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詩集《愛之春》
第三節 舒曼夫婦與詩集《愛之春》
79 “As far as is known, Rückert and Eichendorff were the only poets who extended their appreciation to Schumann, so the couple was understandably particularly delighted with Rückert’s verses….” Dietrich Fischer-Dieskau, Robert Schumann Words and Music: The Vocal Compositions, trans. Reinhard G. Pauly (Oregon: Amadeus Press, 1981), 119.
80 同上，115。
81 “Clara Schumann hat dies Buch geschenkt bekommen im J[ahre] 1837 von ihren damaligen Liebsten Robert.” Rufus Hallmark, “The Rückert Lieder of Robert and Clara Schumann,” 19th-Century Music 14 (1990): 5.
愛，擇其所選。呂克特描繪愛情，字裡行間揉合音樂的律動－這部詩集自然成為 舒曼夫婦鍾愛的題材。82
二、創作緣起
早在 1833 年，克拉拉將作品第三號《鋼琴變奏浪漫曲》(Romance varié Pour le Piano, op. 3)獻給舒曼時，舒曼曾在信中表達欣喜之情並說－希望未來能將我們的
83 Eva Weissweiler, ed., The Complete Correspondence of Clara and Robert Schumann, vol. 1, trans. Hildegard Fritsch and Ronald L. Crawford (New York: Peter Lang Publishing, Inc., 1994), 8.
84 Melinda Boyd, “Gendered Voices: The Liebesfrühling Lieder of Robert and Clara Schumann,” 19th-Century Music 23 (Fall 1999): 146.
85 見本文第二章第四節。
詩集《愛之春》的九首歌曲，他認為在這些歌曲中「再次尋獲新的曲調」。86 極為
87 “Klara soll nun auch aus dem Liebesfrühling einige komponieren.” Rufus Hallmark,
“The Rückert Lieder of Robert and Clara Schumann,” 19th-Century Music 14 (1990): 7.
88 Gerd Nauhaus, ed., The Marriage Diaries of Robert and Clara Schumann: From Their Wedding Day through the Russia Trip, trans. Peter Ostwald (Boston: Northeastern University Press, 1993), 50-52.
其中五首詩卻是明確被舒曼標示在一起，包括：《晚安》(Die gute Nacht)、《風雨中 他來了》、《為什麼你要問別人》、《若你鍾情於美貌》及《喔！愛人，是我的庇護 所》(O Freund! Mein Schirm, mein Schutz)，舒曼在中間三首歌曲旁註釋「屬於克拉 拉創作」。
無論是舒曼建議，亦或是克拉拉自行選題材，她始終常因無法掌握靈感而極 端困擾。舒曼開始埋首在交響曲的創作中，克拉拉則為了婚後首次以舒曼夫人的 身份演出而積極準備。合作的計畫再次被打斷，從婚姻日記中消失無影。
1841 年 5 月，婚姻日記中再次出現克拉拉著手歌曲創作的訊息，克拉拉埋怨 自己靈感枯竭，認為自己江郎才盡，並羨慕舒曼能夠隨心所欲地創作；6 月初，克 拉拉高興地表示，已為親愛的丈夫完成四首呂克特的作品，包含了：《晚安》、《風 雨中他來了》、《為什麼你要問別人》及《若你鍾情於美貌》，在 6 月 8 日作為生日 禮物送給舒曼。
四、出版
舒曼原計劃將這份曲集的出版做為獻給克拉拉的驚喜，4 月 22 日，舒曼寫信 給出版商基思特納(Friedrich Kistner)，89 希望能將自己九首呂克特藝術歌曲，與克 拉拉的三首歌曲共同出版，90 並希望出版商能保密，出版日期則安排在九月，不 過，該出版商並未同意。6 月，克拉拉完成呂克特的作品並獻給丈夫，舒曼欣喜之 餘，決定以整組《愛之春》出版，於 6 月 23 日將版權賣給布萊特科普夫暨黑爾特
89 此出版商於 1840 年曾為舒曼秘密出版《桃金孃》，作為送給克拉拉的結婚禮物。
90 此指 1840 年 12 月，克拉拉以柏恩及海涅的詩譜寫三首歌曲。
出版社(Breitkopf & Härtel)，91 並達成協議，於 9 月 13 日前完成印刷－ 之春〉的詩，為聲樂與鋼琴而作》(Zwölf Gedichte aus F. Rückert’s Liebesfrühling für Gesang und Pianoforte)的曲集。93 初版時分為兩冊，每冊都以二重唱作結尾，舒曼 在封面內頁題上《愛之春》中的兩節情詩，94 訴說婚姻中的幸福。特別的是，曲
92 Dietrich Fischer-Dieskau, Robert Schumann Words and Music: The Vocal Compositions, trans. Reinhard G. Pauly (Oregon: Amadeus Press, 1981), 116.
93 當時出版《愛之春》歌曲集的布萊特科普夫暨黑爾特出版社(Breitkopf & Härtel)，
現已不再出版此作品。值得一提的是，《愛之春》中三首克拉拉創作的歌曲仍由此出版社
出版，合併於《克拉拉‧舒曼歌曲全集，為聲樂與鋼琴而作》(Clara Schumann: Sämtliche Lieder für Singstimme und Klavier, 1990)中；舒曼的九首歌曲則沒有出版。因此，筆者在作 本文研究時，舒曼的歌曲取自彼得版(C. F. Peters)《歌曲集第二冊》(Lieder II)及《二重唱，
為聲樂與鋼琴而作》(Duette für Gesang und Klavier)。
94 引述第 48 首《我曾在印度洋沿岸》(Ich war am indischen Ozean)，最後兩段詩節。
95 標示為舒曼作品三十七與克拉拉作品十二。這三首以呂克特詩作譜寫的曲子也是 克拉拉第一組正式出版的歌曲作品。
時的聽眾與樂評者幾乎無法分辨兩人的作品。
96 “Lang ist’s, lang/ Seit ich meinen Liebesfrühling sang,/ Aus Herzensdrang,/ Wie er entsprang,/ Verklang in Einsamkeit der Klang./ Zwanzig Jahr/ Wurden’s, da hört ich hier und dar/ Der Vogelschar/ Einen, der klar/ Pfiff einen Ton, der dorther war./ Und nun gar/ Kommt im einundzwanzigsten Jahr/ Ein Vogelpaar, Macht erst mir klar,/ Dass nicht ein Ton verloren war./
Meine Lieder/ Singt ihr wieder,/ Mein Empfinden klingt ihr wieder,/ Mein Gefühl/ Beschwingt ihr wieder,/ Meinen Frühling/ Bringt ihr wieder,/ Mich, wie schön, Verjüngt ihr wieder:/ Nehmt meinen Dank,/ Wenn auch die Welt,/ Wie mire inst, ihren vorenthält!/ Und werdet ihr den Dank erlangen,/ So hab’ ich meinen mit empfangen.” Rufus Hallmark, “The Rückert Lieder of Robert and Clara Schumann,” 19th-Century Music 14 (1990): 12.
呂克特的感謝與讚賞，使舒曼深受感動且自豪，他請克拉拉將這首詩抄入婚
97 “Clara Schumann hat dies Buch geschenkt bekommen im J[ahre] 1837 von ihren damaligen Liebsten Robert.” Rufus Hallmark, “The Rückert Lieder of Robert and Clara Schumann,” 19th-Century Music 14 (1990): 16.
4 《若你鍾情於美貌》
或後世的評論者對這作品仍持有許多猜測與揣想，98 其中價值卻是無可抹滅的。
它或許不比舒曼其他藝術歌曲作品那般深具意涵，也不比克拉拉演奏時那般迷人 風采，但深藏在兩人歌曲中的愛，是如此純淨無暇。
98 在世人研究何曲為舒曼或克拉拉創作的過程中，諸多揣測指出兩人參與彼此作品 的創作。多半認為曲集中較無新意的主題動機為克拉拉提供，如《紳士們》開頭伴奏型態。
第四章 羅伯與克拉拉‧舒曼選自呂克特《愛之春》12 首詩 之歌曲分析與演唱詮釋
第一節 《天空流下一滴淚》(Der Himmel hat eine Träne geweint) 一、歌詞原文與譯詞
Der Himmel hat eine Träne geweint, 天空流下一滴淚，
Die hat sich ins Meer verlieren gemeint. 本想消失在海中。
Die Muschel kam und schloß sie ein: 那珠蚌來到將它環繞：
Du sollst nun meine Perle sein. 你將成為我的珍珠。
Du sollst nicht vor den Wogen zagen, 不必再畏懼那浪濤，
Ich will hindurch dich ruhig tragen. 我會帶領你平靜地越過。
O du mein Schmerz, du meine Lust, 啊，你是我的痛苦，你是我的快樂，
Du Himmelsträn’ in meiner Brust! 在我懷中的你是天空的淚！
Gib, Himmel, daß ich in reinem Gemüte 天空啊，請允許我以純淨的心 Den reinsten deiner Tropfen hüte. 保護你最純潔的淚滴。
二、歌曲分析 作曲者 羅伯‧舒曼
創作時間 1841 年 1 月 拍號 4/4 拍 音域 d1-f 2
調性 ♭A 大調♭C 大調♭A 大調 速度與表情記號 單純的(Einfach)
歌曲形式 貫穿式(Through-composed Form)
在這組歌曲集中的第一首是由舒曼開啟篇章，沉靜且動人的歌曲。呂克特的 詩中有故事性的描繪，得以讓聽眾一窺詩中畫面，前半段由景入情，使用「珠蚌」
(Muschel)、「珍珠」(Perle)擬人化來象徵詩人與其愛人；後半段詩句則為詩人訴說 愛情，由第三人稱的口吻轉為第一人稱；最後詩人向天空祈求，允許自己能保護 這最珍貴的淚滴（指愛人），架構短小，卻相當真摯、完整。
舒曼以貫穿歌曲形式，音域只有十度，卻將豐富情感表露無遺。在對著淚滴 訴說之前，舒曼設計級進的旋律，僅使用幾個相同的音高（譜例 4-1-1），並以弱(p) 的力度符號，如口語般訴說曲中景象。此時，鋼琴不疾不徐的切分音型緩緩流動。
譜例 4-1-1
4
而後半篇幅是詩人對淚滴訴說，舒曼安排不同的力度符號，表達詩人情緒的起伏，
先由對淚滴傾訴安慰且珍惜的心情，此時標示最弱(pp)的力度符號，到「不必再畏 懼那浪濤」(Du sollst nicht vor den Wogen zagen)時，以此段最高音♭f 及力度變化賦 予張力，而後恢復寧靜、安穩，和緩的切分節奏再現，進入下一段更豐沛的情感 中。
由歌詞「啊，你是我的痛苦，你是我的快樂」(O du mein Schmerz, du meine Lust) 開始，詩人的情緒由單純的珍惜進入強烈的佔有及保護，舒曼雖未設計緊湊的節 奏或是華麗的伴奏音型，但聲樂線條充滿張力的級進上行，以及力度上逐次變化，
歌曲的高潮點在「保護你那最純淨的淚滴」(Den reinsten deiner Tropfen hüte)，並在高 音 f 2之後，舒曼重複此詩句，維持強烈的情緒，他在音樂中屢次以重音強調「最 純淨」(reinsten)一詞（譜例 4-1-2），是對愛人最崇高的讚美。
譜例 4-1-2
18
22
而舒曼在鋼琴的低聲部中隱藏了「克拉拉主題」，象徵詩人珍藏在懷中且完美無瑕 的珍珠－克拉拉（譜例 4-1-3）。
淚滴象徵了清澈、純淨，舒曼藉由三次強調「最純潔」(reinsten)一詞以讚美愛 人的心，同時化身淚滴的形象，在歌曲最後，舒曼以七拍半的長音譜寫「淚滴」
(Tropfen)，在記譜上好似一滴淚珠化為永恆，而鋼琴的半音上行如同在詩人將淚珠 捧在手心，並一步步與愛人合而為一，聲樂與鋼琴的旋律最後在同音交會。（譜例 4-1-4）
整體而言，歌曲是貫穿式歌曲形式，但在鋼琴的設計中，卻有 ABA-coda 的架 構。由開頭輕而慢的切分音進行鋪陳音樂的情緒，一般而言，當舒曼使用切分音 節奏時，常用來表達迫切或不安之情緒，如《少年愛少女》(Ein Jüngling liebt ein
譜例 4-1-3 21
淚滴
24
譜例 4-1-4
Mädchen)、99 《林中告別》(Abschied vom Walde)，100 但在這首歌曲中，切分音卻 以和緩、沉穩的律動前進。學者艾瑞克‧山姆斯(Eric Sams)推論是由克拉拉寫下歌 曲開頭，再由舒曼接手完成，101 切分音型的五小節後，便巧妙地以半音轉調至
♭C 大調，在「那珠蚌來到」(Die Muschel kam…)之際增添音樂色彩，隨後配合詩
中對淚滴的耳語，舒曼將相同和弦提高八度彈奏，在聽覺上更顯輕柔。
後半段回到開始的切分音型，但隨著情緒逐漸強烈，和聲織度較寬廣，張力 擴大。舒曼喜愛使用半音級進上行，使音樂具不斷推進的效果(I)。在近尾奏的前 兩小節，舒曼藉鋼琴不同聲部堆疊半音上行，由♭d 推至♭a，並在尾奏由♭a2銜接 此線條(II)，得到情感的宣洩。（譜例 4-1-5）
99 出自《詩人之戀》，第十一首。
100 出自作品八十九《六首歌》(Sechs Gedichte, op. 89)，第二首。
101 Eric Sams, The Songs of Robert Schumann (London: Ernst Eulenburg Ltd, 1975), 180.
譜例 4-1-5
18
22
I
II
而在這首歌曲的尾奏，舒曼添加新的音樂素材，他引用當時著名的義大利情 歌《我親愛的情人》(Caro mio ben)，102 獻給克拉拉，這樣的借用手法仍能將尾奏 與歌曲融合，是舒曼頗具代表性的手法之一。（譜例 4-1-6）
三、演唱詮釋
此曲伴奏單純、和緩，如術語「單純的」(Einfach)所欲呈現之風格。在舒曼優 異的文學背景下，結合語韻與人聲線條，節拍長短、輕重音及力度等設計，使其 與詩句完美結合，演唱如說話般娓娓道來，儘管歌曲線條起伏不大，仍能凝聚文 字情感，輔以和聲變化增添音樂色彩。
歌曲開始使用弱(p)的力度，在四度的音域範圍內，傳遞詩中意境，儘管沒有 運用音畫的手法，凝聚的情緒卻在一開始便呈現歌曲風格，歌者以第三人稱描繪 這幅淚滴遺失海中的景象，應以訴說的語氣鋪陳音樂層次，然而，舒曼在歌曲中，
已為詩詞配上適當的節奏與輕重拍設計，語韻自然呈現。
曲中，舒曼標示出三種力度符號，依照順序為弱(p)、最弱(pp)及次強(mf)，適
曲中，舒曼標示出三種力度符號，依照順序為弱(p)、最弱(pp)及次強(mf)，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