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抱辱罵的小智

一、風雨欲來-寫在故事之前:我與小智及研究參與者的關係

本案與上一案相同，都是高中職階段的性別事件。研究者與本案男 主角-小智素不相識，從未見過面，他也是在某高職任教的老師幫忙媒 合找到的個案。小智目前剛升上高三仍在學，現在是個準備四技二專統 一入學測驗，面臨升學考試的高三考生。研究者僅認識三位研究參與者 其中一位，個管老師與導師對我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老師。這次訪談對 象因為在外縣市，當面訪談較不方便，訪談不拘泥於形式，首次以手機 通話錄音的方式進行訪談。

防治教育人員 T 老師是本案唯一與我熟識的受訪者，我在網路平台 上尋求符合本研究條件的個案時，T 老師回報其任教學校有合適的個 案，並爽快地接受我的訪談邀約。我也非常感謝她從中牽線協調聯絡，

讓我可以順利訪談另外兩位受訪者，「除了自己接受我的訪談，還幫我 牽線找了個管老師和導師，並安排後續聯繫相關事宜」(丁 D 防

1090620)，讓資訊更加豐富飽足。個管老師算是新任教師，剛到這間學 校服務兩年，剛到任便接下小智個管老師一職，至今仍是由她輔導管教 小智。在訪談的過程中得知個管老師也是本案性別事件調查人員之一，

與一般性別事件調查、教學、輔導身分不能重疊的原則相違悖，聽她訴 說高職特教老師人力不足的苦衷。導師是個對學生十分熱情的老師，為 人豪氣海派，小智也算是信服導師的管教。雖然在小智高二時更換過導 師，原導師調校到其他縣市單位服務，但研究者還是透過學姐介紹順利 聯絡上導師，導師相當肯定本研究的價值，欣然接受我的訪談。

二、氣象預報:熱情多話的小智 (一)班上同學與小智的互動

小智雖然是 ASD 學生，但他有強烈的交友需求，「這位同學在班上 比較沒有朋友，他其實是那種主動怪異型的，他很想要有朋友，他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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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跟他們班那些男生打成一片」(A 丁 I 防 11)，在班上會主動靠近同 學，「他會去黏別人，可是別人也不會到這麼排斥他」(A 丁 I 導 31)，

很喜歡與同學互動。小智性格天真外向，也有優點和「一些好的特質，

比如說願意幫助同學啊」(A 丁 I 導 32)，「他又沒心機，沒心機大家就 不會覺得他特別討厭」(A 丁 I 導 33)。所以雖然在行為上比較主動怪 異，但同學也不至於太排斥他，在班上「他也不會讓人感覺沒朋友」(A 丁 I 導 23)。

小智「他就是個蠻愛面子的，他就是喜歡裝自己很厲害」(A 丁 I 個 62)，在班上也「喜歡跟人家互動，他就是想引起別人的關注，所以 他通常就會做出一些很特別的事情，讓別人去注意他」(G 丁 I 個 21)，

經常會表現出較幼稚的行徑，「做一些很無厘頭的事情」(G 丁 I 導 31)，整天就想用這種方式來吸引同學的目光與注意，「他其實心智發育 還像國中國小，可能國一屁孩那個階段」(A 丁 I 導 131)。「他的行為就 是很喜歡跟人家玩，有些錯誤的行為就是很白目」(G 丁 I 個 24)，例如

「午休大家都睡覺，他戴著泳帽，在那邊東張西望等人家看，他還會拿 個什麼蜘蛛人還鋼鐵人的面具，就這樣戴起來」(G 丁 I 導 111)，讓導 師又氣又好笑。「他是比較偏主動活躍，會去主動跟人家玩啦，會跟人 家吵架啦，嗆別人啦」(G 丁 I 個 22)，「他有點被虐狂，被別人嗆的時 候，他還很開心，想刷存在感」(A 丁 I 導 82)，即使是被同學嗆聲他也 開心，「他就是欠嗆」(A 丁 I 導 81)。我覺得主動怪異型的ASD 學生因 為有親近同學的內在動機，互動的頻率比較高，一言一行觸怒他人或讓 對方不舒服的機會也比較高，似乎比內向型的 ASD 學生更容易發生性 別事件。

小智的同班同學大部分性格溫和敦厚，「他們班真的是蠻善良的」

(W 丁 I 個 92)，「他們班同學其實很有愛，其實對他是很包容的(W 丁 I 個 91)，還可以包容小智，「人家女生會閃遠遠的，男生總是會覺得有 時候也不會想理他，因為很煩，但他也不算壞，還是會有少數幾個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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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W 丁 I 導 21)，班上同學的行為模式就是下課時間「可能沒什麼人 會理他，但他就會去黏別人，有些人比較沒這麼排斥的，就好吧也讓你 黏一下，那你如果太過份還是會制止他」(W 丁 I 導 22)。男同學比較願 意讓他去靠近他們，女同學則會與他保持距離。不過班上「少數幾個他 有他的仇人，有一個真的是很喜歡… 兩個是仇人就對了啦，有一個很 愛欺負他的這樣子，有時候大家會可憐這個人」(W 丁 I 導 32)，就算他 們知道小智是 ASD，仍然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會針對小智找他麻 煩，而欺負小智的同學「本身也是個有問題的人」(W 丁 I 導 34)。看起 來班上大部分男同學對小智的包容力比女同學還要高，小智也比較傾向 與同性的同學互動，小智可能還不太能和同齡異性溝通對話，且女同學 覺得他很奇怪，會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小智更沒有機會練習這項社交技 巧。

(二)小智明顯的 ADHD 特質

小智「他本身是自閉症，然後過動也很明顯，過動非常明顯」(A 丁 I 防 41)，「主要就是他有合併 ADHD，就是他會比較沒辦法控制自 己」(A 丁 I 個 11)的言行舉止，在課堂上「都一直插嘴，一直打斷我講 話那一種，向來他上課就是我講一句他就會插嘴一句」(G 丁 I 防 41)，

「較嚴重的問題就是他上課會比較多話，比較容易會發表示自己的意 見」(G 丁 I 個 11)，經常打斷老師上課，很難讓自己靜下來。小智的座 位經常凌亂不堪，「他的位子根本垃圾堆」(G 丁 I 導 122)，「亂七八糟 的，在一堆紙裡面」(G 丁 I 導 123)，坐椅子也不會面向黑板，「他常常 坐都沒辦法往前看，搞不清楚方向的小孩」(G 丁 I 導 125)，總是會想 找身邊同學聊天。小智「他真的靜不下來」(A 丁 I 個 64)，「蠻過動 的，這傢伙坐不住啊」(G 丁 I 導 121)，有非常明顯的過動衝動特質，

是個「比較帶有一點攻擊型的自閉症」(A 丁 I 個 22)。

小智除了過動衝動，「他注意力不專注的狀況非常地明顯」(A 丁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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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 23)，「他就是很標準的自閉加 ADHD」(A 丁 I 個 63)。雖然要讓小智 維持長時間的專注相當困難，「他連寫考卷都沒有辦法專注，他可能發 考卷下去要在那邊玩東玩西玩了 20 分鐘之後才開始寫考卷」(G 丁 I 個 23)。但他在短時間專注的情況下學習效果還不錯，「他如果很專注沉得 住氣的話，還可以不錯，但通常還蠻難的啦，他可能會挑他有興趣的科 目還什麼，但他也不可能全程很專注，他可能這 10 分鐘講的東西他有 興趣他就可以還不錯」(A 丁 I 導 14)，「他平常理解是比較弱一點，但 不至於到很弱，他課業上不至於太差」(A 丁 I 防 21)，「他就是能力還 蠻好的自閉症，對他內控不好，但他能力速度都很快，反應速度都很 快，也還蠻聰明的」(A 丁 I 個 71)，學業表現可以維持在基本的水準，

「他腦袋轉很快，他應該還算不錯的學習者吧」(A 丁 I 導 91)。

因小智 ASD 兼 ADHD 的特質，需要服用藥物來幫助自己控制高張 的情緒，小智的劑量吃「蠻多的，好像吃蠻重的，這小孩很可憐」(B 丁 I 導 122)。雖然「他有在吃藥，但是那個藥家長也是讓他自己在學 校吃」(B 丁 I 個 11)，案母讓小智自己帶藥來學校服用，有時老師會發 現小智非常躁動，看似沒有吃藥，個管老師也會疑惑，「他有沒有吃就 是一個疑問了」(Q 丁 I 個 11)，「有時候會感覺好像是沒有，他真的有 時候會有一點躁，感覺他好像是沒有吃藥」(B 丁 I 個 12)，讓小智自行 服藥的狀況不是很穩定。

小智在被師長訓誡時會收斂，「他也不會太過度，他會收斂那一 種」(A 丁 I 導 83)，「但在這一塊以外的還是沒改變，他的特質就是這 樣」(A 丁 I 導 61)，「他是那種這件事情結束，另外一件事情就跑出 來」(A 丁 I 導 102)，過一陣子又會再故技重施、故態復萌，「這孩子很 不好處理，他這個人喔你今天那怕是滿清十大酷刑對這個人，皮開肉 綻，他也只有短期間會怕，但馬上過不久就又忘記了，就像小孩子一 樣」(A 丁 I 導 121)。可能因其ADHD 特質，不太能記取教訓，有時還 會出現其他的問題行為。我覺得 ADHD 的學生在讓他們「學到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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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已經是相當困難，加上小智用藥不穩定，以及他原本 ASD 的特 質，導師和個管老師輔導他的難度又更高了。

(三)師長們的事前預防

在小智高一時，特教老師想為他進行入班宣導，「一開始我們有做 入班宣導，在他高一的時候」(L 丁 I 個 21)，跟班上同學「說他就是自 閉症，他比較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他比較會用自己的想法去跟人家互 動」(L 丁 I 個 22)，家長也同意，「他爸媽就覺得沒關係，來這邊都講 好了」(J 丁 I 導 31)。但小智卻在入班宣導前緊急喊停，「在老師要入 班的時候，他就退卻了」(H 丁 I 導 33)。因為他過去的經驗讓他很害怕 宣導完後會導致他交不到朋友，「他就是會緊張，他過去在國中的經驗 就是不好的，一開始就給大家知道」(H 丁 I 導 32)，於是先暫時沒有入 班宣導。「後來大概過了幾週，同學們開始覺得怪怪的，同學就會開始 覺得…有反應」(W 丁 I 導 41)，同學們與小智相處不久便發覺他在群體 中的特別，因此個管老師還是對全班同學進行入班宣導，「後來有再第 二次入班宣導，就直接講這個個案了」(L 丁 I 導 41)。

除了特教老師的入班宣導，導師也盡量引導同學想想小智的優點，

先讓「大家來討論，才談論他一些好壞啊之類的，大部分當然都講好 的，先講他的優點」(W 丁 I 導 42)，「雖然大家會覺得他是很煩的一個 人」(W 丁 I 導 43)，導師還是「請同學多給他機會，他也不是要故意這 樣做的人，大家想想他的好處」(W 丁 I 導 71)。導師「把他引導到大家 去看他的好處」(L 丁 I 導 73)，試著讓同學能夠接納小智，也技巧性地 不讓同學覺得老師都站在小智的立場，「我們還會跟同學講說他該負的 責任我們會叫他要負責」(L 丁 I 導 74)，保持中立客觀的公平態度。

依據我個人經驗，入班宣導是把雙面刃，特教老師如果操作得宜，

貼上這張標籤是可以保護特教生，也保護普通生，讓彼此的互動相處能

貼上這張標籤是可以保護特教生，也保護普通生，讓彼此的互動相處能