheiden? 親愛的，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
Haß und Neiden? 仇恨和猜忌？
Kann die Welt uns scheiden? Nein, 這個世界能使我們分開嗎？不能，
Niemand störe deinen Frieden, ungescheiden 沒有人能擾亂你的平靜，
Wollen wir auf ewig sein. 我們的愛將直到永遠。
Mein und dein, dein und mein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wollen wir, o Liebste(r) sein. 我倆，愛人呀！將永遠如此。
二、歌曲分析 作曲者 羅伯‧舒曼
創作時間 1841 年 1 月 拍號 6/8 拍 音域 f 1-g2 調性 ♭A 大調 速度與表情記號 愉快的(Heiter)
歌曲形式 分節歌曲形式(Strophic Form)
在這套作品中，包含三首由女高音和男高音重唱的歌曲，此曲為其中的第一 首，但二重唱的部分並不多，主要以詩人的立場闡述與愛人之間的情感不會輕易 為任何事物所動搖。這首歌曲以分節式寫成，四段詩詞的結構大致相似，其中有 些句子是完全相同的，以六八拍的律動愉快地傳遞出詩人面對愛情的喜悅與堅 定。
歌曲開始便連續提出三個問句，舒曼在每一句的力度上逐漸增強、最高音持 續上行，並在每個問句開頭的節奏設計上逐次變短，由附點八分音符、八分音符
至十六分音符（譜例 4-6-1），展現出越趨激動之情緒，採用「激問」的手法強調這 些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並在此段最後男高音、女高音同時唱延長音「不會」(nein) 一詞，作為承先啟後之關鍵，先前的問句在此得到回應，同時作為後半段的開端。
而後半段以較輕柔的力度延伸，音型逐漸下行，猶如對愛人耳語般的承諾。突如 其來的上行大跳音程，停留在全曲最高音 g2作第二次的強調，同樣設計持續長音 於「是」(sein)一詞，肯定詩中描述無法將其分開之由，兩人的愛情直至永遠。
就鋼琴而言，沒有前奏與尾奏與舒曼其他曲子不同，且樂譜上可清楚分別兩 種不同的伴奏形式，歌曲的前半段連續提出三個問句，採用朗誦調的手法，以單 純的和弦強調詩詞和情緒，後半段則以旋律線伴隨聲樂旋律進行，舒曼以和弦級 進下行設計每小節之重拍，再以級進上行與聲樂間密切關聯，而最低聲部的旋律 線斷句與聲樂交錯進行，使音樂延續不斷直至全曲最高音（譜例 4-6-2）。延長音之 譜例 4-6-1
5
後，鋼琴回歸單純的和弦進行，並於最後一句二重唱時，高八度重複前一句旋律。
全曲和聲使用單純，舒曼大多以附屬和弦、屬七及減七和弦強調重要的字詞，
全曲和聲使用單純，舒曼大多以附屬和弦、屬七及減七和弦強調重要的字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